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其初聞言笑了笑,“學生來時,轅門已亂,都督還是問他們吧。”
劉黑子搖頭,“沒有。”
石大海道:“俺在茅房里蹲了一個多時辰,人沒見著,倒是被熏得夠嗆。”
劉黑子一聽就笑了,“聽說侯軍侯是個精明人,石大哥昨晚能騙過他,實在佩服!”
“嗨!那有啥?”石大海有些不好意思,“還不是你們都得手了,把俺給急壞了,心想怎么也不能唯獨俺這邊的大營沒燒起來,這一著急……腦子就突然好使了!”
此言一出,惹得韓其初和劉黑子都笑了起來。
暮青看向石大海,點頭道:“昨晚表現不錯。”
石大海忠厚老實,論機靈,不如劉黑子,昨夜能用計使詐實在難得。
“你們這兩個月的特訓成果不錯,昨晚都表現很好。”暮青不吝贊揚。
倆人頓時興奮得孩童似的。
“如果沒遇上還不錯的兵,那就去把章都尉傳來吧。”暮青道。
“有!”月殺忽然開了口,暮青有些意外,聽他道,“昨夜北大營有隊巡邏哨還算警惕,小隊長是個什長。”
“幾營的?”
“一營!”
“傳來!”暮青即刻下令,“還有,昨夜南大營那兩個倒泔水的兵里,有個少年也不錯,一并傳來。”
劉黑子得令而去,一掀簾子就發現魏卓之來了。
“沒傳你,你來作甚?”暮青問。
魏卓之一嘆,她可真冷淡,好歹他們在江南時就相識了。他進了帳中,厚著臉皮道:“末將是軍中的傳令官,都督既然回營了,自然要在大帳聽候調遣,以便隨時傳令。”
其實,他就是無聊,又好奇她要如何練水師,因此便找了個理由來中軍大帳里待著了。
暮青心如明鏡,面無表情道:“那好,傳北大營一營昨夜的巡邏隊長、南大營昨夜倒泔水時被打暈在后山的兵丁,以及東大營一營的章都尉來。”
魏卓之:“……”
韓其初笑道:“勞煩傳令官了。”
魏卓之嘴角一抽,直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竟然進帳就有跑腿的差事,但他知道暮青的性情,若想當個閑人,她絕對不會允許他待在中軍大帳,于是只能唉聲嘆氣地傳令去了。
東大營離得近,章同先到了,暮青卻沒說傳他來有何事。眾人在帳中等了一陣兒,北大營一營昨夜的巡邏隊長來了,那人是一營四屯的什長,名叫湯良。
此名聽來不似山野粗名,但此人的氣質并不似書生,暮青將人打量了一眼,問:“你家中有讀書人?”
湯良聽聞都督傳召,一路提心吊膽,還以為是今日沙場問責,將他遺漏了,所以要補上。但沒想到到了中軍大帳,暮青頭一句竟是問了這么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他不敢怠慢,忙道:“回都督,末將的爹是村子里的教書先生。”
“那你為何要習武?”
“回都督,末將祖籍汴河涼縣老幺山中,村中甚窮,只靠爹教書的錢無以為生,末將從小就打柴打獵,識得幾個字,練了一身筋骨。”
湯良雖是有問有答,卻不知暮青為何問這些。
暮青輕輕頷首,沒有再問他的出身,忽然問到了正事上,“你昨夜為何攔下我的親衛長?他有可疑之處嗎?”
月殺是暮青的親衛長,湯良以為攔下他讓暮青失了面子,故而有此一問。他自不敢答,忙撇清道:“越隊長啥可疑之處也沒有,末將就是、就是湊巧……”
“水師里不留沒有血性,連這點兒事都不敢說的兵。”暮青冷淡的打斷湯良。
湯良一驚,他家中貧寒,從軍是唯一的出路,好不容易因操練勤快嚴守軍紀在邊關時當上了什長,如今要他回鄉,他自是不愿,于是這才垂首恭立,如實答道:“末將當時……也說不出來越隊長有何可疑之處,就是覺得哪兒別扭,因此便心生警覺的問了。后來被越隊長打暈了,醒來后得知是都督和親衛們摸進了大營,末將才回想起來,應是越隊長的衣著有破綻,那身軍袍他穿著短了,雖有軍靴和袖甲在,但褲腿和袖口處還是皺皺巴巴,軍容不整,甚是可疑。”w.xqqs⑧.coΜ
韓其初眼神一亮,昨夜潛入大營時他雖未在場,但料想憑一己之力潛入萬軍大營并非易事,越隊長定是避在暗處行事的。夜里光亮不及白天,區區一個什長還能發現他著裝的違和之處,若嚴加訓練,必是斥候的苗子!
月殺卻冷哼一聲,眼神好,身手差,有何用處!
湯良縮了縮脖子,不敢看月殺,以為他惱了。
暮青卻淡聲道:“知道了,你且退去一旁。”
湯良以為暮青問完話就會讓他退下,沒想到竟只是要他退去一旁候著,他不敢多問,更不知今天被傳喚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只好聽令退開,等著。
等了約莫兩刻,兩人進了中軍大帳,其中一人湯良識得,那人乃是軍中的傳令官魏大人。聽聞魏大人乃是江南首富魏家的少主,江湖人稱公子魏,師從合谷派,是合谷鬼手的入室徒兒,易容術出神入化,輕功更是敢稱江湖之最。如此出身不知為何要來軍中當個小小的傳令官,大家伙兒私底下既好奇又羨慕。魏大人為人風趣和善,不擺官威,又無富家公子的嬌貴習氣,在軍營里人緣很好。
湯良對魏卓之行了禮,隨即便看向隨他進帳來的少年。
“見過都督!”少年瞄向暮青,見她抬眼望來,忙垂首瞧著靴尖兒。
“昨夜膽子還挺大,怎么今日就縮回去了?”暮青問。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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