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敵國金礦位于霧海市南部山區,取的是“富可敵國”的寓意。
盡管名字聽起來有些別扭,但確確實實是日進斗金的大買賣。
金礦的參股人也不乏達官顯貴,甚至還有當地自管會介入的影子。
就在一月前,金燦解除了后顧之憂,便將全部心思放在了金礦增產增收的規劃藍圖上。
最初沒有任何意外,直到他準備開采一條新礦脈時,礦上招聘的技術人員接連出現了怪病。
怪病來的突兀,令人摸不著頭腦。
凡是身在新礦脈方圓五十里范圍內的礦工和企業員工,都患上了一種“疾病”,患病者的外在表現又是出奇的一致。
精神恍惚,渾身軟弱無力,時不時迸出胡言亂語。
像極了——“鬼附身”!
雖不致命,但影響深遠。
開發新礦脈的計劃近乎被擱置,為了提防患病者做出傻事,金燦手下的正常幫手都被派遣出去嚴防死守。
可還是有人出現了意外,接二連三。
發展到現在,已不僅僅局限在礦工和企業行政人員,就連金燦派出的幫手和周圍村莊的村民都陸續中招。
一時間,敵國金礦所在的翠坪山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聽著劉志的簡單描述,尤忘心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隱隱覺得芒刺在背。
真TM的邪性!
也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金林夕這死妮子一定是故意躲出去的,她一定知道了其中的內情。
呃——等等,剛才自己好像也沒有同意吧。
“劉先生,還有嗎?是不是沖撞了地底的某樣邪物?”尤忘心努力平復自己的恐慌,希望得到更多的線索。
“哦,我帶了一份剪報,其中有一例意外正好發生在雨都,或許能有參考作用。”
劉志從口袋掏出一塊兒折疊得四四方方的舊報紙,展開送到尤忘心的手中。
“6025年4月24日訊,本市一名貨車司機在駕車返家途中,因為醉駕翻下陡峭的山道。
接到路人打出的求救電話,急救人員迅速趕到現場,但貨車司機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傷重不治而亡。
據悉,貨車司機林大志是夕照區當地居民……”
尤忘心粗粗掃過了新聞的大致內容,目光猛然停留在一處。
貨車司機林大志?
好像在哪里聽過……
等等,這不是林小海的父親么?
以前好像聽小海提過一句,當時也只是以為單純的醉駕事件,還在內心鄙視過死者。
“劉老板,你拿出這個新聞,不會是想告訴我——這個林大志是因為‘怪病’而亡吧?”
隱隱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慎重地追問劉志,想要確認自己的猜測。
“林大志是為敵國金礦員工運輸生活物資的,也是最早一批進入新礦脈的后勤補給隊。”
果然如此。
聽到劉志的解釋,尤忘心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隱情。
常理來講,一個常年跑貨運的司機很少酗酒,若是說他是煙鬼還有人信。
若林大志真的有酗酒惡習,也不可能從親朋好友那里借到一筆巨款購車。
原來癥結出在這里!
“劉老板,還有其它消息嗎?”
盡管知道事情比較邪性,但事關金林夕的老爸,想必自己是推不掉的。
索性多了解一些細節,做足了準備才能保證人身安全。
然而,現實并非總如他所想。
劉志很無奈地攤開雙手,送上一個苦笑的表情。
“尤老板,我這還是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聽了一宿的電話。其它更為具體的情況,還是您親自打聽吧。”
說的也對,道聽途說得到的消息,哪有現場了解得透徹。
只是心中確實有些怕怕。
這次出遠門又該做哪些準備?
要不要帶上強悍的若彤呢?
見到尤忘心陷入沉思狀態,劉志也不去打擾,自行斟茶倒水慢品。
如有默契的安靜足足持續了近十分鐘,才被劉志略帶懊惱的話語打破。
“哦,看我這記性!尤老板,送您一件小禮物,算是聊表心意,多謝此前的救命大恩。”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內兜摸出一張黑卡放在桌面推了過去。
小禮物?
這三個字恍若一劑百試百靈的醒神藥,直接將尤忘心從沉思的狀態喚醒。
“啊,劉老板,我可早盼著……呃,哪怎么好意思!”
確確實實盼望已久。
心情激動之下,他險些將藏在腹中的真心話一并說出,還好及時剎住了車。
當著送禮人查看禮物多少有些失禮,尤忘心“不著痕跡”地拿起黑卡塞進了褲兜,口中還在做最后的謙讓。
劉志瞧到對方激動的神情,先是擠眉弄眼了一陣兒,又嘿嘿笑道:
“果然,我看得還是蠻準的,尤老板一定會喜歡那里的。”
不明白話語所指,尤忘心還是贊同地連連點頭,不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對方的笑容都有些猥瑣。
“話已傳到,還請尤老板早點動身。
我呢,店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就不待在這里搗亂嘍。”
看樣子是真有急事。
劉志站起身并沒有繼續寒暄客套,主動上前握住尤忘心的雙手搖晃三五下,轉身走向店外。
呃,這么爽利?
果然是——商人重利輕別離!
……
6025年5月25日。
清晨。
尤忘心和金林夕在車站完成了匯合,踏上了前往霧海市的列車。
與上次奔赴紅橋村的軌跡大致相同,只不過下車后一路向南,與紅橋村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
別看金林夕是敵國金礦老板的女兒,那個地方也不常去。
當年父母的離婚非常倉促,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什么,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比怨恨自己的父親。
現在心結打開,她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一路上也算有說有笑。
尤忘心甚至都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真是在談戀愛。
不是天生而來的公主,自然沒有嬌生慣養的壞習慣,只是偶爾有點兒大氣成熟的蔫兒壞。
人無完人,可以接受。
這次在火車站沒有遇到波折,調過來的路虎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停在一個相對偏僻的公用停車場。
一路向南,不必穿行市區。
尤忘心在列車上提前吃過暈車藥,總體感覺還不錯,雖然有些昏昏沉沉,但不至于暈眩嘔吐得厲害。
當然,這也歸功于金林夕的體諒。
車開得四平八穩,每逢彎道和關卡都提早減速,全然沒有某些女司機的大開大合(呃,只是說說,切勿對號入座)。
漸漸駛入了南部山區,車外的綠意愈加明顯,鼻腔內也有了潮濕泥土的芬芳。
一條蜿蜒躲藏的細江,隨著起伏的山巒若隱若現,偶爾還能聽到潺潺水聲。
或許是行走在山坳的緣故,兜面而來的春風驟然大了許多。尤忘心的暈車癥狀再一次減弱,也不再昏昏欲睡。
天空的白云逐漸稀疏,變成絲絲縷縷的形狀,云上的碧空更顯湛藍。
風急,天高。
青山,綠水。
如果這次不是去調查一樁比較邪異的未知事件,心情肯定會舒爽到爆。
遠遠眺望,在右前方有一處藏在山坳內的小村莊。
村莊外靠近公路的小山坡上,有兩個六七歲的男童正在專心致志地玩著泥巴。
聽到了越野車的轟鳴聲,兩個男童一齊抬頭向這邊張望過來,臟兮兮的小臉上浮現驚喜的神情。
再然后,他們竟然瘋跑著沖下小山坡,手臂也在拼命揮舞。
這是在向他們打招呼么?
尤忘心扭頭瞧瞧身后的公路,確定只有他們一輛車,才偏頭看向金林夕。
“林夕,那兩個小孩好像在喊咱們,停車看看吧。”
“好嘞!”
一路上勤勤懇懇、體貼入微的金林夕在最后一刻,忽然起了搞怪的“壞”心思,右腳狠狠踩下了剎車。
吱——
猝不及防下,尤忘心的身體猛然前傾,半張面孔直接貼在車前窗,肩膀和胸口被勒得生疼。
這是怎么了?我是在哪兒?我是誰!
經典的靈魂三問閃現在腦海里,疼痛的半邊臉也在發出無聲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