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陌寒淺嘗即止，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對面的人，像是發現了什么，深處漾開星點笑意。
礙于旁人在，葉九涼吃得拘束，也被不能站起身去夾菜，她要是肆無忌憚了，估計老爺子就得被她氣厥過去了。
突然，整盤冒著熱氣的水煮魚推到她的面前。
順著那只冷如瓷玉的大手看去，望進男人幽深的眸底，“多吃點。”
葉九涼木訥地看他，“嗯？”
察覺到旁邊投來的兩道視線，厲陌寒薄唇輕啟，“我不吃辣。”
這一解釋，更尷尬了。
葉九涼輕咳一聲，努力把話題圓回去，“我吃辣，我和你換一盤。”
說著，她起身，把放在她面前那盤小羊排放到厲陌寒面前去。
雖然知道厲陌寒不吃辣，厲老爺子還是莫名覺得每次遇到葉九涼，厲陌寒就十分反常。
葉老爺子看著葉九涼只顧著吃，只好自己來打圓場，“這丫頭就愛吃辣，讓你們見笑了。”
厲老爺子揮了揮手，“沒事，年輕人就得多吃點。”
厲陌寒抿著酒，時不時看向對面吃得歡快的小狼崽，掩在酒杯后的唇角悄然翹起。
小狼崽，嗜辣。
得記好。
一餐飯，吃得還算是賓客盡歡。
訂婚的婚期還沒商討好，厲老爺子接著在葉家逗留。
客廳里，茶香彌漫。
葉九涼窩在沙發里，抓起一把瓜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喜歡吃，但是手笨，剝起來太麻煩了。
“過幾天的考試，溫習了嗎？”身旁的人忽然開口，把客廳里三個人都給嚇到了。
葉九涼側目看他，突然意會到什么，她無辜一笑，“沒有，最近忙著罰抄家規，沒時間溫習。”
能把抄家規說得這么坦蕩，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人了，換做別人，不知道有多窘迫了。
葉老爺子聽著，都替她臊。
“罰抄家規？”他淡定反問，要不是葉九涼早已和他提過，都要被他的“好演技”給騙過去了。
他要是做演員，估計影帝就不一定是阿謙了。
葉九涼道，“嗯，爺爺罰我抄五十遍。”
“因為宴會上那件事？”
“嗯。”
一個問，一個答，葉老爺子老臉都沒處放了。
“葉叔，那件事和她無關，北森的月考也快到了，不如看在我的面上，這罰抄家規就免了吧。”厲陌寒抬眸迎上葉老爺子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道。
“讓她好好溫習，避免又不及格，畢竟北森也有北森的規矩，她總是不及格，我也不好每次都破例，不然其他人該有意見了。”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要不是旁邊還有人在，葉九涼都想給他鼓掌了。
想到葉九涼的學業成績，葉老爺子就頭疼，這成績說出去簡直就是丟人。
深思熟慮了下，他看了葉九涼一眼，嘆了口氣，“罷了，這次就看在陌寒的份上饒你一次，還不趕緊和人家道聲謝。”
終于擺脫抄家規了，葉九涼頓時心花怒放。
挪了挪位，兩人間的距離瞬間縮小，葉九涼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的人。
“真是謝謝厲五爺了。”
厲陌寒端倪了她一眼，“記得好好溫習。”
“嗯嗯。”
無人看見的角落，她沖他眨了眨眼，厲陌寒默默移開視線，唇角輕揚。
“爺爺。”
逛街回來，葉馨就聽到厲老爺子來葉家商談訂婚的事宜，她房間也沒回，直接就來客廳了。
“厲爺爺。”她乖巧地喊道。
厲老爺子點了點頭，“我們正在商量你和靖杰訂婚的事情，你有什么建議嗎？”
“我和靖杰商量過了，都聽長輩決定就好。”葉馨聲音溫柔地道。
葉老爺子發話道，“坐下吧，正好也聽聽關于訂婚的事情。”
葉馨點頭，剛坐下，余光看到厲陌寒也在，雙眸微睜，聲音帶了一絲顫色，“五爺。”
“你長得這么好看，為什么他們見到你都一副像是見到鬼的表情。”葉九涼壓低聲音打趣道。
少女秀發間的清香縈繞咋男人的鼻尖，厲陌寒身子一傾，不著痕跡地再靠近她一些。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膽大，嗯？”
葉九涼忍笑，“你這是在夸我嗎？”
“你認為呢？”
“我認為是這樣的。”九爺腆著臉道。
“……”
對面沙發上，葉馨只看到他們兩人的嘴唇在動，具體在說什么并聽不到。
看著兩人“過近”的距離，葉馨又驚又嫉妒。
厲陌寒不喜女人這個可是眾所皆知的，就連蘇憶珊在他面前都沒得到個好臉色，偏偏這葉九涼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厲陌寒的青睞。
葉馨心思微動，聲音嬌柔地開口，“九涼，按輩分，你還得喊五爺一聲叔呢，快坐好，五爺不喜歡別人挨他太近的。”
光顧著打趣厲陌寒，葉九涼也沒注意到兩人靠得太近，這時反應過來，身子坐直了些。
兩位老爺子都在這，她還是安分點為好。
靜閣那鬼地方，她真不想再進去了。
小狼崽離遠了，厲陌寒冷眉微蹙，眸光掃向葉馨，宛若摻著冰渣，充滿壓迫感。
葉馨莫名感覺背脊爬上一股涼意，轉眸看向厲陌寒時，后者已經收回了視線。
耐不住嘴饞，葉九涼還是抓了一把瓜子。
瓜子皮都被她碾碎了，里面的瓜子肉都碎成渣渣了。
連續剝了好幾個，就沒一個完整的。
“這破瓜子還真是難剝。”她自言自語地嘟喃了句，隨手把瓜子扔回盤子里。
買瓜子買剝好殼的多好，這樣一顆顆剝，麻煩死了。
厲陌寒看著手機，眼角卻時不時注意著身旁的人，看見小狼崽剝瓜子的動作，差點沒忍住笑。
他放下手機，伸手拿了個小碟子，裝了一把瓜子，然后放到交疊的雙腿上。
正在郁悶中，看到身旁的人抓了把瓜子，葉九涼湊頭靠近，“你會剝瓜子？”
節骨分明的大手，如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本該指點江山的手此刻正在剝瓜子，怎么看怎么怪異。
厲陌寒挑眉，“想吃？”
話落，一顆完整的瓜子肉新鮮出爐。
葉九涼眸光一亮，剝瓜子的技能滿點啊。
“嗯。”
素白的小手不客氣地伸出，等著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