屠戮的信號,激起一雙雙眼里的殘忍嗜殺,血未起,月已紅。
“殺!”
殺聲驚了老村,村民們瑟縮在屋中,黑暗中梭著驚恐的眼,等待著將要臨頭的噩運。
那馬蹄聲忽然在村口雜亂起來,戰馬嘶鳴,人聲喝罵,還有些噗通噗通的沉悶聲,伴在西北凜凜風刀子聲里,若一首壯闊的夜曲。
村口已成一片亂象,地上忽起的絆馬繩,老樹草垛后忽奔而出的人,后方忽然策出的馬,頭頂忽落的長刀……血濺三尺樹梢,染了村頭土路。
那前頭為首的馬匪被絆倒,尚未瞧清來人,后頭來不及拉韁的馬便踏在了他頭上,夜色里如破開的瓜,血肉、腦漿,潑出一地,被身后倒下的人和戰馬覆住,長刀落,鋪濺一層新血。
戰馬揚蹄長嘶,馬上匪勒韁、呼喝、抽刀,稍一耽擱的工夫,便有一顆人頭落地。腔子里的血濺出三尺,染紅月色,驚了馬上人。驚住的被砍下馬,未抬頭,頭頂便有長刀落。
深夜村口,刀割人命,如同割稻草。
五十條人命,不用一刻鐘便倒在黃土路上,血依舊是熱的,生命已了無生息。
人的慘嚎落去,馬的嘶鳴驚起,關外神駿的五十戰馬倒在了破敗的老村口,與馬匪躺在一處,堵了村口的路。
村中靜了下來,只余風聲。
村人瑟縮在家中,貓在門后,扒著門逢,瞧外頭動靜。
夜色里,有人影進了院兒,那村人哆哆嗦嗦往后退,絆倒了門戶一把斧子,吭地一聲,夜里異常響亮。院中那黑影忽然轉頭,往屋中一望,那村人又哆哆嗦嗦抱起斧頭,鈍刃對著門外。
那人影卻連門前臺階都未踏,轉身便進了旁邊破屋,一會兒搬出個罐子來,速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這夜,兩三百戶村人,大多見著了此景,卻不知來自己院子的是啥人,干的又是啥事。只知人去了,村中便又靜了,直到一個時辰后。
村中靜了約莫一根時辰,村口又有馬蹄聲來,狂亂,沉悶。到了村口,依舊沒有聽到進村的聲響,只聽見人聲喝罵,隨后馬聲馳遠。
村人不知馬匪為何來了又走,心剛稍稍放下來,便聽馬蹄聲又來!
馬蹄聲沉悶,繞了半個村莊,似是村前土墻的方向!
有村人家中正對那土墻,隔著門縫往外看,見戰馬高壯,一躍便跨過了村中土墻,馬上黑影手中提著刀,月光照著刀鋒,晃見那些黑影眸光森寒。
“馬、馬匪來了!屠屠屠、屠村了!”那村人轉身便往屋中跑,屋中婦人懷抱孩子不知往何處躲,那漢子搬起個籮筐便將娘倆扣住,上頭搭上被子,又將屋中一只老柜子挪到門口,欲擋住門。
柜子剛搬出來,門縫外忽有火光起,那漢子奔過去,隔著門縫見村墻下一片火海,著了火的人在地上打滾兒,馬長嘶驚縱,正踏在那著了火的馬匪背上,那馬匪猛地抬頭,口中噴出的血火光里艷紅。
一名背后著了火的馬匪從火海中奔出,有人影立在火海外,一刀送進那馬匪腹中,刀抽出來,帶出的血珠兒如線,濺上院墻,風送著血腥氣和焦糊味兒傳進院子里,那漢子扒著門縫,火光照見他眼里的恐懼和希冀。
有人在殺馬匪!
但沒人知道這些義士有多少人,只知這是混亂的一夜,村中到處是戰馬嘶鳴,馬匪慘嚎,大火燒黑了土墻,地上焦尸熏人作嘔。
廝殺漸歇時,天色將明,村墻下留一路焦黑的人尸、馬尸,蜷縮著,冒著煙塵,無聲訴說著戰場的慘烈。有的尸身被砍斷了頭顱,身子在火海外,頭顱已燒成焦黑。有的一半在火海里,一半在火海外,身上壓著馬尸……
三百馬匪,一半人死在自己人的馬蹄下,另一半人或被送進了火海,或在混亂中被祭了長刀。
風吹著黑煙,火光如同訊號傳進馬寨,激怒了寨中馬匪。
寨門在黎明時開了,人如瘋狂的潮水涌向村子,燒黑的土墻外,火油火箭流星般點亮了黎明的村莊,屋頂、窗子、院子,牛棚、草垛……土房不易點著,房頂燒著火油的村人躲在家中,窗子著了火的屋里拿水去撲,村墻下的火海漸熄,村中星火又起。
村口的慘烈令涌來的馬匪不寒而栗,為首之人豎起長刀刺向灰沉沉的天,“五個崽子,別管藏在哪兒,這村子里的人,給老子屠!”
“屠!”兇狠的齊呼驚了村莊,人群如潮般散開,涌進了村中三條蜿蜒的窄路。
三個馬匪竄進村頭第一間房,那土房窗子著了火,家中無水,那村人便開了門在院中潑水進屋,見馬匪進院兒,他拔腿便往屋中跑,回身要關門,馬匪已奔了進去,抬刀便挑那村人胸腹,身前忽然閃過一人來,半蹲著身子,抬手向上一送!仟仟尛説
那人手中一把薄刀,直刺進他的喉嚨,血哧地噴出來,那馬匪拿手一摸自己脖子,摸著一手鮮紅,倒退兩步,直挺挺倒地。
旁邊的馬匪驚著,轉頭看那人的工夫,心口忽然一涼,又一熱,他捂著胸口倒地時腦子最后一個念頭是——這人不是自己人嗎?
那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回的村人驚得忘記了關門,那救了他的人跟馬匪穿著一樣的衣衫,卻不知為何殺了馬匪。
那是個粗眉細眼的少年,相貌平平,唯一雙眼眸清冷,看人似含風霜。
“回去!別再出來!”少年嗓子已有些啞,說話時人已奔出院子,往隔壁而去。
隔壁院中,房門已被撞開,屋里有女子的哭號,兩個馬匪將一名婦人壓在炕頭上,地上兩三歲大的孩子哇哇啼哭,一個馬匪舉刀向那孩子砍去,后脖頸忽然被人掐住,一人劃開了他的頸后,脊神經被切斷,那人手中的刀啪的一聲落地,炕頭上兩名馬匪聞聲回頭,見少年蹲身,手中兩把古怪薄刀,左右齊開!
兩道血線從兩人脖頸處噴出,頭朝下載去地上。
那衣衫不整的婦人失聲驚叫,少年已奔出了門,踩著院中一石,翻去低矮的土墻頭,立在高處忽喝一聲:“你們要找的人在此!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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