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客棧。
小狐貍動作熟練的分解著烤雞,吃得滿嘴是油,不亦樂乎。
而大尾巴輕快的晃動著,一搖一擺都仿佛撓到你的腎癢處。
“難怪有人會喜歡與獸類交流,這還真有點意思。”姬銘安頓好師弟師妹,看著小天魔大快朵頤,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姬銘你嗦啊,人間有什么好,我看不過就是酒濃肉香吧?”小狐貍覺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是凡間的真諦。
“世間的小美好,無非就是雪夜圍火爐,又或雨夜茶一壺。”姬銘想起了已經不在的井空大師,聲音低沉而悠悠的說道。
小狐貍復雜的盯著姬銘,卻不曾停下往嘴里塞烤雞。
“知道為什么我說你不會拒絕我跟隨嗎?”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都說春雨貴如油,其實這種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姬銘給小狐貍到了一杯熱茶,目送著樹行帶著云兒輕手輕腳的離去。
“愛說不說,我跟你說啊,我這人凡事都能看得開,但這并不影響我記仇,我還記得你在我筑基的時候添亂。”
“有我在,以后你們蒼空劍廬就不用再受心魔大劫的困擾了,所以你今后得對姑奶奶我好點體貼點,知道沒!?”小狐貍伸出粉紅嬌嫩的小舌頭,小心翼翼的舔著熱茶,生怕自己被燙傷。
姬銘看著小狐貍的小舌頭不由得虎軀一震,興旺的人丁不含而立:“這個先不說,我們劍廬沒什么需要渡劫的。我此刻就想知道你們獸類為什么執著于化形呢,是不是如我所想一樣?”
“域外的老鐵,你是怎么所思所想的?”舔著清香撲鼻的茶湯,小狐貍舒服得瞇起了媚眼。
“四腳獸體位單一,化形成人后自然而然就能解鎖更多的姿勢與玩法,諸如咬,跤,挍,齩,窔等等。”
青丘姑娘目瞪口呆聽著姬銘的徐徐道來,終于理解到第二天魔主為什么執意讓它下凡盯著姬銘的一舉一動。
太陽下山了,夜里也有明燈亮著,但這人間依然那么的冷,世界仍然那么的壞。
…………
蜀山劍派的某座山峰。
雨晴姑娘與畫絳悠相對而坐,修為盡廢的畫絳悠此刻看上去竟多添了幾分柔弱恬靜。
“小姑娘,你為什么就那么喜歡姬銘嗎?”畫絳悠一直覺得男女之情很莫名其妙,大師兄說情之一字可作萬般解,她覺得都是吃飽了撐的。
一聽到“姬銘”二字,雨晴姑娘柳葉似的的眉毛下,眼神變得如明月光一樣,柔美而歡樂。
“姐姐,自己真正深愛的東西,從來不用問別人好不好看,你沒經歷過,不會懂的。”
誰要懂這些不中用的玩意,劍道不香嗎?匡扶正義不更有意義嗎?
畫絳悠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要是哪天她喜歡上一個男人,一定要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劍仙!什么道祖佛陀,什么儒家至圣,在他一劍之前,也要低頭,都要讓路,什么不平的事情,都得在他的道理面前折服!
言歸正傳,當務之急還是勸這小姑娘割斷這情絲,不然害己害人。
“你有想過你跟姬銘的愛情就是一個大坎,你死活就是跨不過去,要么憋屈死,要么找死,你能怎么辦?”
雨晴姑娘細心溫柔的用真元給畫絳悠疏通經絡,調理她早已被劍氣反噬的五臟六腑。
聞言后她始終沒抬起頭,只是溫婉的說道:“死很可怕嗎?姐,你怕死嗎,會因為怕死而不去解救戰俘營嗎?會因為怕死而不去渡天劫嗎?”
聽到戰俘營三字,畫絳悠頓時渾身充滿蕭殺之氣,她就像是一把蒙塵了的劍,就像是一把損壞了的劍,即便是斷成了兩截,那鋒利的劍刃依然在渴望殺戮。
滿腔怨氣,化為錚錚殺氣!
只見她咬牙切齒冷聲道:“有些事情是死了都要做!至于我的劍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能救下那么多無辜的人,我此生已經不虧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雨晴姑娘收功而起,先體貼入微的給畫絳悠倒了杯熱茶,而后淺笑安然的回道:“我也一樣,姬銘就是我的道。
姐姐,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你不會因為他們只是凡人而覺得你虧了,我不會因為姬銘的身份而對他望而卻步。說到底,我們都不是降服心猿的女子,我們都不是悟空。”
門外,忽然下起一場大雨,而夜雨的凄冷試圖慢慢沁入屋內。
畫絳悠沉默了,相顧無言的靜靜喝茶,這,這確實勸不了。
良久,雨晴姑娘重新站了起來,臨行前再次叮囑畫絳悠:“姐,別做傻事,弟媳婦我保證一月內幫你恢復修為。”
畫絳悠愣住了,隨即斬釘截鐵的生硬回道:“我不會幫你做媒人的,姑娘你可以省點力氣了!”
這位蜀山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女子點點頭,給了畫絳悠一個溫暖的笑容。
“沒事,我自己上山求親,最多……最多日后讓夫家讓婆家看不起。你說得對,我得為這段感情多出點力氣,總不能讓夫君為了我對抗整個蜀山。”
畫絳悠看著漸漸遠去的雨晴姑娘,嘀咕了一句:“那么高的山上,冷雨夜啊姐姐,出門的時候懂不懂順手關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