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的身體不好,他發乎情,止乎禮,最深的也不過親吻。
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在恢復了,他想,離他解放的那天,已經不遠了。
他咽著喉嚨,不去看她,車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駛回了家里。
“侯琰,我能去你臥室嗎?”姜宛白問。
侯琰覺得她今天怪怪的,靠近她,聲音低啞,“我的未婚妻,大晚上的跟著我回家,還要去我的臥室,你知道我會誤會嗎?”
姜宛白挑眉,“你會誤會什么?”
“你說呢?”
“要不,讓我去,再看看你會誤會什么。”姜宛白說完便轉身上樓。
侯琰看著她那輕快的腳步,喉嚨情不自禁的又滾動了一下。
脫下外套,松開領帶,也跟了上去。
等他上去后,臥室里卻不見女人的身影。
他正準備去找找看,就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
他的腳下生了根。
她在做什么?
洗澡?
侯琰壓下心頭的那股洶涌,慢慢地挪動了腳步,走到浴室門口,深呼吸,輕敲了一下門。
水聲停了。
“一會兒就好。”里面,傳來她的聲音。
侯琰聽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快到他耳邊全是心跳的聲音。
他腦子在這一刻有點當機,什么也想不起來。
耳邊全是嘩嘩的水聲。
終于,門開了。
女人穿著他的黑色襯衣,寬大的衣服掛在她的身上,卻有說不出來的性感。
在黑色的襯托下,她的臉顯得越加的白皙。
剛洗完澡,臉還有些紅撲撲的,很是嬌媚可人。
纖細漂亮的兩條腿就這樣大剌剌的在他眼前晃,他的氣血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喉嚨干啞,別過眼神,對上那雙眼睛,卻發現她的眼神不再那么清澈動人,更像是妖精一般,勾人邪魅。
他張了張嘴,還什么也沒有說,女人已經走過來。
她的靠近帶著醉人的芬芳,侵占他的理智。
雪白小巧的腳踩在他的腳背上,手纏上了他的脖子,眸光前所未有過的媚人,手指輕輕的撥弄著他的耳珠,“侯琰,關燈。”
家里的燈都是智能聲控的,她說了關燈兩個字,燈就熄了。
燈熄的那一刻,溫度一下子就上升了。
黑暗里,侯琰依舊能夠捕捉到女人那雙明亮的眼睛,他啞著聲音,“你在做什么?”
“你說呢?”姜宛白吐氣如蘭。
“你的身體……”
“我可以。”話音一落,沒有給男人一點點再反對的機會,她就向他證明,她是真的可以。
沒有光亮的房間里,只有一對男女,能夠準確的找到對方。
月明星稀的夜晚,只有斑駁的月光從窗戶處透過輕紗窗簾灑進來,隱約可見有一幅很美的剪影落在那輕紗上。
這,注定是一個很美妙,很難忘的夜晚。
兩顆心,慢慢的靠近,一點點的重合……
白宇揚還在客廳看著公司的報表,也在等著姜宛白。
這都快兩個小時了,怎么人還沒有回來?
侯琰該不會把她怎么樣了吧。
那男人,不會那么禽獸的。
姜宛白身體都還沒有好全,可經不起折騰。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電話就來了。
“宛白怎么還沒有回來?”他單刀直入的問。
此時,侯琰眼神溫柔凝視著懷里的人兒,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滿足了。
他說:“她今晚不回來了。”
“什么?”白宇揚聲音拔尖,“你,你對宛白做了什么?我告訴你,宛白現在可是個病人。你別亂來!”
侯琰勾唇,“放心,我不會亂來的,哥。”
“這還差不……”話說到一半,白宇揚才反應過來,“我靠!你叫我什么?你個禽獸!”
“嘟……”那邊,已經掛斷了。
白宇揚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真是個禽獸,怎么能這樣?姜宛白的身體才有所好轉,他竟然……竟然下手了!
氣死了,氣死了。
侯琰掛了電話,心情極好。
他側過身,眸子里滿是柔情的看著懷里的女人,她的臉蛋透著粉紅,很誘人。
要不是她的身體還是很差,他真的很怕自己會化身為狼。
還好他心里有數,一直小心翼翼,克制著自己。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真的會上癮,他現在全靠著意志力讓自己做個人。
靜靜的看著她,直到下半夜,他才閉上了眼睛。
次日,姜宛白睜開眼睛,就聽到樓下了吵架的聲音。
她撐起身子,除了有些不適之外,都還好。
穿著侯琰的衣服,才踮著腳尖下了樓。
“……我一直說服自己,可就是說服不了。今天,這口惡氣我必須出!”白宇揚掄起拳頭就砸向侯琰那張紅光滿面的臉。
侯琰也不躲,受了他這一拳。
“真狠。”侯琰擦著嘴角的血,“我不躲,是因為我理解當哥哥的心情。”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辜負我妹妹,我就打死你!”白宇揚打了這一拳,憋了一晚上的氣沖算是消了些。
侯琰輕笑,“你再也沒有打我的機會。”
“最好是。”白宇揚呲牙咧嘴,氣洶洶的。
姜宛白站在樓梯口看著樓下的兩個男人,笑了。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被辜負的人,不是她。
再過兩天,喬大夫就要來給姜宛白做個檢查。
好在這幾天姜宛白的氣色很好,沒有人懷疑到她的身體有什么不適。
這幾天,許晴天也沒有再來水云間了。
倒是連城靈姝每天都會抽個時間來看她。
“聽姑姑說,今年表哥的奶奶會到都城過年。我要提醒你的是,奶奶一直都很喜歡傅明菲,她更是屬意傅明菲當侯家的孫媳婦。到時,免不了又會有麻煩。”連城靈姝現在很擔心她的感情。
主要是侯家那個老太太實在是不好相處。
姜宛白笑笑,“沒關系。”反正,她不會見到那個老太太。
不過她倒是提醒了她,將來侯琰會娶個什么樣的女人當妻子?
不管娶個什么樣的,只要身體健康,能夠陪他到老,對他好,就可以了。
去找他的那晚,她就看開了。
她做了那件事是讓自己圓滿,也給他一個交待。
大概,這樣做是自私的。
可她就是想讓他記得,他的第一個女人,是她。
都說,不管男女,交付給自己的第一個人永遠都記得很清楚。
她也想,用這樣的方式留在他的記憶里。
“我相信你的戰斗力,更何況表哥,還有姑父姑姑都站在你這一邊,就算那老太太再怎么強勢,也沒有辦法。她要真想傅明菲當侯家的孫媳婦,那她自己娶了好了。”連城靈姝傲嬌的噘起了嘴。
姜宛白被她逗樂了。
“靈姝。”她叫她。
“嗯?”
“你喜歡付航嗎?”她問。
被突然問到那個男人,連城靈姝的表情不太自在。
她避開了她的眼神,想笑卻笑不出來。
其實,她一直喜歡付航。
只是,那個男人不喜歡她。
那晚也是她自己去招惹的他,人家對她避之不及,也是理所當然。
那件事過了這么久了,他都沒有給過一個字,說過一句話,連面都不曾再見過,就好像徹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果然,戀愛談多了是有報應的。
以前都是別人追她,也是她說分手。現在好了,她這么喜歡一個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可最后,連個人影也沒有了。
喜歡,只是對自己的一種束縛。
她不想自己活在那一晚。
略有些失落的笑著搖頭,“我還是要臉的。他不喜歡我,我總不能一直沒臉沒皮的賴著他吧。”
“真的嗎?”
“嗯。真的。”連城靈姝故作不屑的撇嘴,“本小姐貌美如花,有錢有顏,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
說完,勾著她的脖子,“你說對不對?”
“對。”姜宛白點頭。
得到了她這個答案,姜宛白也放心了。
她拉著她的手,“你一定會遇上一個真正疼你,愛你,對你不離不棄的男人。”
“那必須的。”
姜宛白看著她,是真心希望,他們都會幸福!
在幸福的時候,偶爾會想起她,這樣就夠了。
這晚,天下起了瓢潑大雨,外面的風把樹吹得沙沙作響,風聲如同魔鬼的怒吼,又似誰在訴說著冤屈。
“天氣預報說未來一個禮拜都沒有雨,怎么今晚是狂風暴雨了?”趙如心拿了件衣服給姜宛白披上,“天氣冷了,多穿點。”
姜宛白回頭,“謝謝媽。”
“明天喬大夫來給你檢查身體,你早點休息。”趙如心看著她這幾天氣色不錯,心情根本沒有被這外面的惡劣天氣影響。
只要她的女兒身體安然無恙,其他的都無所謂。
姜宛白眼里藏著不舍,輕輕地抱住她,“媽,您能不能再陪我坐一會兒?”
“好。”趙如心總覺得這孩子有些怪,這幾天特別的黏他們。
母女倆坐下來,外面的樹枝在風中亂舞,雨水落在玻璃墻上,模糊了視線。
其實,這樣特意坐下來聊,也不知道聊什么。
趙如心見她就這樣看著自己,也不說話,笑著問,“你這孩子這幾天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女人天生就很敏感,而且總能夠直戳重點。
“沒有。”姜宛白靠著她,“就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
這是第一次,她在她面前提起了過往。
趙如心心上一沉,提起當年,那也是她不愿意去回想的。
“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和爸爸。真的。”她喃喃輕語,“我經歷的那些過去,也造就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這是上天安排,也是命中注定。所以,我不怪你們,也不怪命運。”
趙如心鼻子一酸,“可你,受了罪。”
“或許是受了罪,但不管怎么樣,我都愛你們。”
“我們也愛你。”趙如心深呼吸,紅著眼眶,“以后我們一家人,只會越來越好。”
“媽,若是有一天,我離開了你們,也請你們還像現在一樣,開開心心的,幸福的過每一天。”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趙如心摸著她的手,心里有些不太平,“不準說這種話。”
“我只是說,假如。”
“沒有假如。喬大夫明天來給你做檢查,你一定會沒事的。”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她希望這樣的日子會長長久久的。
姜宛白不再多說,點頭,“嗯。”
“時間不早了,趕緊回房休息。”趙如心還是擔心她的身體,畢竟喬大夫還沒有給他們準確的答案。
“好。”姜宛白挽著她的手,“我們一起上樓。”
這一晚,外面的風沒有停過。
雨,也下了一宿。
到了凌晨三四點,雨終于停了。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格外的明媚,柔和。
蘭姨還跟往常一樣做早餐,趙如心和姜自明一起下了樓,白宇揚也起了。
“宇揚,叫你妹妹下來吃早餐了。”
白宇揚走到樓梯口,便又倒了回去。
站在姜宛白的門口敲門,“宛白,起了嗎?你是要下樓吃早餐,還是我給你端上來?”
里面,沒有回應。
他又敲了敲門,“宛白?”
依舊無應答。
奇怪了,以前他只要敲門,她準會回應的。
他們一家人的睡眠都很淺,只要有點異樣的動靜,準會醒。
可今天他都敲門這么多次,里面的人就是沒有回應。
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宛白,我進來了?”
他擰開門把,門開了。
里面,卻空無一人。
“爸,媽,宛白不見了!”白宇揚慌亂不已,直接從二樓飛奔下來。
正準備吃飯的人,臉色驟然大變。
侯琰接到白宇揚的電話,心臟都快跳停了。
他們給所有人認識姜宛白的人打電話,都說沒有見過。
姜宛白的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
“許晴天的電話也打不通。”
“付航的也打不通。”
這兩個與姜宛白關系最好的人,也和姜宛白一樣,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聯系。
侯琰眼睛都急紅了,不死心的一次次播著姜宛白的電話號碼,可回應他的,依舊是無人接聽。
“哥,喬大夫來了。”
喬大夫一進來,愁云慘霧的讓他重重的嘆了一聲。
他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
“喬大夫,宛白不見了。”原本,今天是喬大夫來家里給姜宛白檢查的日子。可現在,人卻消失了。
趙如心急得上火,眼淚直掉。
姜自明那張臉上也寫滿了焦慮。
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是坐立難安的。
喬大夫看著他們,又是重嘆一聲,才說道:“宛白找過我。”
“什么?她什么時候找過你?”侯琰急得抓住他的手臂,“她找你做什么?她現在在哪里?”
侯琰的力氣很大,抓得喬大夫的臉色都變了。
喬大夫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這話,最怕從醫生大夫的嘴里聽到。
此時房間里的氣氛,比之前更加的凝重了。
“凌晨四點,宛白來找過我,讓我給她檢查身體。”喬大夫整個人也顯得有些疲倦和頹唐,“我照著老師交待的方法給她做了檢查,可是結果……”
每個人都摒住呼吸,盯著他。
侯琰的每一個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他很怕自己沒有勇氣去聽這個結果。
“到底是什么結果?”白宇揚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被恐懼壓抑著的感覺,他啞著嗓子,“你趕緊說!”
現在也沒有管白宇揚的態度有多不好,因為他們此時的心情沒有辦法去和顏悅色。
喬大夫也能理解,他說:“她最多,還有五天時間。”
“如心,如心……”
“媽!”
“太太!”
趙如心聽了之后,腦子一片空白,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侯琰聽到自己的心臟撕裂的聲音,身體里緊繃的弦也拉出了聲響,隨時都可能會斷掉。
“那藥,不是見效了嗎?”他努力克制著恐懼,聲音在顫抖,“為什么……還只有五天的時間?”
“都以為那藥會是救她的根本,可是她的身體傷的太重,早已經藥石無靈。”喬大夫也很慚愧,“她早在藥吃完后的幾天,就吐過血。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什么?”白宇揚震驚,“她吐過血?可她這幾天的氣色很好,完全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
“那是藥效發作,維持著她的身體。看起來,讓人覺得她好了。也可以說,那叫回光返照。她的身體,早已經扛不住了。”
白宇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么會……那她現在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激動的就差對喬大夫動手了。
喬大夫的心情也很低沉,難受,“她走了。她讓我轉告你們,就當她還活著。”
侯琰腦子嗡嗡在響,他眼前的人也看不清了。
他聽到自己那一直維持著的神經一根根的崩掉。
難怪,她那天的行為那么反常。
她那是在做告別嗎?
那個女人,怎么能這么對他?
呵,姜宛白,這算什么?
岑湛看到侯琰搖搖欲墜的身體,趕緊沖過去扶住他,“哥……”
“找,把她給我找出來!就算是掘地三尺,哪怕是將全世界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吼完,他兩眼一黑,便倒下去了。
姜宛白,哪怕是你死,你也得死在我懷里!
時光荏苒,一晃便是三年。
車水馬龍的街上,人來人往,都快速的行走。
在這座快節奏的城市里,每個人都在跟時間賽跑。
因為,時間就是金錢。
只在是這些忙碌的身影里,橫躺在人行道的殘疾人士,下身蓋著灰不溜丟的毛毯,身上穿著臟兮兮的衣服,拿著一個生了銹的盆對著每一個人說著“謝謝”。
能夠停下來的看他一眼的人很少,但也有人為了滿足內心的那份善良而掏出幾塊,十幾塊,或者幾十塊丟進他的鐵盆里。
他機械式的說著謝謝,就像是在工作一樣。
一抹亮眼的紅色停在那人面前,他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抹驚艷,隨即開口,“謝謝。”
紅色的靚麗身影盯著他藏在毛毯下面的身子,忽然抬起腳,將他手里的鐵盆踢飛,那些零零碎碎的錢,散落了一地。
有幾個硬幣,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后順著地板磚的線條,滾得很遠。
再看,那嬌俏的女人嘴角掛著勾人的淺笑,清澈的雙眸還著戲謔。
這個笑容看起來很欠,也激怒了那個殘疾人士,他一下子坐地上站起來,指著女人,“你有毛病吧。”
路過的人微微駐足盯著他的腿,那原本殘疾的下半身,完整的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
“好手好腳的在這里裝殘疾騙錢,真是可惡!”
“這人在這里好幾天了,我之前下班還給過他錢。”
“現在騙子真是越來越多了。把那些真正有需要幫助的人都給敗壞了名聲。”
每個人的眼里都帶著鄙視,那人被說得沒臉再待下去,抱起地上的毛毯,抓起那幾張鈔票就落荒而逃。
穿著紅衣服的女子手揣在兜里,邁著輕快的腳步混進了人群里。
都城最大的廣場,廣告屏上都是頂級模特舒孝妃所代言的LS珠寶品牌的廣告。現在的LS珠寶品牌公司已經打進了全球市場,不僅是全國珠寶一線品牌,還是全球排名靠前的珠寶品牌。
遮陽傘下,那個踢了偽裝殘疾人士的紅色麗影翹著纖瘦勻稱的腿,面前放著一杯綠茶,她拿著手機刷著財經新聞,又看了眼股市。
最后,目光落在剛彈出來的熱門新聞:AC集團千金將在本月28日與侯家繼承人舉行世紀訂婚儀式。
女人挑了一下秀眉,點進去,里面放著一張并不太清晰,但是能夠看清那對男女主角的照片。
漂亮且嬌小的女人站在身姿挺拔,氣勢逼人的冷峻男人身邊,笑臉盈盈。
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很登對,只是感覺不到二人之間有感情的存在。
“宛白,房子已經準備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一頭利索短發,穿著黑色職業裝的許晴天走過來,瞥到她手機屏幕上的新聞,蹙起了眉頭。
紅衣女子收了手機,抬起柔美的下巴,漂亮的眼睛純真無害,長長的睫毛上染著點點的銀光,潔白無瑕的臉上洋溢著嬌俏迷人的笑容。
這個女人,正是消失了三年的姜宛白。
她柔柔弱弱的抬起手,“扶我。”那聲音,一如三年前一般,溫柔輕軟,像棉花糖一般,又很甜。
許晴天根本沒有辦法,也不想拒絕她,過去扶她。
那只手若無骨,纖細嫩白。
姜宛白看著那偌大的廣告屏,“這一年得花多少廣告費啊?”
“不管花多少,LS都付得起。”
“我當然知道她付得起,只是有點心疼而已。”漂亮的女子確實是心疼錢,“讓付航加把勁,把這個廣告搶過來,掛在我們那棟樓。”
“……”原來,她想著這事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LS說到底,還有我的一點股份呢。”
許晴天真是哭笑不得,“咱們的那兩棟樓沒在這么好的地段,更何況,那不適合掛這樣的廣告。”
“哦。”姜宛白明白的點點頭,忽然指著那個廣告屏最大的樓,“那就把這棟樓買下來吧。”
“……”許晴天覺得她有點財大氣粗了。“我親愛的姜小姐,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你的錢,不能再被你這樣揮霍了。你再這樣下去,伊夫琳的那座島賣了,都不夠你花到老死。”
姜宛白皺眉,“這是投資。”
“你比付航更懂投資?”
“……”行吧,她沒有付航懂。
“好了,先回去看看你的房子。”許晴天閉口不提那兩個要訂婚的人。
現在提了,對她也沒有任何作用。
新房位于都城鬧市中最安靜的地段,這個地方兩年前是都城最老的民房,后來被拆遷了,現在都是一棟棟獨立帶花園的別墅。
這里有無數個進門,都是一條路直通自己家門口,別人家的車子不會開到其他人家的那條路上。
雖然是別墅區,但其實完全是獨立出來的。
它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霧里”。
云里霧里,可以說活的很仙,也可以說活的很隨意。
其實它只是取于最開始的意義,活在一片云霧里。生活恣意,瀟灑。
姜宛白踏進大門,里面的裝修她是很滿意的。
“這風格,我很喜歡。”她環視著四周,很小清新,很溫馨的感覺,讓她有了歸宿感。
“你自己設計的,當然得喜歡。”付航擼著袖子從后面的院子里進來,手上拿了一束鮮花。
姜宛白笑著說:“我也沒想到,裝修出來會這么深得我心。”
付航把花插到花瓶里,“你就是個天才。”
“那是。”姜宛白躺在沙發上,越看越滿意。
當初在她等死的那兩天里,她隨手畫了一套房子的裝修風格。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住進自己設計的房子里。
許晴天去做飯,付航也去幫忙了。
姜宛白收腿窩在沙發上里,打開電視。
里面正在播放著記者在那個所為的世紀訂婚宴的宴會場拍到的畫面,“……根據現場拍攝到的畫面,可見侯爺對未婚妻的重視。聽聞這次的訂婚宴將花費一個億……”
姜宛白盯著那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宴會廳外是成片的玫瑰花海,裝飾品都是鑲金鑲鉆的,連墻上的壁燈,都光彩耀人。
“真俗。”姜宛白搖頭吐槽。
廚房里的兩個人聽到她這輕描淡寫的一聲,看了彼此一眼。
在對方的眼里,他們都看到一樣的情緒。
擔心。
“她對侯琰,真的沒有一點點感覺了。”付航在得知這個事情的時候,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
許晴天洗著菜,“回來了也有幾天了,她都沒有要去找他的想法。就連姜家,她也沒有提過。”
“沒有了愛情和親情,終究是不完整的。”
“至少,她現在可以好好的活著,不用再受那樣的折磨。”
是啊,至少這一次,是真的能夠活著了。
沒有了七情六欲,也無妨。
最讓他們欣慰的是,她對他們還是有所依賴的。
至少,不排斥他們。
“只是那個在侯琰身邊的女人……”付航瞇起了眼睛。
竟然,有人冒充她。
許晴天倒是不慌不忙,“能夠騙得所有人都相信,還能跟侯琰訂婚,也是個角色。”
其實他們早就關注著都城的情況,也知道在姜宛白離開的第五天,他們就找到了“姜宛白”,而且這個“姜宛白”回來休養了半個月,身體就好了。
喬大夫連連感嘆,這是個奇跡。
沒有人知道,這個“姜宛白”是假的。
“一模一樣,而且在宛白離開的第五天就出現了,可見這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等著接手宛白的一切。”
那個“姜宛白”,早已經在暗處里觀察好了,只等待著時機,取而代之。
許晴天把菜洗手,然后甩甩手,“宛白就算是沒有了七情六欲,但是她不會允許有人冒充她的。好了,到飯點了,別讓她餓著了。”
付航挽起袖子,沒有任何的不情愿,熟練的開始炒菜。
Sole是華國最大的國際外貿集團,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家集團的老板是誰。
此時,Sole的頂層辦公室,男人立于落地窗前,從他所站的位置,360度的將都城的景致盡收眼底。
只是一個背影,如同可以震懾天下的君主,他傲視蒼穹,睥睨天下。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底的一切,英俊的側臉染上一層薄霜,深邃如同浩瀚宇宙的冷眸里看不到一絲溫度,輕抿的薄唇冷冽而無情。
秘書敲門進來,“侯總,姜小姐來了。”
男人頎長的身姿動也未動,似乎沒有聽到。
秘書有些不太敢再重復,但是外面那位,畢竟是未來的總裁夫人,侯家少奶奶。
“姜小姐說,約了您一起晚餐。”
終于,男人動了。
他轉過身,冷眸睨著秘書,俊逸的臉上未有半絲喜悅。
聽說,曾經侯總對那位姜小姐,寵愛有加,走哪都恨不得裝進口袋里。
可是近兩年來,親眼所見與以前聽到的,卻是大相徑庭。
不過,老板的私事,她自然不會多問。
侯琰拿上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外面的休息間,一個穿著白色無袖及膝短裙的嬌小女子坐在那里,聽到動靜,側過臉龐,那張精致的無可挑剔的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嬌美的紅唇微揚,“阿琰。”
女人站起來,歡喜的走到他面前,“你忙完了嗎?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吧。”
“嗯。”侯琰看著這張臉,他的心卻再也沒有為此狂跳過。
三年前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女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五天后她一個人回來了。
她回來后,高燒了三天,也昏迷了三天。
三天過后她的身體,卻好了一半。
之后,喬大夫給她重新做了檢查,竟然奇跡般全愈了。
只是,她還是很柔弱。
她的身邊沒有了付航,沒有許晴天,孑然一人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哭著道歉,也不肯說出其他倆人的下落。
時間久了,所有人都只關心著她的身體,只要她好了,便是給予他們最好的禮物。
至于另外兩個人,音信全無,也當是個好消息。
這一年里,更是很少再提那兩個人。
“那我們去吃飯。”假宛白挽著侯琰的手臂,親密的靠近他。
在她挽上的那一剎那,侯琰是回避了一下。
最后,還是被她挽上了。
假宛白笑容明艷,跟她說著他們訂婚禮的一些細節,侯琰只是安靜的聽著,沒有接一句話。
車子停在一家非常有情調的西餐廳。
侯琰根本沒有胃口。
他每天都盯著這張臉,可是越看,越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不是她。
可是,看著這張臉,他就想著那個女人會不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再不然,他把訂婚的消息傳出去,只要她還活著,她會不會來搶婚?她應該不會允許有人冒充她吧。
她一定還活著。
在他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活著。
“阿琰,你在想什么?”假宛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太高興的噘起了嘴,“我在跟你說正事,你怎么能走神呢?”
侯琰低頭切著牛排,“想著公司的事。”
“那我還是打擾到你了吧。”假宛白很自責,“我就不該去公司找你,我應該管住我想我的心。”
這些話,她每天都要說很多遍。
聽得多了,除了覺得有些惡心,便再也沒有其他的。
侯琰吃掉牛排,看了眼手表,“我給白宇揚打電話,讓他來接你。我還有點事,要回公司。”
“我陪你。”假宛白迫不及待。
“不用。你的身體不好,要早點回家休息。”侯琰擦了一下嘴,便起身。
假宛白急忙站起來,“我身體已經好了。我陪你加班。”
侯琰眸光深邃且薄涼,“我說了,不用。”
“……”假宛白咬著唇,這樣的語氣還是第一次。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生氣了嗎?”
以前覺得姜宛白這般小心翼翼,或者嬌俏可人,再或者黏他的樣子對于他來說是很享受的,可是現在,同樣的臉,同樣的表情,卻讓他覺得厭惡。
“走了。”侯琰拿起外套,買了單后就走了。
假宛白站在那里,整個人像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涼進了骨子里。
為什么會這樣?
是她做的不夠好?還是,他已經發現了端倪?
三年前的那天,她現在的姜家,所有人都喜極而泣,就連他在那一天,也是緊緊的抱著她。
只有那一次而已,他那般用力的像在抱全世界。
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再也沒有抱過她,牽過她的手。
每次都是她去挽他,但從來不碰手,只能挽他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對,還是說他已經發現了端倪。
但是姜家的人都沒有發現她有任何問題,對她依舊那般體貼,關愛。
白宇揚的車停在餐廳門口,就見到“姜宛白”站在那里發著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猙獰。
“宛白。”白宇揚推開門,叫她。
假宛白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哥。”
“侯琰走了嗎?”
“嗯。”提起侯琰,她就掩飾不了的失落。
白宇揚安慰著她,“侯琰現在不僅要管侯氏的生意,還有sole也要管理,他太忙了,可能才沒有時間陪你。”
“我知道的。”假宛白善解人意的對他揚起笑臉,“等我嫁給了他,我會試著幫他分擔的。”
“他那么愛你,怕是不忍讓你操勞。”
“可是,兩個人不就是要相互扶持,分擔嗎?”假宛白挽著他的手,“哥,我會好好的當他的賢內助的。”
白宇揚笑了笑,“你這丫頭,還沒嫁呢,心都全向著他了。”
“當然了,他可是我的未婚夫呢。”假宛白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說下雨就下雨。
而且雨水還挺大的。
白宇揚也沒有想到這么會兒功夫就下起了大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傘。”
車子停在了路邊,他跑過去拿了傘,又倒回來接假宛白。
他離假宛白還兩米遠,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滑著滑板由遠及近,剛好假宛白所站的位置前面有一個水凼,那身影在她面前突然來了一個漂亮的漂移,水花濺起,灑落在那身白裙上。
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現這樣的事,假宛白躲都沒有躲,也來不及躲,那漂亮的裙子上沾了污水。
白宇揚正準備去抓那個肇事者,可對方滑不溜丟的,穩穩落下,迅速離開。
他打著傘,沒有看到那張臉,只是那個身影,還有在他呼吸里留下的味道,讓他怔住了。
熟悉的紅色,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