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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愿為她傾盡所有

更新時間:2020-05-05  作者:銘希
林素素聞言后,都驚呆了。

不敢相信的看著姜自珍,竟然敢去借有這種規矩的錢。

她是不要命了嗎?

周雅寧震驚,沖過去,“媽,你怎么又去借錢啊?你借了多少錢?啊?”

姜自珍被光頭嚇得魂都快丟了。

她嘴唇顫抖,卻是說不出話來。

“你的女兒?長的倒是漂亮。要是還不起,就用她來抵也行。”光頭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看著周雅寧。

“不可能!”姜自珍大吼一聲,“你不能動她!”

“那就還錢。”光頭聲音一沉,兇狠異常。

姜自珍緊張的咽著喉嚨,求助的目光落到林素素身上,哀求道:“素素,你把錢給我吧。就當我借的。你幫幫我!”

林素素想到她剛才威脅自己的樣子,也知道現在把錢給她,可沒有那么好拿回來了。

“我沒有錢。”

“舅媽,你就幫幫吧。”周雅寧知道這些人都找上門來了,欠的錢肯定不少。

她在外面演出也沒有多少錢,有錢也給了姜自珍一部分。

姜自珍在家里就是個女王,家里的經濟大權恨不得都掌握在手中。

偏偏,她花錢如流水,再多的錢落到她手上,也會跟水一樣,不見響動,就沒了。

姜婉婷走過去問,“姑姑,你欠了多少錢?”

姜自珍心虛的低下了頭,看都不敢看她們。

“媽,你說啊。”周雅寧也不知道她到底欠了多少錢。

“我,我沒欠多少。”姜自珍的聲音極小。

光頭冷笑,“是,確實是沒欠多少。也才七千萬而已。對于你們姜家來說,九牛一毛。”

“什么?七,七千萬!”林素素瞠目結舌。

周雅寧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姜婉婷也是萬萬沒想到,“姑姑,七千萬?你真的錯了這么多?”

姜自珍臉都快埋進被子里了,沒說回應。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哈。七千萬。當初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多。算了,我跟我媽是沒有那個能力的。”姜婉婷上前挽著林素素的手,“媽,我們走吧。”

這渾水,沒法淌了。

也淌不起。

“婉婷,素素,你們不要走啊。”姜自珍急了。

這種時候,周雅寧都不敢留人了。

七千萬,還真不是筆小數目。

她腿發軟,靠著墻,盯著姜自珍,無力感涌上來,這個時候,她真的很不希望那個女人是她的母親。

姜婉婷拉著林素素走了,走的干脆。

門口,姜宛白還坐著,她沒有進去湊熱鬧。

看到這對母女臉色難看的走出來,想必是也被里面那位震到了。

“伯母,姐,你們是要走了嗎?”姜宛白站起來,看向病房,“那些人,是找姑姑的啊?”

姜婉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有說,直接走了。

林素素更是不會說一個字。

她們走了,姜宛白重新坐下來,拿著手機,撥了個電話,“知道橡皮筋怎么玩好玩嗎?拉一下,松一點,拉一下,松一點……時間久了,你說,會不會斷?”

“明白了。”

“貓要吃老鼠前,不會抓到就吃的,要玩夠了,再吃掉。”她說完這句話,便結束了通話。

放下手機,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揚起好看的弧度,很是妖嬈美艷。

那幫人走后,姜自珍整個人都軟下來了,沒多久,就又昏睡過去。

周雅寧在那里看了她許久,那一剎那,她覺得她的天空,除了一片厚厚的烏云,再也沒有色彩。

她的那些光鮮亮麗,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笑話。

也難怪姜婉婷會是都城第一名媛,而她,卻什么也不是。

為什么?因為她沒有一個良母。

退出病房,閉上了眼睛,一直倔強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涼透了她的心。

“表姐。”

周雅寧聽到這個聲音,猛的睜開眼,看到她,很意外,“你怎么還在這里?”

“之前姑姑的情緒那么大,我想著等她平靜下來了,再去陪她說說話。看樣子,她睡了吧。”姜宛白往病房里看了眼,門關著的,什么也看不到。

周雅寧抹掉眼淚,“睡了。”

“那你呢?是要在這里守著嗎?姑父呢?一直沒有看到他。”

說到周維華,周雅寧的心情更不好。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周維華和姜自珍,看似不像一家人,但兩個人的行事真是太是一路人了。

“他在忙吧。都這么晚了,你趕緊回去。”周雅寧沒有耐心跟她閑扯。

“我反正沒事干,陪陪你。”

周雅寧想說不需要,但這種時候,她一個人真的會亂想。

看了眼干凈單純的姜宛白,“你不回去,外公會說吧。”

“他都已經睡了。你也知道,那個家,其實沒有人想我在的。”姜宛白問,“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周雅寧點頭。

現在,她想喝酒。

醫院出來拐個彎,便有夜宵吃,還有燒烤。

周雅寧是鋼琴演奏家,她身上有著優雅高貴的氣質,出入的都是高級餐廳,酒店,姜自珍從來不讓她在外面吃這些東西。

現在,她點了很多肉串,還有酒。

肉串端上桌,姜宛白去拿了一串,聞了聞,孜然的味道實在是香。

“你的身體允許你吃這種玩意嗎?”周雅寧喝著酒,瞥了她一眼。

“不會更差了。嘗嘗,以后怕吃不到。”姜宛白咬了一口,確實很美味。

周雅寧輕哼道:“你可是侯家的準少奶奶,侯家不會不管你的身體的。”

“管也沒有用啊。”姜宛白笑的燦爛。

周雅寧皺眉,“你才二十二不到吧。為什么身體這么差?是生了病?還是怎么了?”

“是命。”姜宛白慢條斯理的吃了一串,就沒再碰了。

“你認命?”

“不想認,但不得不認。”

周雅寧想了想,點頭,“確實是。人一輩子不管是好是壞,不都是命么?”

比如,她自己。

別人覺得她的家庭環境好,出身好,簡直就是完全的人生。

可事實呢?

呵……

周雅寧喝了很多酒,但她酒量很好,酒品也好。

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做出什么失態的舉動。

姜宛白就在一旁陪著。

喝了六瓶酒,總算是結束了。

“我送你回去。”姜宛白去扶她。

“不用了。我去旁邊的酒店住一晚。”周雅寧拿開她的手,“你趕緊回去。外面太亂,你這柔弱的模樣,最容易讓人盯上。”

“比起你,我更安全一些吧。”姜宛白重新去攙扶著她的手,“你喝了這么多酒,很容易被盯上。”

“呵……盯上了,你又能怎么樣?只會讓我們倆個都陷入危險之中。”周雅寧頭有些暈,被姜宛白強制性的挽著手,也懶得再去管了。

“不一定。”沒多遠的路程,但是走了很久。

給她開了間房,倒在床上就睡了。

姜宛白站在床邊,其實周雅寧這個人還好,性子不柔弱,心思也不壞,就是說話的時候,有些討人嫌。

姜自珍真是沒福,她要是安分點,善良點,將來的日子一定會比林素素好過。

可惜了。

姜自珍永遠都想象不到她失去了什么。

走出電梯,迎面便來了一男一女。

姜宛白看清那男人的臉,眼里劃過一抹詫異,心中泛起了嘲笑。

那男人摟著女人,倆人貼的很近,不知道說了什么,那女人嬌嗔的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

男人更是旁若無人的往女人的唇上湊。

從頭到尾,那男人都沒有注意到姜宛白。

電梯門關上,姜宛白回頭,笑了。

這叫什么?

屋漏偏逢連夜雨。

姜自珍打死也不知道,周維華在她住院的時候,跟別的女人出來外面尋歡了吧。

老爺子知道姜自珍在外面借了七千萬的錢,氣得差一點沒緩過來氣。

“孽障!”老爺子怒罵著姜自珍。

“爸,您罵大姐也沒有用。昨晚我們走后,聽說后面她只要一醒來,就有人找她。昨晚凌晨,她醒來后就悄悄跑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林素素一臉擔心。

“哼,她是嫁出去的人,就算是被人弄死了,也活該!”老爺子氣得嘴角一直顫抖。

林素素連忙說:“爸,氣歸氣,也不能這么說大姐。”

“她不死留著做什么?”

“爸,這事出了之后,姐夫就沒有露過面。今早,我一個姐妹打電話跟我說,看到姐夫跟一個女人從酒店出來。”林素素小心的觀察著老爺子的臉色,“昨晚不見姐夫陪著大姐,還以為他做什么正事了。哪知……”

老爺子急促的喘著氣,嘴角不停的顫抖。

“爺爺,不氣。”姜祎卓突然跑出來,伸出小手,輕撫著老爺子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有模有樣的。

看到孫子,老爺子的氣息平穩了許多。

他抓著姜祎卓的手,“孩子,你一定要爭氣啊。”

他的兒子,女兒,沒一個是朝他所期待的那樣發展的。

想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孫子身上,結果全都是些女孩兒。就算姜婉婷還算有本事,可到底是個女孩子。

將來嫁了人,都是別人的了。

只有姜祎卓,才是姜家不滅的繼承人。

林素素聽到這句話,原本的幸災樂禍被恨意取代。

她怒瞪著譚娟,譚娟卻溫溫柔柔的凝視著姜祎卓,看都沒有看她。

林素素一口怒氣涌上來,卻不得不咽下去。

有老爺子在,這個家里最耀眼的,只有姜祎卓這小崽子。

她辛苦了這么多年,結果全都毀在這個小崽子身上了。

可惡!該死!

姜自珍已經不敢回家,也不敢跟任何人打電話。

她四處躲。

白天,躲在橋底下,晚上躲進十多個人只租床鋪的賓館里。

才三天而已,她就過上了她曾經最厭惡的人的生活。

夜里,她起床上廁所。

剛從廁所出來,就被人堵了門。

看到面前的人,她就恨不得即刻暈過去。

“姜自珍,你什么時候還錢?要不干脆一點,留個零件下來。”對方指著她的全身,意味很明顯。

姜自珍手足無措,全身被恐懼籠罩,“你們,你們去找我爸。或者去姜氏集團,他們會給你錢的。”

“呵,你還不知道嗎?你家老爺子已經對外宣布,與你斷絕父女關系了。”

姜自珍整個人軟了,驚恐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會?爸爸只有她一個女兒,怎么可能不管她了?

“我告訴你,我們老板大方,再給你五天時間。你要是再湊不到錢,下場你是知道的。”對方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姜自珍一下子跌坐在地面泛著尿黃的地板上,雙眼呆滯。

她被拋棄了。

怎么會這樣?

她是姜家的大小姐啊。

她也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啊。

不,還有周維華,他一定會想辦法的給她籌錢的。

必須要籌到錢。

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不管她躲在哪里,那幫人就像冤魂一樣,總能找到她。

每隔一個小時,他們就找上門來。

她逃不掉,怎么也逃不掉的。

“嘖,真是難以想象,她那樣的人,會住這種地方。”姜宛白坐在車里,看著那銹跡斑斑的鐵門,旁邊立了“賓館”兩個字的燈。兩步臺階下,放了一排垃圾桶。

不用靠太近,也能聞到一股臭味。

這種環境,真是不是姜自珍會選擇的地方。

“怎么樣?這樣是不是比直接讓她死會痛快?”姜宛白問身邊的男人。

這幾天,他可一直在想著要對姜自珍下手。

要不是她攔著,給他看了姜自珍最近的慘狀,他是不會罷休的。

侯琰手搭在車窗上,摸著下巴,“你這局,做的倒是夠久的。”

“我媽受了那么多年的罪,總不能讓她白受吧。這世道,不管做什么,都是要收利息的。”

讓姜自珍每天活在恐懼里,讓她的神經繃緊,永遠的暗無天日,所有人都拋棄她,這才是最好的報復。

“我沒有。”

“嗯?”姜宛白不明。

侯琰深情的凝視著她的眼睛,薄唇輕啟,“我對你好,從來沒有想過收利息。”

深邃溫柔的眼睛充滿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更似被拉進了暖陽籠罩,氣息清香的無邊草原上,那顆心,也隨之變得柔軟,充滿了力量。

姜宛白從來都不否認,這個男人若是深情起來,那雙眼睛就足以讓人沉淪在他的情深之中。

凝視了他許久,她才說:“不會虧嗎?”

“在你這里,我愿意傾盡所有。”

“萬一,什么也得不到呢?”

“我認命。”

姜宛白第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無措。

也感受到了,什么叫愧疚。

她這樣的一副身體,自己都舍棄了,可有人,卻當她是寶。

把珍貴的時間,精力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知道可能最后是一場云煙,也未收斂。

這樣的付出,她受之有愧。

“真是沒見過世面。”她輕哼著別過視線,不去看他。

原本被深情烘托出來的溫馨氣氛,被她這句莫名的話擊得稀碎。

他盯著她,指著自己,“我沒見過世面?”

“嗯。”

“我哪里沒見過世面了?哈,你說什么都好,說我沒見過世面,我不服。”真是奇了怪了。

本來只是一句普通的話,他不該這么計較的,可從她嘴里說出來,怎么聽著都像是在嫌棄和鄙視。

必須得澄清,他是見過世面的。

姜宛白回頭睨他,“見過世面的人就不該對我這樣的人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你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人?”

“除了美貌,一無所有。”

侯琰義正言辭,“我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貌!”

“……”姜宛白真的很嫌棄,“以貌取人。”

“對啊,我就是以貌娶人。”侯琰繼續說:“你要這么說,我就是沒見過世面。被你勾了魂,這二十七年來,除了你,還真沒有人入我的眼。”

“是我的榮幸?”

“不,是我的福氣。”

姜宛白翻著白眼,就憑他這張嘴,不知道能哄多少女孩。

不過,這張嘴說出來的話,聽著心里舒坦。

破舊的賓館,一幫人下來走后不久,姜自珍就抱著一個手提袋,四處張望,慌亂的往另一邊走了。

“貓捉老鼠。”侯琰冷眼看著姜自珍消失在黑暗里。

“老鼠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被貓咪蓋了章的老鼠,又能跑到哪里去?”姜宛白笑容明艷。

“哼。”

“又怎么了?”這男人,自從辭去保姆的工作后,似乎也漸漸露出他本來的脾性了。

侯琰一臉的不悅,“這種事情,竟然不讓我辦。”

“哈,這也要爭?”

“必須爭。什么事都不給我辦,只能說明我沒有地位。”侯琰就知道,一定是那個付航在辦這事。

提起付航,他這心里就很不舒服。

一個跟她相處十多年的男人,就算沒有男女之情,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又豈是別人能輕易分掉的?

彼此信任,那種旁人無法參與其中的氣場,他真的酸了。

姜宛白無語。

“以后,有什么麻煩事,都給我。”侯琰拋下這句話,開車緩緩離開。

叫別的男人幫她做事,像什么話?

就算不承認他是她的未婚夫,但他們彼此心里有數。

老是讓別的男人做這做那,他不要面子的嗎?

真是的。

姜宛白笑而不語。

看著男人那俊美的側臉,心頭卻是萬千感慨。

他們現在的這種相處方式,她是感謝他的,沒有逼迫,沒有威脅,也沒有不對等的強勢,給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這個男人,若是結婚的對象,應該不錯。

正月里,總是溫暖的。

姜家的庭院里,姜祎卓圍著老爺子轉圈圈,玩的不亦樂乎。

老爺子心情很好,慈祥的看著小孩子,不時的發出爽朗的笑聲。

“老爺,出事了。”王叔疾步走過來,臉色怪異。

老爺子的笑臉一下子就收了。

不遠處的譚娟會看臉色,上前把姜祎卓叫走了。

“什么事?”

“是大小姐。”王叔還是稱呼姜自珍為大小姐,“她被人追債,逃跑的時候,被車撞了。”

老爺子緊抿著唇,渾濁的眼睛微閃了一下,“死了嗎?”

“沒有,送到醫院了。不過……她的精神,好像失常了。”王叔重嘆一聲。

誰都沒有想到,好好的人,竟然會變成那個樣子。

老爺子望著院子里那棵楊桃樹,開了春,都長了綠葉,再過不了多久,枝繁葉茂,開花結果。

這棵樹,是在姜自珍五歲的時候他種下的。

她喜歡吃楊桃。

是他的孩子啊,他從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就算嫁了人,他怕她受了苦,允許她在姜家我行我素。

這么多年,她的性子一點沒有收斂,反而越來越變本加厲了。

本以為嫁了人,當了周家的女主人,會好一些。

周維華也是個好耍的,兩個人在一起,硬是把周家敗完了。

現在,為了風光,竟然去借錢。

幾千萬啊。

她怎么敢啊。

“是她活該。”老爺子長久才念了一句。

王叔詢問,“老爺,您要不要去看看大小姐?”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真的不聞不問嗎?

“已經斷絕了關系,去看她做什么?”老爺子淡薄的說:“給她安排一家好的療養院,后面的路,就看她的命了。”

王叔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深知他是真的不管了。

是啊,姜自珍欠了那么多錢,不發個聲明,那些人就要來找姜家要錢了。

如今的姜家,可不是當年的姜家。

幾千萬,拿出來就如同在身上割了一塊肉那么疼。

更何況,現在姜氏是由姜自強在主持,他又怎么可能會拿出那么多錢。

姜自珍精神失常,送到療養院,對于兩方來說,都是好的結果。

王叔離開后,老爺子那張被歲月刻下深深痕跡的臉有所動容,蒼老的眼角微動,有些許濕意在蔓延。

不遠處,姜宛白走到譚娟的身邊,目光落在一個人獨處坐在長椅上的老爺子,天地如此之大,他在那里顯得格外的渺小,甚至有些孤苦無依的凄涼。

“看到了?這就是現實。”姜宛白和譚娟并排站著,聲音很輕,一個字趕著一個字,很快被風吹散了。

譚娟深呼吸,“姜自珍的事,是你做的?”

“呵,我?我可沒有那么多錢借給她。”

“過年那段時間,她穿金戴銀,開著豪車,很是風光。轉眼間,那些都像是泡沫,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現在,連自己的家人也把她拋棄了。”此時,譚娟的心頭說不出來的感覺。

老爺子為了七千萬,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了。

這是何等的冷血。

姜宛白輕笑,“有些本不該屬于她的,她強求,自然會付出代價。”

譚娟蹙眉,望著她。

“你別緊張。你為姜家生了個兒子,姜家該有你的一份。你安分守己,會得到你應得的。”姜宛白雙手背在身后,語調輕快,目光溫柔的看著姜祎卓。

譚娟那顆心,卻是不安起來。

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看著身邊這個年輕的女孩,笑的那般純潔干凈,后背卻有些寒意。

姜自珍被送到了一個幽靜的療養院。

那天,只有周雅寧陪著她。

等周雅寧走后,姜自珍一個人被關在一個只有一個碗大的窗的房間里。

一束光顯得很單調,姜自珍坐在床頭,雙手抱著腿,披頭散發,雙眼無神,唇皮干裂,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服,再也難以看到曾經的風光。

門,被推開了。

她的身體抖了一下,卻沒有抬頭。

“比起我當年住的,還真是遜色了些。”姜宛白打量著這房間,微蹙著眉頭,對這環境不太滿意。

姜自珍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的就縮了一下。

姜宛白走過去,站在床邊看著一直低著頭的女人,“嘖嘖,姑姑這樣子,真是讓人心疼啊。”

沒有人回應她。

姜宛白笑了,“七千萬,你花得舒服,現在住進了這里,就一筆勾銷了。呵,這買賣做的,真是可以。”

說完,就看到床上的人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爺爺也真是夠無情的,好歹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就這樣放任不管了。噢,他一向如此。別說是女兒,就算是兒子,也一樣可以拋棄。”姜宛白望著那個小窗口,光線不強,但也足夠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無人應答。

不過,她一點也不尷尬。

“姑姑,你這緩兵之計,再加之后用的一招金蟬脫殼,也是不錯的。不過,你以為所有人都會被你騙過去嗎?”姜宛白靠著墻,用了最舒適的姿勢,雙手抱胸的凝視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

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笑意。

細看,便知是譏諷。

坐在床上一直保持著那個自我保護姿勢的姜自珍,眼睛里終于有了波動。

她緩緩抬起頭,眼里凝聚了憎恨,“你到底想怎么樣?”

“喲,終于不裝了?”姜宛白笑的美艷,“你買的車啊,還有悄悄買的房子,包括那些金銀珠寶,變賣了之后,還有三五千萬。另外的,周雅寧找他男朋友借了錢,還了。”

看到她的臉色大變,姜宛白滿意的繼續說:“所以,你做的這出戲,真的……太沒必要了。”

“你……”姜自珍氣得從床上跳下來,雙眼快瞪出血來,“你怎么知道……”

她買房子的事,是沒有人知道的。

她想著從這里出去后,再把那房子賣了,然后出國。

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你借我那么多錢,萬一你還不上,可怎么辦?所以,自然要知道錢的去向。這不,果然是有用的。”

“你的錢?”姜自珍眼角抽了抽,終于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姜宛白走近她,“對啊,我的錢。”

“你做局害我!”

姜宛白豎起手指搖了搖,“不不不,你要是不來借錢,我這個局,又怎么做得起來?所以啊,你自己入局,我也阻止不了。”

姜自珍失魂落魄的看著她,完全沒有想到,一早她就進了她布置好的圈套。

一開始,她就在請君入甕了。

是啊,她就說,怎么會有人不要利息的給她借那么多錢?

她就說,她姜自珍的名頭哪有那么好使?

原來,就是算計啊。

“這就是你的報復?”

“不。這只是開始。”姜宛白笑的妖嬈,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攻于心計的人。

她純潔且美好,像梔子花,素雅玲瓏,像茉莉花,輕俗動人。

怎么看,都只是一朵小白花。

誰知道這朵小白花,香氣帶著毒。

“你想做什么?”姜自珍顫抖的問。

她什么都看穿了,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她。

姜宛白噘起了嘴,俏皮可愛,環視了一下四周,“這里的環境不太好,房間也太簡陋了。所以,我打算給姑姑換一個地方。”

姜自珍慌了,緊張的咽著口水,“我不要!”

“這個可沒得選啊。”姜宛白朝她伸手,還沒有碰到,一巴掌就落在她的手背上。

瞬間,手背紅了。

姜自珍怒指著她,“你離我遠點!”

“等你去了你該去的地方,我自然會離你遠點。”姜宛白笑容漸漸收去,清澈的瞳孔變得陰沉,冷清的嗓音似來自最陰寒之地,直勾勾的盯著她,“我想要的結果,不僅僅是現在。”

姜宛白走出療養院,拉開車門坐上去。

侯琰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那一片紅,眸底瞬間泛起了殺意。

“這一次,我可是找你了。”姜宛白看了眼手背,并不在意。

侯琰沒接她的話,拿出手機,冷聲吩咐,“好好招待她,別讓她瘋了,也別讓她死了。”

交待完,就掛了電話。

抓過她的手,略帶責備,“你就不能躲開嗎?”總是輕易讓別人傷害。

姜宛白絲毫不在意,“皮沒破,也沒有見血,沒有殺傷力。”

“萬一,是刀子呢?”他執起她的手,吹著氣,輕輕的揉著。

他心疼極了。

“那就抹了她的脖子。”

這個回答,倒是讓他放心了。

“以后,不要再讓別人碰你了。”這白嫩的肌膚,被人碰一下就紅成這樣,他看著心疼難受。

姜宛白皺眉,“這話聽起來真怪。”

“哪里怪了?”侯琰看她。

“什么叫不要讓別人碰我了?我沒給別人碰。”說得好像她被占了便宜似的。

“不管是碰,還是打,都不要讓別人碰你!”

“沒碰!”

“不能碰到你的皮膚。”

“沒碰!”

“……”侯琰深呼吸,不跟她爭,“總之,下次再見到哪里有這種紅印,我就打死誰。”

“無理取鬧。”

“我說到做到。你最好,保護好你自己。”侯琰一點也不放心她。

之前那么厲害,現在頻頻被人打,真是的。

姜宛白不跟他爭了,反正就這樣了。

“外公,我媽被送到哪里去了?是您安排的嗎?”周雅寧哭著找上姜老爺子。

“送走了?誰送走的?”老爺子也急了。

周雅寧搖頭,“療養院的人說,有人把媽媽送到更好的療養院。可是,他們不愿意說被送到哪里去了。也不說是誰送走的。”

老爺子立刻打電話去問,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只不過,多說了一句:“姜老,您的女兒,怕是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啊。”

老爺子拿著話筒,整個人椅背上靠去,話筒從手邊滑落。

果然,這事真的不簡單。

姜自珍,是被算計了啊。

“爺爺?”周雅寧見老爺子失神,“我媽,被送到哪里了?”

老爺子眼神黯淡,“以后,怕是見不到她了。”

姜自珍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維華動用了他僅剩的一點關系,和姜自珍離婚了。

很快,他就跟那個一起出入酒店的女人登記結婚。

后來才知道,那個女人家里是采礦的。

死了一次老公,離開一次婚,這一次,是三婚了。

兩個人如膠似漆,全世界到處飛。

一下子,周雅寧成了大齡孤兒。

“媽,這件事,不覺得很奇怪嗎?姑姑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像中了蠱一樣,太快了。”姜婉婷想到這件事,她都沒有辦法平靜。

花調零還有個過程,姜自珍這個過程也太快了。

林素素這些天也在想這件事,當初姜自珍把她叫去,說有話要說。

她猛然反應過來,“對了,那次你姑姑最后跟我說,問我知道她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還說我以為我自己有多聰明,其實……她好像是要說誰,結果被那幫要錢的人進來打斷了。”

“誰?”

“不知道,她沒有說。”林素素陷入沉思,“她要說的,到底是誰啊?”

姜婉婷擰著眉,“她特意叫了您,那是不是意味著,那個算計她的人,您也知道是誰?”

林素素訝異,“我也認識?”

“不然,怎么解釋她偏偏要找上您?”

林素素臉色凝重,細想著姜自珍和她說的話,要讓姜宛白消失,結果,她卻先消失了。

難道,是姜宛白?

怎么可能?

姜宛白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

“媽,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姜婉婷抓著她的手臂,“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林素素緊抿著唇,神色不安,“我……”

見她這般,姜婉婷更加確信她們一定背著她做了什么事。

“到底做了什么?”姜婉婷臉色沉了下來。

“你姑姑跟我說……”林素素把那件事跟她說了。

姜婉婷聽后,震驚了片刻,不敢相信的搖頭,“您,怎么能跟她做這種事?”

“她一出現,就把家里搞得亂七八糟。那個賤人和小雜種,肯定也是她弄回來的。平時就看到她們在咬耳朵,這就是她的陰謀。如果我不下手,那到時這個家里就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林素素有些激動。

姜婉婷盯著她,真是被氣得不知道該如何說她是好,“就算是要把她怎么樣,那也不該讓姑姑去啊。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就不擔心姑姑把你捅出來?如果這事真的是姜宛白做的,那下一個會是誰?”

“媽,你怎么總做這種……冒險的事?”姜婉婷想說,簡直是沒過大腦。

“我……”林素素心下也慌了,“那現在怎么辦?她會怎么對付我?”

姜婉婷扶額,有些心累,“你先冷靜。姑姑出事,是不是姜宛白做的還不知道。不是說被追債才變成這樣的嗎?姜宛白不會有那么多錢的。我會找朋友幫忙查一下姑姑到底找誰借的錢。”

“現在開始,你對姜宛白要友好一些。就當做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姜婉婷再三叮囑著她,“最近,什么動作也不要有。”

“你姑姑出事,真的跟她沒關系嗎?”林素素有些擔心。

“要真是她做的,總能查出點蛛絲馬跡。所以,最近沒事不要出門,也不要跟不相識的人搭話。她要真是想下手,在家里也不會好做的。”姜婉婷安撫著她。

林素素依舊不放心,“我總覺得,這事跟她脫不了關系。你說,她都給她爸媽買了房子,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住?她留在姜家,為了什么?”

“爺爺不讓她走的。”

“呵,以她現在的身份,只要把侯家搬出來,或者讓侯家的人說句話,你爺爺能留得住她?”林素素越想越不對勁。

姜婉婷也知道,從姜宛白回來后,種種跡象都不正常了。

忽然,林素素抓著她的肩膀,恐慌不已,“是不是在報復?”

姜婉婷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說的報復是什么,“不可能!那個時候,她不是還小嗎?醫生都查不出來的事,只會當趙如心是得了什么難治的病,誰知道當年你跟姑姑做了什么。”

“可……”林素素還是慌。

“好了。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猜測。”姜婉婷深呼吸,冷聲道:“等我查清姑姑這事,再想辦法。”

“過年的時候見到趙如心,她的氣色好多了。你說,她是不是被查出問題,治好了?”林素素這心里,怎么也安不了了。

姜婉婷被她說得心頭不順,略有些不耐煩,“這些事情都要等查清楚了再說,胡思亂想只會讓自己更亂。現在姑姑被接走,下落不明也好,至少再也沒有人知道那件事了。好了,不要再胡思算想了,我先走了。”

姜婉婷一走,林素素心頭就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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