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圣島少主端木彥成親,僅剩下七日。
從崇明城出發前往圣島,需四五日的時間。因此,不出意外的話,聚在崇明城的那些家族,明日就該啟程了。
日暮時分,葉翎的船仍在海峽附近游蕩。
南宮珩已睡過一覺又醒來,在葉翎悉心照料下,他的氣色比起剛解毒時好了很多。
葉翎再次給葉晟換藥,說他的眼睛過個七八天就能有些微光感,但看不清楚,且不能受強光刺激,最好再蒙著眼睛養上一個月,視恢復情況決定用藥。
葉翎能感覺到葉晟的焦慮。得知南宮珩和葉翎過往種種不容易,以及即將面對的危險困境,作為長輩,葉晟渴望自己可以護著他們,可當下他的眼睛仍然是個大問題。
“爹,沒事的,很快就好了,別著急。希望你眼睛恢復的時候,我就把娘找回來了。”葉翎安慰葉晟。
葉晟只嘆氣,沒言語。
聞靜也被葉翎下了安神藥,正在休息。她傷到腦部,今日看起來好了些,但反應明顯遲鈍了三分,也不能掉以輕心。
至于聞靜所說的,聞雅對付她的手段,司徒焱說他聽說過,應該是祁家秘術迷心針。
祁家秘術為何會被聞雅學去?這不難猜,定是聞舟教的。聞舟是從祁老爺子那里學到的,還是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偷到的,葉翎傾向于認為是后者。
“小七,有船來了,是夜家的。”司徒瑄的聲音傳來。
“我家的?”葉翎眨眨眼。
司徒瑄輕咳,“你是小葉子,人家是夜晚的夜。”
葉翎知道。天沐國四大武道世家,除了蒲家、洛家、連家之外,還有個白家,跟聞家也是姻親。聞靜的大姑姑聞嫻如今是白家家主白景瀚的夫人,有一子一女。
今日午時前,白家人已抵達崇明城。
而四大醫道世家,除已滅亡的祁家、司徒家、聞家之外,還有個葉翎完全沒接觸過的夜家。
據蒲琮說,夜家很獨,跟其他家族沒有姻親關系,也極少來往。
葉翎說遠遠地看著,不要靠近。
過了一會兒,司徒瑄過來說,有司徒家的人前來邀約,夜家的船也調轉方向,往崇明城去了。
“夜老家主名叫夜荀,我們認識,他倒真是個正直端方的人,甚至有些一根筋,不過幾年前已過世。如今夜家家主是他的長子夜昊,我見過幾回,不茍言笑,很難接近。”司徒焱說,“據說夜昊的夫人出身低微,言行粗鄙,我沒見到過。”
“這個樣子……”葉翎若有所思,“白家也到了,這樣除去死了少主的蒲家和祁家外,其余六個家族就聚齊了。我得去瞧瞧,聞雅在做什么。”
“我陪你去。”南宮珩說。
“不,讓師父陪我去,你們其他人都留在船上。”葉翎搖頭,揉了揉南宮珩的頭發。
南宮珩抓過葉翎的手貼在臉上,眼巴巴地看著她,讓葉翎想起跟她撒嬌時的晚晚。
不過這事兒沒商量。
如今葉翎身邊,不提葉晟和南宮珩的失憶,葉晟尚未復明,南宮珩內傷未愈,聞靜腦部受損,司徒瑄斷臂,只一個司徒焱是完全正常的。
司徒焱點頭,“好,我陪你去,崇明城我最熟悉。”
為防止失散,葉翎并未另外準備別的船,遠遠地跟著夜家的船往崇明城去,到時候其他人在船上等。
此時,夜家的船上,外人眼中不怒自威的夜昊,正在神情專注地給他家夫人捏肩膀。
“蓉蓉,你說司徒岳那廝找我們,想做什么?”夜昊問。他蓄著胡須,人高馬大,看起來頗有幾分兇悍之相。
夜夫人一身青衣,皮膚白凈清透,五官姣好,眉目清冷,聞言神色淡淡地說:“不知道,不重要。”
“去看看他們在搞什么鬼。”夜昊說。
夜家的船在崇明城靠岸,夜夫人已換上一身華麗的裙子,頭上插了一朵艷紅的絹花,臉上蒙著面紗,被夜昊攬在懷中下了船。
司徒家的車馬在等候,接了夜昊夫婦到城主府去,并不見夜家少主。
與此同時,葉翎的船再次在崇明城另外一處海岸停靠,只她和司徒焱二人上岸,其他人都留在船上。司徒瑄負責放哨,另外三人被葉翎強制性要求休息。
城主府中,司徒岳正在跟連家主密談。而聞舟那里,他的兩個女兒和女婿都在。
洛璃面無表情端坐,曾經總是追隨著聞雅的目光,再也沒有落在她身上。
重傷未愈的聞雅就坐在洛璃身旁,便是刻意做了遮掩,也能看出面色蒼白虛弱。
對面是聞嫻和白家家主白景瀚。
聞嫻與聞雅容貌有三分相似,聞靜容貌肖母,并不像她的兩個姑姑。
白景瀚身材微胖,圓臉白膚,看起來比洛璃更年輕些,眉眼精明,有個外號叫笑面白虎。
白景瀚看看聞雅,又看看洛璃,嘆了一口氣,“崇明城的流言我們來時便聽聞了,一看就是司徒岳那混蛋在無事生非!妹夫不會因為這個惱了妹妹吧?”
洛璃搖頭,“沒有。”毫不走心的回答。
“小雅,你這是怎么了?為何臉色如此難看?”聞嫻神色關切。
坐在主位的聞舟擰眉,“蘅兒失蹤,洛璃和雅兒心情不佳,這兩日都沒有休息過,沒有別的事。”
白景瀚點頭,“爹說沒事,那我就放心了。蘅兒失蹤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到是誰抓的她嗎?”
聞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聞雅,回答白景瀚的問題,“沒查到,但我們懷疑,是端木尹所為。靜兒也被抓走了,只是外人還不知道。”話落,聞舟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聞嫻面色一沉,“靜兒也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
白景瀚眼眸微閃,“真是端木尹做的?他為何要這么做?”
“我來說吧。”聞雅開口,聲音也是遮掩不住的虛弱無力,“先前,我得到一個線索,蠱王體現世。”
聞雅話落,聞嫻和白景瀚臉色都變了,顯然他們對轉生蠱這種東西也都不陌生。
“真有蠱王體?”聞嫻蹙眉。
“是真的。”聞雅點頭,“但我親眼見到之前,亦無法完全確認,因此最初并未聲張,想著得手之后,再跟爹和大姐講,省得出了差錯,空歡喜一場。”
聞舟沒說話。他心里很清楚,若真得手,聞雅是不會主動告訴他的,只會據為己有。不過如今糾結這個沒有意義了。
“只是沒想到,端木尹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就是你們見過的那個姓文的,如今已被我處理掉了。端木尹得到消息后,半路出手,劫走了那人。”聞雅緩緩地說,“由此,我已可以確定,那的確就是蠱王體,否則根本不會引起端木尹的注意。”
“小雅你是說,蠱王體如今在端木尹手中?”聞嫻凝眸,“這倒是麻煩,想從他手中搶回來,可不容易。”
“這跟蘅兒和靜兒被端木尹抓去有什么關系?”白景瀚不解。
“不止蘅兒和靜兒,司徒岳的兒子也被抓走了。你們應該聽說,蒲家少主被圣島侍女殺死的事。”聞雅說。
白景瀚神色莫名,“你的意思是……”
“他已得到蠱王體,我們這些家族,還有存在的意義嗎?”聞雅輕聲說。
聞嫻擰眉,“小雅你是說,端木尹要除掉我們?”
“這不是早晚的事么?”聞雅反問,“那人在天沐國一手遮天,自從當上國師,鏟除異己,唯他獨尊,他的實力和醫毒蠱術都已登峰造極,如今蠱王體得手,接下來,便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
聞舟嘆氣,“端木尹抓走蘅兒靜兒和司徒鵬,只是個開始。他是打算用此舉來挾制我們這些家族,抑或是趁機除掉我們,都有可能。”
聞嫻神色一變,“元豐和元若!”
白元豐是白景瀚的兒子,白家少主。白元若是白景瀚的女兒。
白景瀚沖出去,回到白家的客院,發現白元豐已經不見了。
很快得到消息,連家少主連子揚也失蹤了。
聞洛白連司徒五家主事之人坐到了一起,再加上剛剛抵達的夜昊夫婦,六家已有五家少主失蹤。
“夜兄,令愛可是一起來了?千萬要派人保護好!”司徒岳提醒夜昊。
夜昊夫婦只有一個獨生女,名叫夜靈,是夜家少主。
夜昊板著臉,搖頭,“我閨女沒來。”
夜夫人皺眉,“沒有吃的?你們司徒家怎么招待客人的?請我們來餓肚子的?”
司徒岳嘴角一抽,讓下人立刻去準備茶點吃食過來。
“洛夫人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洛兄下手太重了?”司徒岳丟了兒子,倒是不改無賴本性。六家齊聚,他張口便將矛頭對準了洛璃和聞雅,暗示洛璃因為被戴綠帽子,把聞雅打得路都走不穩。
若是原來,洛璃聽到這種暗諷,一定跟司徒岳拼命。不過現在,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了,只想把洛蘅找回來。
聞雅也不接茬,聞舟冷哼,“司徒岳,你適可而止!在座的誰也不傻,你無事生非搞出來那些腌臜事,還沒完沒了了?若不是救人要緊,老夫和洛璃早把你殺了!”
司徒岳呵呵笑,“是,聞老說得對,我只是想提醒洛夫人保重身體。人到齊了,現在該說說怎么救人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是誰在暗中作祟?”連子揚的父親連兆臉色難看。
聞舟把聞雅的說辭,關于蠱王體的事直接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
已得到密信的司徒岳仍很意外聞洛兩家竟然這么直接把此事公開了。不過轉念覺得正常,聞靜和洛蘅都被抓了,救人要緊。
“端木尹想做什么?”連兆滿面怒意。
“沒人知道他想做什么,或許,我們的孩子,會成為他用蠱王血養蠱的試驗品……”聞雅滿面苦澀,眼眸不安。
每個人的面色都很陰沉,包括司徒岳在內。到這會兒,他當然不會再懷疑是洛家抓了他的兒子。
除了夜昊夫婦。
夜夫人正在用宵夜,夜昊負責盛湯夾菜,還拿帕子給她擦嘴,真真恩愛,旁若無人。
“吃飽了,困了。”夜夫人放下筷子說。
夜昊拉著夜夫人起身,“我們回去休息。”
司徒岳實在看不下去,“夜兄,事關八大家族存亡,夜家也無法置身之外。”
“還有八大家族嗎?不是早就剩七個了,司徒家主不識數。”夜夫人靠在夜昊身上,毫不客氣地說。
司徒岳黑臉,“兩位不要以為你們沒帶女兒來,你們的女兒就是安全的!”
“相公,他咒阿靈!”夜夫人秀眉一蹙。
夜昊低聲哄了兩句,然后冷著臉看向司徒岳,“不會說話就閉嘴!我女兒好好的在家里,你才不安全,你全家都不安全!”
司徒岳忍著怒意,“姓夜的,你是想挑事嗎?你們夜家向來不跟我們幾家來往,這回難不成打算明哲保身,還是投靠端木尹?”
“說的好像你們幾家能把端木尹怎么著一樣。”夜昊冷哼。
聞舟擰眉,“夜家小子,你要走就走,不走就坐下好好說事!事關家族存亡,你們都別廢話了!”
夜昊低頭對夜夫人說了兩句話,夫妻倆又坐回去了。
“合作可以,算夜家一個。我也想瞧瞧蠱王體是什么樣。”夜昊開口說。
聞舟輕哼,毫不意外。夜家是醫道世家之一,怎么可能不對蠱王體動心?
聞雅來時牽動了傷口,這會兒額頭沁出了細細的冷汗,面無血色。其實她根本不該下床,必須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可圣島婚期臨近,想把六大家族聚到一起只有今夜,她若是不來,事情會失控。
聽著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商議如何對付端木尹,把各家少主救回來,聞雅并不意外。
其實原本八大家族在天沐國地位超然,等同于八方王者,連皇室都會給面子。
但自從端木尹當上國師,八大家族的特權和地位被不斷削弱,明里暗里打壓,其實這些人對端木尹的不滿由來已久,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畢竟,單一兩個家族想要打倒端木尹,根本不現實。但這次有個契機,除了已經滅亡的祁家,和缺席的蒲家之外,其他六個家族聚齊,共同對付端木尹。
就算不是為了救各自的兒女,單純合作除掉端木尹,在場的大部分人也都樂意參與。
不過,都是習慣了做主之人,就算有共同的目標,想要在具體的事情上達成合意也不容易。各持己見,說著說著差點吵起來。
夜夫人神色不耐,“好聒噪。”
夜昊起身拱手,“諸位慢慢聊,商量好了知會我一聲即可,我沒有意見。”話落拉著夜夫人揚長而去……
其他人短暫不滿后,繼續開始唇槍舌劍,都希望聽自己的。
從他們開始談,葉翎和司徒焱就躲在了后墻根兒。
得知五家少主都被抓,葉翎心下了然。她只抓了司徒鵬和洛蘅,聞靜是她帶走的,但另外兩個,連子揚和白元豐,可跟她沒關系,也不可能是端木尹抓的,定是聞舟和聞雅的手筆。
這是夜家少主沒來,若是來了,也會成為目標。
不提連子揚,白元豐是聞舟嫡親的外孫,這都不放過,連他真正的女兒聞嫻都要欺騙,人渣無疑。
葉翎其實不意外聞舟聞雅會故意引導這些人認為是端木尹抓走了各家少主,當初圣島侍女“蓮蕊”殺死蒲銘偉的事,正好也為當下的事做了佐證。而這可以誘導六個家族聯合起來,圍攻圣島,對付端木尹。
畢竟聞雅自己的女兒也丟了,所以暫時沒人懷疑是她在幕后操縱這一切。
但當下葉翎最感興趣的,不是這五個家族錯漏百出的計劃,有聞雅在,最終應該還是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多少靠點譜。
葉翎更感興趣的是從頭到尾都像是事不關己,中途瀟灑離開的夜氏夫婦。
他們是真對蠱王體沒興趣?還是女兒沒被抓所以不著急?抑或是打算隔岸觀火坐收漁利?
葉翎打了個手勢,讓司徒焱留在原地,繼續聽著里面那群人的計劃,而她靜悄悄離開,遠遠地跟上了夜氏夫婦。
夜昊和夫人回到房間,關上門,夜夫人伸手摘掉頭上的大紅花,夜昊很快端來溫水和巾帕給她凈面。
夜夫人不止畫了濃妝,濃妝之下還有易容,全都洗去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氣,“這破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真希望端木尹今夜就被雷劈死,我也不必再躲著藏著。”
“辛苦夫人再忍忍,若是讓端木尹發現你,會很危險。沒想到那幾家這回真聚到一起了,希望他們成功。”夜昊笑著說,“這對我們來說,算是意外之喜吧!”
夜夫人脫去華麗的衣裙,夜昊接過放在旁邊,兩人在桌邊落座,夜夫人蹙眉,“我總覺得,事有蹊蹺。”
“蓉蓉你懷疑蠱王體是假的?”夜昊問。
“父親說過,蠱王體并非不可能出現,但只能看天意,我并不是懷疑蠱王體是假的,但我覺得,端木尹沒有抓他們的孩子,如果端木尹要下手除掉這些家族,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夜夫人神色莫名。
夜昊若有所思,“我也覺得這事怪怪的。不過幸好靈兒沒來,不然也會成為目標。家里倒是都安頓好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從結果看,確實不壞。”夜夫人眸光微凝,“雖然不知道那個祁堯是誰,但我這次一定要把阿妙從圣島帶走,那五家聯手找端木尹麻煩,我很期待。”
“不論如何,到了圣島,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找到祁妙就撤。”夜昊神色鄭重。
夜夫人搖頭微嘆,“也不知道父親和大哥如今都在何處,還有小妹……當年她被大哥送走,應該在別的地方過著安寧日子吧,希望端木尹永遠都不要找到她。”
夜昊握住夜夫人的手,正想說什么,神色一變,“誰?”
夜夫人立刻拿出面紗戴上,夜昊沖出去,見院中站了個窈窕的身影。
“夜家主,我是祁妙的朋友。”葉翎臉上戴著面具。
夜昊眸光一寒,大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我沒有惡意,你們應該不解跟端木彥成親的人為何從祁妙變成祁堯了吧?我知道此事緣由,可否入內一敘?”葉翎拱手,話語客氣。
“讓她進來。”門內傳出夜夫人清冷的聲音。
夜昊眼神依舊戒備,看著葉翎進門,他又觀望四周無人,才把門關上,拔劍就架在了葉翎脖子上,“你是什么人?報上名來!”
“我姓葉,葉子的葉。”葉翎語氣平靜,“兩位可是跟祁家有淵源?”
夜昊眸中出現殺意,夜夫人抬手,摘掉面紗,“阿昊,把劍收了吧。既然她已偷聽到,便不必再遮掩,事情弄清楚,若有不妥,再殺也不遲。”
夜昊冷哼一聲,收了長劍,“小丫頭,好好說話,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既然夜夫人認為不必再遮掩,那麻煩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跟祁家什么關系?”葉翎看著不遠處的夜夫人問。
葉翎偷聽這對夫妻說話,似乎夜夫人是寧蓁的姐姐?可葉翎沒看出她跟寧蓁容貌有任何相似之處。不過夫妻倆關起門來,去掉易容偽裝,沒發現葉翎的話,不可能故意做戲,若發現葉翎,更不可能說那些。
因此,葉翎認為他們所言不假,才選擇現身。
葉翎希望能找到真正可以信任的盟友,接下來行事才方便。蒲琮可信,但太弱。聞靜可信,但已是孤家寡人。如果能拉攏到夜家,是好事。
夜夫人目光幽深地看著葉翎,“如果你不是祁妙的朋友,我會殺了你。我本名叫祁蓉,原是祁家大小姐。現在該我問,你答。你又是誰?”
“我姓葉,葉翎。我爹你們應該不認識,但我娘名叫寧蓁,請問夜夫人聽過這個名字嗎?”葉翎看著祁蓉問。
祁蓉的神色終于變了,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么?寧蓁?你是她的女兒?”
夜昊神色驚詫,“小丫頭,把面具摘了!”
葉翎摘下面具,“我做了易容,稍等。”她到旁邊,把易容去了,轉頭看向祁蓉。
祁蓉神色一怔,“小妹……”
“你是我大姨嗎?”葉翎眨眨眼。雖然長得不像,不過容貌這種事,很像一般是有親緣關系,不像也正常。
祁蓉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葉翎,瞬間淚流滿面,“真的是……真的是小妹的女兒……好像……”
夜昊皺眉,“蓉蓉,別激動,先把這小丫頭放開,說正事。”
祁蓉放開葉翎,不錯眼地看著她的眉眼,又哭又笑,“孩子,你怎么來這兒了?你娘都好嗎?”
“我娘……”葉翎微嘆,“大姨,先坐,我們慢慢聊。大姨夫,麻煩盯一下,防止有人偷聽。”
夜昊本想說有人靠近他會察覺,但又想到剛剛葉翎偷聽那么久都沒被發現,就到后窗那邊查看了一下才回來。
“快說說,你娘呢?你怎么到這兒來了?”祁蓉神色急切。
“大姨最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我娘現在在端木尹手中,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葉翎直截了當地說,“不止如此,端木尹當年殘害我爹,導致他失憶失明,把他扔在一個荒島上困了十年。不久之前,端木尹抓了我爹娘唯一的徒弟,然后又抓走我丈夫,也下毒讓他失憶,跟我爹扔在一起。”
夜昊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那個畜生!人渣!烏龜王八蛋!”
祁蓉氣得臉都黑了,咬牙切齒,“端木尹!我要把他剝皮抽筋!”
“咳咳,兩位,冷靜一下,其實我今夜找到你們是個意外,我本來也不知道我有個大姨。”葉翎說,“不過我跟祁妙表妹是朋友倒不假,她先前從圣島出逃成功,我們偶遇,一見如故,不過那時不知道彼此的關系,現在都知道了。現在她已經不在圣島,安全了,但我娘在那上面,還有我師兄。”
“難不成,那些人說的蠱王體,就是你師兄?”夜昊神色一凝。
“他們說的蠱王體是我師兄,不過我師兄并不是真正的蠱王體,端木尹應該知道這一點。”葉翎說。
“那孩子你可知道,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祁堯又是誰?我們祁家沒有這號人啊!”祁蓉皺眉。
葉翎幽幽地說,“祁堯,就是我師兄啊,他曾用名叫云堯,被端木尹那狗賊改的。”
“祁堯不是個姑娘?”夜昊目瞪口呆,繼而破口大罵,“端木尹這個死變態臭雜碎狗雜種!凈做些畜生不如的事!”
司徒焱說夜昊很高冷,葉翎覺得全都是誤會。夜昊一點都不高冷,反而很接地氣,而且目測是個妻管嚴。
祁蓉原先應該真的很高冷,不過見到葉翎太激動,提起端木尹又不可能冷靜,所以夫妻倆這會兒都比葉翎更不淡定。
“孩子,苦了你了。”祁蓉輕撫葉翎的臉,滿目疼愛,“接下來有什么事,都讓你大姨夫沖在前面,他皮糙肉厚耐摔打。”
夜昊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小丫頭,別怕啊,見到我們,就是到家了!天塌下來大姨夫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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