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伸手攬著她，扶著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下，他蹲在她面前，低聲道，“薇婭，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打算把阿笙暫時送到別的地方，讓他在那好好養傷，也讓他冷靜一段時間。”
或許時間久了，有些事情就能放下了。
“送到別的地方？”薇婭愣住，“什么地方？”
“我們每年都會常住的小島。”江海道。
薇婭皺了皺眉，“這樣做阿笙會愿意去嗎？我們總不能強迫他去吧？”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容不得他愿不愿意了。”江海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啞地道，“我不想讓他成為另一個談言，當年談言的事已經給我很大打擊了。”
聞言，薇婭眸光愈發黯淡，臉上滿是惆悵，“這段時間，我看得出來，阿笙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如果我們真的送他去島上，豈不是把他藏起來沒什么兩樣，這樣一來，痛苦的會是兩個人，不止阿笙一個。”
“當年的談言也曾是這般，結果……”話說一半，他突然頓了頓，聲音多了幾分哽咽，“薇婭，我們沒有選擇了，就當是兩人有緣無分吧。”
氣氛突然變得沉默，隱約還有幾分壓抑。
無法想象失去兒子的后果，薇婭還是妥協了。
她道，“阿笙現在還很虛弱，讓他離開也得再等一陣子。”
“不能等下去了，阿笙那邊我去說，我已經讓島上那邊的人準備了，阿笙過去那邊，會有人照顧他的，不會有事的。”江海冷靜地道。
這件事他已經打定主意了，誰都無法改變。
快刀斬亂麻總比拖泥帶水要好，一旦讓兩人見到面，結果肯定是走不了的。
見他都安排妥當了，薇婭緩緩閉上眼。
心底下定決心，她睜開眼，目光堅定地看著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都支持你。”
阿笙還年輕，就算他現在不理解，將來也有一天會理解他們的苦心。
時間會沖淡一切，剛認識不久，感情還不深，現在斷了總比以后痛苦要來得強。
“這兩天你也沒休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阿笙。”江海抬手抹掉她臉上的眼淚，輕聲說道。
薇婭點頭，“有話好好說，你別再……”
“放心，他是我兒子，打在他身上，我比他還要痛。”不等她說完，江海打斷她的話，語氣溫和地道。
薇婭放下心，起身回房間洗漱。
江海簡單洗漱了下，然后去到江亦笙的房間。
踏進房間，抬頭就看到守在床邊的江老夫人。
“媽。”
江老夫人聽到動靜，轉頭一看，看見他憔悴的面容，心底既心疼又氣惱。
這父子倆人一個比一個倔，問什么都不說話。
真是得氣死她這個老太太。
那廂，江亦笙已經醒了，靠坐在床上，身后用兩個枕頭靠著，免得碰到背上的傷。
聽到江海的聲音，他不由低下頭。
“媽，我和阿笙聊會。”江海溫聲道。
江老夫人看了看江亦笙，又看了看他，警告道，“我可告訴你，你再敢動阿笙一下，我和你沒完。”
知道自己下手太狠，把她們都給嚇到了，江海點了點頭，“不會了。”
江老夫人這才算是滿意了，江海扶著她走出去。
聽到房門關上，江亦笙心底一顫。
腳步聲逐漸靠近，床邊的椅子被拉開，江海坐在椅上。
他抬眸看著他，那精致的面容泛著不正常的蒼白，“餓不餓？”
江亦笙幾不可見地搖頭。
“恨我嗎？”江海再次道。
江亦笙還是搖頭。
半響，他薄唇微動，聲音沙啞，“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沒怪你。”
江海眸間閃過一絲欣慰，視線掃過他的脖頸，“那條項鏈是……”
江亦笙反射性地握住項墜，顯然很在意這條項鏈。
那一瞬，江海仿佛看到了他小時候護著小提琴的模特，他淡聲道，“放心，我沒打算拿走你的項鏈。”
聞言，江亦笙也沒放下心，他父親太過平靜，他榜倒是更加不安了。
不出所料，江海突然道，“阿笙，我們商量件事吧。”
江亦笙不語，終于抬頭看他。
“你現在受著傷，我打算送你去我和你媽經常去的那座島靜養一陣子，你怎么想？”江海道。
聞言，江亦笙心底一沉，送他去島上？
是靜養還是別的心思，他不笨，也能猜得到。
“阿笙，這件事你媽也知道了，我們暫時也不逼你，你就去島上靜養一段時間，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執意堅持你的決定，我們就斷絕父子關系。”江海鐵了心，放著狠話。
江亦笙心神一震，看向他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
“爸，你……”
即便是挨了一頓打，都不如這句話來得讓他痛。
“阿笙，其他事我都由著你，唯獨這件事我不能任由你任性。”江海緊盯著他，神情嚴肅地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任性的后果，我，你媽，你奶奶，你外公，這么多人都會因為你的任性而傷心。”
“你打算把你奶奶他們給氣死嗎？”
江亦笙攥緊被子，臉色變了變。
“島上那邊我已經讓人把一切都給準備好了，如果你同意，再過兩個小時就能出發了。”江海道。
說完，他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外面走。
“砰——”
關門聲傳來，江亦笙依舊沒有反應。
他低頭看著脖頸上的項鏈，眸間蒙上一層水霧，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這次他真的不可以任性嗎？
他緩緩閉上眼，眼角泛出水光。
此刻，背上的痛意遠不及心底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