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月蜷縮于楊柳岸的陰影角落,曉風殘月讓他小小的身影凄冷寂寥。
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堤岸人來人往,以前他會想,那個駕著七彩祥云,來救他于苦難的蓋世英雄,應該是那個一直跟他玩捉迷藏的父親。
此刻他滿腦子想的是,母親大人風塵仆仆的奔向他,緊緊的擁他入懷,嘴里責備他那么晚了還下山亂逛。
這些往日時光里的家長里短,此間勝過所有溫柔。
霍七月雙手抱膝,兩頭埋于腿間,小聲的抽泣著:原來所有長大,都從失去開始,淺淺姐姐說得真對。
“小七月,原來你在這兒啊?”溫柔的女聲像春風細雨般滋潤著少年的心田,平復了他不安彷徨的思緒。
韓菲瑣就那么儼然的出現在少年身前,來時只有清風為鑒,明月得見。
“門主姐姐,能帶我找母親大人嗎?”霍七月弱弱的問道,生怕聽到門主拒絕,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拒絕意味著什么。
“好呀!”茶園姑娘嫣然一笑,這一笑醉了清風,更暖了少年的眼睛。
霍七月飛快的撲進韓菲瑣的懷中,聲嘶力竭的大哭著,似乎要把今夜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只見她溫柔的拍了拍少年的腦袋,溫聲細語的開解道:“乖孩子,別哭別哭,是我來慢了。”
“門主姐姐,我能每天看到母親大人嗎?”
“能的,我不騙小孩。”韓菲瑣抬起螓首,鳳眼如碧波蕩漾,她騙的只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
她牽著霍七月幼嫩的小手,看似纖纖作細步,實質以神通咫尺天涯來到了秘境。
大人不該覺得自己看透了孩子,孩子也別輕易覺得自己看透了大人。
她把霍七月帶到這里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說到底,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門主。
以前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
“相遇無需準備,告別不必惦記,這是最舒服的距離,你覺得呢?”韓曉虣不知何時取出了一壺酒,自顧自的喝著。
“也是,長輩教訓得是!”古非翟先是一愣,這次他居然沒有后知后覺,片刻就反應了過來。
“去吧,勿忘初心。”要是就年齡來說,古非翟遠遠大于韓曉虣,但此時這位韓大劍仙規勸毒龍王的情景竟來得如此和諧自然。
“遵命,前輩,我明白的!有些愛從未被你唱響過,有些火種也從未被你點燃過。可是你心中始終有著,聲與光。”古非翟神情激動的應和著,嚇得一旁的姬銘又退后了幾步。
“小哥,這是無上龍元,賞你的。”古非翟對著吳囿真誠一笑,隨即輕佻的一大道綠色真元用嘴吹了過去。
吳囿冷冷的盯著這團真元,不言也不語,這接還是不接才好啊,只能讓這團光尷尬的懸空自轉。
“小哥,別怕,這不是我自己的精元,哦,呸呸呸,是龍元,我這是借花敬佛,呸呸呸,我這是借精生子,啊,算了,反正你收下吧,沒問題的,你不信我也相信前輩的能力啊。”也實在委屈了這肥宅了,這些年他在某些方面毫無長進,當面對帥哥或者美女的時候他還是語無倫次與驚慌失措。
“接下吧,道友,這是你族的龍元,你應得的。”韓曉虣也勸道,他也是這么想的,這點龍元他們劍廬自是理直氣壯的接下。
“嗯。”吳囿言簡意賅的接下了這道綠色的光,下一瞬這龐大的龍元就這么忽然的消失了。
“走了,各位有緣再見,吾乃世間遠行客,幸得風雨同舟人,哈哈,快哉快哉。”古非翟依然是一馬當先的領著路,自以為留下了帥氣的背影。
但他似乎忘記了解開姚汝瑋等人的禁制。
…………
白悸離看著這相對于蜀山來說并不高的蒼空山,漸漸的出神了。
“這就是生你養你之地嗎?我來了,呵呵,不知哪個混蛋說的,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了久違的感動。”他費力的從袖中取出一壺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這沒什么可怕的,見家長什么的難道會比劍道還艱難嗎?
…………
“姐姐,你知道嗎?同一條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長的離譜,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讓人舍不得邁步子。”
溫泉里,膚如凝脂的雨晴姑娘巧笑倩兮的問道,她用宛如柔荑的小手捧起一瓢水,調皮的撒向了天空。
“不知道,我從來都是這么一個人的走,不管是多崎嶇的道路。”畫絳悠嘴里雖是這樣生硬的說著,心底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白悸離那個神經病。
都怪這多情的春天,果然是個繁衍生息的季節啊。
…………
PS: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這個永生難忘的2020年,也必定有個永生難忘的清明節。有些人在世時燃燒自己,驅散陰霾即使離開了也依然在夜空中閃爍。
在這場抗擊疫情的斗爭中,有些人永遠離開了,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們有醫護人員、有警察、有志愿者、有社區工作者……我們也許無法銘記他們所有人的名字,但當我們仰望星空,會永遠感念他們的付出。
擦干眼淚后,他們的輝光,將繼續照亮我們前行的路。
他們沒有離開,只是去了百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