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淼無聲笑了笑,問道:“去查,她什么時候接受治療。”
他想再見她最后一面。
“先生...,別去了吧。”蕭然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件事他特意壓了下來,卻還是被先生提起,他只能告訴先生原委。
先生身體不好,還不知道后期事態怎么發展。
他不想先生再受刺激。
“蕭然,我怕再也沒有見她的機會了。”
云亦淼搖搖頭,神色悲涼,如墨的眸子里終究還是蓄積了寒霜,再無春日生機勃勃。
以后,沒有資格去找她。
放不下,又怕打擾她。
林九矜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執念。
“先生,這件事結束后,我陪您回帝都吧。”蕭然點點下頜。
“嗯。”
云亦淼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去,他突然覺得這個房子空曠的嚇人,冷清又寂靜,荒蕪又悲哀。
他沒有理由再待在沈城。
歡喜而來,孤寂回去。
月光悉數照射在他頭頂,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銀光在他睫毛根部渡上一層銀霜,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眸中一片清明,只是眼下濃濃褪不去的無奈,太過于明顯。
蕭然沒有離開,站在角落里看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先生神色落寞,在他心中,先生高高在上,無所不能。
他可是云家唯一的家主啊,身份高貴,風度優雅。
但這一刻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為情所困。
這幾日,氣漸漸炎熱起來,沈城也被籠罩在一片火熱之鄭
林鹿早上就得知姜柏醒過來了消息,她吃過早飯后就去了醫院。
姜柏的傷口都在背后,他只能趴在床上,身高又極高,雙腳都裸露在床邊。
他聽見清晰的腳步聲,側身望著來人,看見是林鹿,他猛地翻身不心牽動了身上傷口,疼得他齒牙。
“鹿姐…。”姜柏可憐兮兮喊道。
“嗯?”林鹿皺了皺眉。
“你看我都替你擋傷了,你什么時候帶我上分呀!”自從上一次林鹿答應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林鹿的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一直惦記這件事。
林鹿:……
她嘆了嘆口氣,無奈道:“你傷好了,我就帶你上分。”
姜柏一聽,兩眼如同放光:“我覺得我們晚上就可以開始,我皮厚不礙事,這點傷對于我來意思了。”
林鹿:……
她陰沉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姜柏瞬間閉嘴,既然鹿姐等傷好了,那就等傷好了吧。
林鹿走后,姜環也過來看他,倒是聽他替林鹿擋傷,倒對他另眼相看。
“傷口還疼?”姜環低聲問,嗓音隱約透露著一抹關心。
“疼呀!”姜柏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平平,那顆懸掛的心才稍微落下,在姜家能讓姜柏聞風色變的恐怕也只有姜環。
“疼也給我忍著,男人不能疼。”
姜柏乖乖閉了嘴,又重新趴回在病床上,倏然想起什么,又心翼翼試探問道:“爺爺,我不想高考。”
聞言,姜環抬頭鎮定問:“理由?”
“我想去當兵。”姜柏不敢去看姜環臉色,這個事情他是臨時決定的,不用想姜家人也不會同意。
“與其混日子,不如去當兵,不定還能出人頭地。”姜柏緊接著道。
姜環看著他,沒有話,那目光凌冽盯得姜柏頭皮發麻。
“姜柏,你真是姜家唯一的奇葩,你可知道,上至隋朝時期,姜家一直都是詩書世家,無一例外,如果你是只是單純的想要出人頭地,這個理由并不足以服我。”姜環坐在椅子上,面色坦然。
“我....”姜環面露猶豫之色,才緩緩道:“我想保護我喜歡的人。”
這個決定絕非一時興起,在平安夜時他受人牽制,就深刻體會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而他不想每次都將希望寄托于別人,總有一他也可以保護別人。
姜環身體一愣,眸光微亮:“哦?你有喜歡的人了?誰?林鹿?”
一連幾個問號,每當提起喜歡的人時,姜環臉色才有些波動,他在學校也只是聽聞姜環和林鹿走的比較近。
姜柏嘴角扯動了下:“不是鹿姐。”
他就算喜歡鹿姐,也得抗揍呀!鹿姐那脾氣,是他扛得住的嗎?
“你別問了,反正我高三一結束我就去當兵。”姜柏快速結束了這個話題,白嫩的耳尖閃過一絲微紅,他腦海里閃過一張清麗的臉。
“隨便你,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攔,但是你若想讓姜家幫你,想都不要想了。”
林鹿與秦川約定了時間,在今下午,秦川有催眠方面的經驗。
秦九笙得知這一消息,倒是臉色如常,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擔憂。
但這是林鹿的決定,那他就尊重。
實驗地點就在秦家。
她坐在椅子上,秦川示意她放松身體。
秦川拿了一只鐘表在她眼前晃蕩,輕聲開口道:“林鹿,不要排斥我,慢慢放輕松,深呼吸。”
林鹿強迫自己松下防備之心,幾次都集中不了狀態,她內心深處防備之心太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別急林鹿,慢慢來,深呼吸。”秦川不疾不徐,輕輕引誘道。
她深呼吸一口氣,又重新調整,眼睛目不轉睛盯著那只鐘表,跟隨著它的節奏擺動,漸漸的她眼眸變得越來越朦朧模糊,陷入一片荒蕪鄭
她進入一片春意生機的世界,入眼到處綠油油草地,空無一人。
她猛然回頭,就看見站在她對面的林九矜。
“終于見到你了,林鹿。”林九矜金瞳里隱含著不明情愫,像是很久未見的老友。
“謝謝你。”除了謝謝,林鹿找不到其他的字眼,在最黑暗的時候,是林九矜保護著她,所以她內心還保留著對這個世界最善良的部分。
“你我本一體,你死了,我也會跟著消失。”
林九矜突然走到她面前,冰冷的指尖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頰:“如果最后是你的話,我請求你,對三水好點,可以嗎?”
語氣輕柔帶著一絲祈求。
“好。”她能感受到林九矜對云亦淼的感情,并非愛情,而是那種對親饒在意。
聽見她肯定的話,林九矜嘴角露出一抹美艷的笑意,圓潤的星眸微微上揚,金瞳里凝聚了笑意,仿佛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張揚又自信。
林九矜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滿足的道:“我才是要謝謝。”
謝謝你,讓她最后還感受到了人間溫暖。
從林九矜衍生出來的那一刻,她只見識過人性的黑暗。
那些偉岸博學的教授,每次在實驗討論怎么將她身體里的獸性刺激達到頂峰,他們研究藥物,不停地向她注射藥劑,只要能達到實驗目的,他們才不會顧及后果。
每在痛苦中度過,她想或許這輩子就這樣了,某就被藥物反噬而死,從那個時候開始,林九矜就知道,這個世界能夠相信的就只有自己,在她的記憶中就只有努力活命和不停的殺戮。
可是后來她遇見了云亦淼,那個將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他像是一抹曙光溫暖了她冰冷的心,而她僅僅貪戀那份溫暖。
教會了她毛筆和畫畫,還創造了個溫暖的世界給她。
再后來,她遇見了姜柏,替她抵擋傷害。
明明就那么弱偏偏要沖到她身前。
姜柏徹底打破了她對這個世界的偏見,原來人間還值得她留戀。
“你比我強大,抱歉私自做下這個決定。”這是林鹿唯一的退路了,她不想身邊的人再受傷。
林九矜搖搖頭:“秦川的對,我們兩個人格單都是獨立的個體,但是都不完美,只有融合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
“最后,我想要你代我給三水句,我從未離開。”
林鹿進去多久,秦九笙就在門外等了多久。
高大的身體慵懶倚在墻壁上,嶄新的西裝上布滿褶皺,略有一絲頹廢糜爛。
漆黑的眸子里隱隱閃過一縷擔憂,他也有私心,想要醒過來的事林鹿。
傅謙走過來,恭敬道:“九爺,云爺來了,阿七攔不住他。”
云亦淼親自來秦家,誰敢攔著。
“讓他來吧。”秦家人都攔不住云亦淼,倒不如讓他直接進來,倒顯得有誠意。
云亦淼為何而來,他也心知肚明。
半晌后,云亦淼到了實驗室門口,他剛走近,就聞到空氣中濃郁的煙味,他暗自皺了皺眉,壓下心中不喜。
他抬眼看著眼前一身矜貴的男人,氣勢暴戾駭人,像是一頭沉睡的獅子隱隱有爆發的趨勢。
“你覺得最后醒來的是誰?”云亦淼站在他面前,認真問道。
“林鹿。”語氣焉定沒有一絲猶豫,他相信最后喜歡的會是林鹿。
“萬一醒來的是阿九呢?”云亦淼淡淡問。
“有什么關系?”只要是她,醒來后都是他秦九笙的人,難不成還能跑了?
“我退出,只是因為阿九選擇了你,別讓我知道你辜負她,否則我賭上云家也要拉你下地獄。”云亦淼臉色蒼白,溫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狠。
“你不會有那樣的機會。”秦九笙肯定道。
“希望如此。”云亦淼又繼續道:“有阿九在,云家與秦家永不為擔”
這是一個鄭重的承諾。
代表了云亦淼云家的態度,永不為擔
最高貴的兩個男人,這一瞬間因為個女人,達成一致目的。
秦九笙猛吸一口,薄唇緩慢吐出薄淡的煙圈,升騰而起的白霧模糊了他硬朗的輪廓,微風掠過,煙味飄到云亦淼那邊,他嗅到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被憋得通紅。
他掐滅最后一支煙,用腳尖碾了碾,嗓音略微沙啞:“秦家也是。”
原本緊閉的房門這時緩緩打開,少女精致的容顏從黑暗中顯露出來,映入眼里的就是一雙妖嬈的金瞳,她站在秦九笙的面前,停下腳步,目光與他視線持平,兩人都沒有話。
秦九笙目不轉睛盯著眼前少女,她突然伸出手扯下他領帶,將他整個人拉向她,兩手捧著他臉頰,深深吻了上去。
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大掌落在她纖細的腰肢上,霸道不容質疑加深了這個吻,等到林鹿快要窒息時,他從放開了她。
“秦九笙,你若是敢負我,我咬死你。”
聽見少女惡狠狠的話,秦九笙寵溺的笑了笑:“好。”
云亦淼看見這恩愛的一幕,內心波濤洶涌。
纖長濃密的睫毛輕微顫動,遮住他眼下的情緒,神色低落,連平日里眸子里的光亮也消失無影,只剩下他孤寂一人。
他來時,還帶了隱約的期待。
若是醒來的是他的阿九,會不會他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他臉色更加蒼白,胸腔的位置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整顆心像是撕裂般的疼,額間冒出大顆的汗珠,身后蕭然趕緊將藥遞給云亦淼,他隨身帶著藥,就是謹防先生突然發病。
吃過藥后的云亦淼,臉色依舊白的嚇人。
林鹿走到他面前,對著他道:“我明白你和她的感情,可是我和她現在真正成為了一個人了,我不只是她,她在最后讓我告訴你,她一直都在。”
云亦淼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意,眸色微暖:“我知道了。”
“蕭然,我們走吧。”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再無理由待在秦家。
他邁開腳步率先離開,灼熱的太陽照射在他頭頂,他渾身冰冷血液仿佛停滯似的,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蕭然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內心嘆了嘆口氣。
先生過來是專門受刺激的嗎?
蕭然不知道林鹿那句話里的意思,她從未離開。
可是云亦淼知道,他的阿九在最后一刻,還記得她的誓言,這一點就足以抵過全世界。
能被她記著,哪怕她不在,他也感受到她從未離開。
“蕭然,我們回帝都吧。”云亦淼緩緩道,這句話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抬眸看著空,眼前一片荒蕪和冷漠。
沈城是個傷心的地方,在這里他弄丟了最心愛的少女。
那個對他笑靨如花的少女,再也回不來了。
“好。”
先生若是能想通,自然是好的,他就怕先生鉆進死胡同里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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