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們的眼睛可以看見宇宙星辰,卻看不見社會底層最悲慘的世界。
白悸離以前不懂,或許是年代太久遠,失去修為的他終于領悟到生理上的饑寒,心理上的彷徨。
而這恰恰,都發生在他遇到喜歡上一個人之后,他以為這應像浩劫余生,漂流過滄海,終見陸地,但可惜那陸地卻是浮丘。
無論他做了什么,自以為給了畫絳悠世間最好的,但最終還是只換來她的一句“對不起”。
白悸離明白了,他全心全意的對一個女孩,只是因為她不愛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錯。
因為不愛,所以都錯。
白悸離生平第一次哭了,這種不知緣由的挫敗讓他無處發泄。
“一邊是你的劍道,一邊是畫絳悠,你該怎么選擇呢?”雨晴姑娘如夢如幻的聲音出現在白悸離的心底,她就這么肆無忌憚的質問,正如她偏執的性子一樣。
“這有沖突嗎?”白悸離的修為其實已經恢復到筑基層次,但他知道感情這事情其實是跟修為高低無多大關系的。
“我爹爹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嗎?”雨晴姑娘譏諷的笑道,聲音如泉水般清澈流淌。
“難怪師父說我不堪大用,我選擇畫絳悠。”
“嗯,那你去劍廬找韓曉虣吧,帶著我的這封信。”
“好。”白悸離沒繼續追問,很多的答案是沒有為什么的,無論將來如何,不會比現在更差對吧。
…………
“瞧瞧你這個慫樣,被一個小丫頭迷得神魂顛倒,杰出人士的臉面何在?”古非翟指著項茭丕破口大罵道,言辭中充滿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他毒龍王就絕不會沉迷于女色,他沉迷的是這世間的有情萬物,有時候連莫得感情的傀儡也可以將就。
這點,姚汝瑋就做得特別出色,他專情于不同于各種女生,這會已經成功與管如依發展到牽手階段了。
“小香蕉,作為教主,你應該懂得更多。女人是什么樣的東西么?你覺得她很神秘,但她其實很簡單,她如果喜歡你,你說謊她都會信。
女人啊,說到底都是很笨的家伙啊……所以要愛她們,用力的愛她們。”古非翟說著說著還聲情并茂的聳動了一下龍根,可謂及其猥瑣。
“龍王大人,咱跟淺淺的兩小無猜你是不會懂的。”項茭丕他是立場堅定的劍客,要是他覺得沒道理的,管他是自家門主還是毒龍王,一樣的非懟即硬剛。
“道不同不相為謀?小香蕉,我就喜歡這這樣的小男孩,別人最多就是毛竹,而你就是一根讓我恨不得淺嘗輒止的仙人球。”古非翟嘖嘖稱奇的說著,放肆的目光不停在項茭丕身上游離。
項茭丕聰明的沒接過這老變態的話題,自顧自的離開小院,打算出去散散心,除了淺淺,聽書或者看皮影戲都是他的心頭好。
他喜歡淺淺,喜歡她那么久了,久遠得她已經和自己的過去捆在一起了,要是后悔以前喜歡過誰,不就是把自己以前的時間都否定了么?
他可不傻,一寸光陰一寸金,淺淺就是他的光陰。
…………
霍七月看著皮影的師傅們密鑼緊鼓的排練著,心滿意足的看著這一切從零開始,從無到有。
少年小小的心房單純的想著,這溫暖的故事該會給很多很多人活下去的勇氣吧。
霍七月是孤單的,從小到大他的朋友就只有一把青銅大劍中的劍靈。
孤單的人分兩種,一種是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樣倒霉,一種則希望別人能幸福,因為看到幸福的人,他也略略覺得溫暖,而霍七月無疑是后者。
“大劍大劍,你最近怎么不說話了呢,是不是怪我結交了新朋友忘記你了?”
青銅大劍悲鳴著,連交流的力氣都失去了,氣若游絲的靈性仿佛隨時消散。
劍靈支配著搖搖欲墜的劍體,劍鋒虛弱的在土地上刻畫著。
小七月,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娘親,今后你就是男子漢了,盡自己能力去撐起這片鑄劍為犁的天。
霍七月似懂非懂的看著地上的字,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一切從這場皮影戲開始!”
…………
“夢千古把毒龍王放出來,就是想試探咱們劍廬的底線。”這世上聰明人太多了,他韓曉虣從來就不會看輕任何人。
“老祖宗,你的什么底線?”姬銘想到了答案,但是他想韓曉虣親自說出來。
“有些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有些人覺得海納百川也未曾不可。
夢千古把這老龍放出來,是為了試探我對龍族乃至整個域外天魔的底線。”
“那我明白了。”姬銘看著一旁的吳囿,理直氣壯的確認道。
“明白了什么?”韓曉虣眼神明凈的看著姬銘,不答反問道。
“世間百態,各有所求,是非對錯,一團漿糊。但龍族也好,天魔也罷,只要講道理,恪守規矩,愿意為了人間的太平,讓自己活得沒那么痛快,不去追求絕對的自由,這種生靈就是我們劍廬所能容忍的底線。”
韓大劍仙笑著輕輕點頭肯定,不言也不語。
站在一旁的吳囿頓覺念頭通達,時光短促又漫長,風從他的耳邊流過帶來整個鑄劍為犁的聲音。
風中,
有人輕笑
有人哭泣
有人迷茫
有人托付
有人相戀
有人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