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有人威脅過朕,再點剁手。”
暮青:“……”
元修:“……”
兩名御醫抖了抖,悄悄瞄了眼圣顏,見步惜歡噙著笑意,眸底春光醉人——圣上笑得如此開懷,大抵事有不實,誰敢威脅圣上?還說要剁手,這可是株連九族之罪。
暮青抿著唇,似含薄刀,割了割步惜歡,轉頭對元修道:“那大將軍動手吧,睿公子是大將軍的兄長,你想看他含冤受罪?”
一語戳進元修心里,他年少時雖與元睿多有不和,但他畢竟是他的庶兄,不可看他枉死在西北。
但……
“只挽了褲腿給你瞧瞧如何?咳,西北秋涼了,光身易染風寒。”元修編了句瞎話,轉開眼道。
“大將軍怎知睿公子沒傷在大腿?”暮青面含如霜。
元修一聽大腿二字,耳根的紅霎時蔓延到脖子,轉過身去背對暮青,一時不肯再看她。
步惜歡也不再說話,氣氛一時僵持,暮青忍無可忍,自去了榻前,步惜歡揚眉、元修轉身之時,她掌心翻出把解剖刀來,順著元睿的褲線便劃!
世事需變通,針不可取,穴無人點,她可以將褲子劃了,不過是片布,取下來便可!
暮青一動手,步惜歡和元修便瞧出了她的意圖,一紅一墨兩道人影如風,頃刻便在榻前,一左一右握了暮青的手腕。
屋里忽靜,步惜歡和元修對視一眼,目光同落在對方手上,步惜歡笑里藏刀,元修目若沉淵。wwω.Χqχs8.℃òm
兩名御醫低頭目不斜視,吳老不知看還是不看,只覺今日事叫人看不透。
“二位若不想驗,我走就是!”暮青用力欲掙脫。
元修見她動了真怒,不覺有愧。本是他決定請她為兄驗傷的,到頭來卻百般阻撓她。他一時無措,聽步惜歡嘆了聲,順手在暮青手中一摸,將她的解剖刀拿到了手中。
“愛卿果真聰慧,此主意甚妙。”步惜歡笑著把玩了下那解剖刀,隨后對元修道,“元愛卿封穴吧。”
元修不知圣意,卻只能依旨行事,放開暮青便封了元睿的穴。
步惜歡在他轉身時瞥了眼暮青的手腕,眸底隱有舒心之意,待元修封了穴退去一旁,步惜歡坐去榻旁。暮青得了自由,在一旁瞧著,不知這人要搞什么鬼。
只見步惜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解剖刀,在元睿大腿處比來比去,刀光晃眼,看得吳老和兩名御醫眉頭直跳,心跟著那刀光上上下下,只覺陛下是想閹了睿公子!
心正顫著,忽見刀光閃!
三人不覺避開眼,只聽哧一聲!步惜歡懶聲笑道。“嗯,好刀。”
三人睜眼,只見元睿腿根下三寸處的外褲被開了一刀,青紫的皮膚露出,未傷到分毫。步惜歡收了刀,一根根取了元睿腿上的銀針,抬手一扯,元睿的褲子從那刀口處忽裂,眨眼間被撕了下來,露出兩條青紫的腿。
步惜歡扔了那兩條褲腿和銀針,拍了拍手起身,淡道:“驗吧。”
只見榻上元睿躺著,上身赤著,雙腿光裸著,唯腰間穿著條短褲,要多怪異有多怪異。那短褲不僅遮了男子部位,連大腿都遮了三寸!
暮青:“……”
元修深看了步惜歡一眼,他未想過還有此等法子,也未想到過圣上會如此緊張此事。
莫非,圣上對她有意?
元修微低頭,面色晦暗,幾分沉憂。
這時,聽暮青問:“陛下怎知睿公子臀部無傷?”
元修抬頭,晦暗的臉色又深了幾分。
步惜歡本往榻下走,聞言回身,定定望住暮青,半晌,忽起一笑,那笑涼薄,望的卻是榻上元睿,道:“這中毒的身子朕不想瞧,有污朕目,愛卿就如此驗吧。”
“榻前有帳,放了帳子便好。”暮青分毫不讓。
屋里一時死寂,吳老暗自給暮青使眼色,英睿將軍性情冷硬,平日在軍中也倒罷了,今日面對的是圣上,怎可如此不知進退?連元修都不懂暮青為何如此堅執,他看了步惜歡的臉色,本欲開口為暮青說話,卻一怔。
只見步惜歡望著暮青,眸底諸般情緒忍著,雖笑著,那笑意卻隱有苦楚。
暮青看見那苦楚,卻還是不讓。
兩人就這般對峙著,直到那苦楚化作無奈,“罷了,如何驗,愛卿說了算吧。”
步惜歡走去桌邊坐了,臉上仍有笑意,那笑卻像是刻上去的。他自斟了杯茶,茶已冷,他低頭品著,一口一口,任那冷茶入腹,在舌間化作苦澀余香。他記得,當初刺史府她深夜驗尸,也剝了那男尸衣衫,他心底只微詫,卻并不覺得不可,今夜卻有勢必不可之感。
初見她時,他覺得她心軟難成大器。再見她時,她在賭坊與魯大賭錢,險些壞了他的事。他對她那察言觀色的本事生了興致,一時興起在刺史府布局擒了她。那夜,她驗尸查案到使計逃脫,他看見了一個聰慧隱忍的女子,那般的熟悉,似年少時的他。
后來,行宮相見,他以交易將她留在身邊,本以為留了個為他所用的人才,最終被留下的卻是他的心。
登基十八載,天下無人識他是明君,一朝被她識,他歡欣如狂,以為她是那知己紅顏,以為恩寵便可將她留在身邊。未曾想到她會毫不留戀的離去,她如此驕傲,如此世間獨有,那一夜他看清,她卻要從此遠走。
自她走后,他才知何為念,何為盼,何為憂,奈何已隔千里。
三月之別,千里之隔,江南紅墻翠瓦的深宮阻不斷他念西北之心,他以一個男子之心待她,再見她時,此心已濃。
她懵懂不識兒女情長,他依然歡喜,為這世上終有一人可念。他想著,念著,望她終有一日能懂。這一日不知期,她尚未開竅,他便已失方寸。
今日事是他方寸有失。
驗死驗傷乃她所學,她一生志向,死者傷者于她心里不著色相,她看的是真相,洗的是冤屈。此事是他已難做到當初在刺史府時的心境,而非她之過。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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