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貨兩清……這句話如果單獨來看的話確實很曖昧,說是在指什么都可以……”白井瞳在一邊讀了兩遍這封信的內容,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
(原作里這句用日語寫的話確實非常含糊,沒有語境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在指什么。)
“其實結合今天和兩年以來一直發生的事就很好理解了,如果把兩年來定期寄花的人和寄玩具、寄錢的人看作是一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吧。再加上一個關鍵的信息……”凌平在桌上摸了一枝原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個漢字。
“死…?”
“沒錯,那些玩具有的已經很破舊,有的則是直接壞掉了,要送人的話怎么想都應該是送新買的,至少也該是完整的東西才對。送這些東西,倒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個詞……”
凌平在“死”字后面添了幾筆,組成了“死亡威脅”這個短語。
“而每年的11月6日都會送來花,送花這種事可以表達感謝,表達愛意,也有可能表達祭奠的哀思,鑒于今天發生的事以及各種跡象,就當是最后一種吧。那么這個日期就會是……”
凌平這次換在“死”字下面寫字,組成了“死期”這個詞。
“小川醫生,麻煩你想一下11月6日到底發生過什么吧,鑒于你的職業特點,我想查之前的病歷會比較快。”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小川醫生完全被凌平這番舉動震驚到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什么。
“小川醫生,昨天醫院里引起轟動的那個制服銀行劫匪的事件就是這位竹內先生通過推理猜出來的,而且也是他解決的。竹內先生似乎很有作為偵探的潛質,還是相信他吧。”
“好,好吧,病歷都放在柜子里,好在我來到這所醫院只有五年,還不是很多。”
“對了,查找的時候,注意關注那些年紀不大的人,更確切地說,關注小孩子。”凌平出聲提醒,但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些舊玩具和信件上。
“小孩子?”
“如果我的推理…不,我的想法沒錯的話,那個送東西的人送來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他報復的對象也是小川醫生的孩子……報復總要有起因,錢、情、人,毫無疑問,這次的事件里有一個潛在的……”
凌平在“死”字旁邊又加了一個字,組成了“死者”這個詞。
“找,找到了,11月6日,跟這天相關的病例有八人,有當天出院的,有治愈后再次復發的,而和小孩子相關的有……荻野智也,五歲,因盲腸炎而死。”
“誒?盲腸炎也會死人嗎?”原主竹內凌平原先也是上的醫學院,雖然學得不怎么樣吧但也知道盲腸炎應該不是致命的病癥。
“如果送醫的時間太晚也是有生命危險的,很不幸。但當時他的父親情緒非常激動,一口咬定是因為我醫術不精,好在后來經過調查才澄清了。”小川醫生點了點頭,盲腸炎如果耽誤治療擴散為廣泛性腹膜炎,就很有可能引起敗血癥,造成生命危險。
“糟糕,出錯了。”凌平忽然把手里的原子筆一扔,猛地一巴掌拍在臉上。
“誒?線索不是已經理清了嗎?看起來都很合理啊。”白井瞳疑惑道。
“不是這個問題…光顧著推理,現在這個時間……幼稚園應該已經放學了吧?”凌平抬頭看表,卻并沒有找到掛鐘。
“我看看,現在,確實,幼稚園應該已經放學了,但平時都是內人去接正太,應該不會……”小川醫生有些遲疑。
“不管怎么樣,小川醫生還是先打電話問一問幼稚園,貴公子可能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接走了。如果消息確定的話順便也報個警。”凌平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來。
“還有一件事,那家幼稚園在什么位置?”
小川醫生說了一個地址,凌平點了點頭,剛要往外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還有一件事,你們知道哪里能借到自行車嗎?”
“啊,自行車的話我有,竹內先生是要自己去找那個犯人嗎?”白井舉起右手。
“是啊,關于去哪里找,我姑且還知道一點…一點……”凌平點了點頭,接過白井瞳的車鑰匙轉身,卻又轉了回來。
“還有一件事?”白井瞳問道。
“不,我忽然想起我不認識路,白井能跟我一起嗎?”
“誒?”
……
“竹內先生,你確定是在這附近嗎?”白井瞳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抬頭問道。
凌平此時正騎在白井瞳的女式自行車上,脖子上還圍著白井借給他的粉色圍巾,整體看起來頗有一種背上背著小貓的棕熊在騎獨輪車的滑稽感。
“雖然視角不太一樣,但看環境就是這里…白井,附近有什么比較偏僻,走路大概二十分鐘…不,十分鐘的地方嗎?”凌平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沒錯,自己附身到小川貴太身上的時候那個男人剛剛把他從幼稚園接出不久,距離現在也就只有二十分鐘,以小孩子的步伐也許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我想想…啊,附近有一個兒童公園,因為附近的改造計劃已經沒有什么人去了……”
“好,那就去哪里。”凌平沒等白井瞳說完,一腳便蹬起了自行車,險些把這輛可憐的車車踩散架。
“那個,竹內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白井瞳在后面抱著凌平的腰,說實話因為太粗了抱不過來基本是抓著凌平外套才不至于掉下去。
“啊,是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你就姑且當作超能力吧……”凌平沒有什么心情去想太復雜的借口,隨口用超能力糊弄了過去。
他剛才過于沉浸在推理的氛圍之中,全然忘記了小川貴太此時還有危險,就應該在知道小川貴太是小川醫生兒子的時候直接讓他報警,然后再根據附身時看到的場景提示地點。
“可惡,不要死啊貴太,都是我的錯……”凌平咬牙切齒地嘟囔著,面部神經失控導致扭曲成一團。“明明就不是什么偵探,搞什么推理秀啊,玩具花信什么的之后再去推理就是了,反正又不會長腿跑。”
“在那!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兒童樂園并不遠,剛到附近白井瞳便發現了路邊兩個顯眼的人影。
那個男子身穿風衣,頭戴禮帽,正面目猙獰地從懷中掏出一把菜刀。而那小孩卻毫不知情,蹲在地上捧著一個模型飛機玩得很開心。
“住手!”凌平一聲暴吼,震得他身后的白井瞳都感到有些短暫的耳鳴。那個持刀的男子顯然也被嚇到了,把刀收回懷中四處張望。
“說你呢!把那個孩子放開!你以為你還能跑得掉嗎?!”凌平一邊怒吼一邊跑向那個男子。
“不許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持刀男子也發現了凌平,緊張地蹲下身來控制住小川貴太,沖著凌平嘶吼道。
“可惡…你是姓荻野對吧?你的兒子并不是由于小川醫生才死的,他……”凌平狠狠咬了咬牙,試圖勸說那個男子。
“閉嘴!”持刀男子情緒更加激動,甚至再次從懷里把刀子拿了出來,“那明明就是因為小川那個混蛋…沒錯,就是因為你!因為你的手術失誤才會…”
凌平一愣,側臉過去,發現小川醫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現場,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現在還氣喘吁吁,雙手扶著膝蓋在調整呼吸。
“不是那樣的,荻野先生,那并不是手術失誤,貴公子一送到醫院,就已經……”
“閉嘴!我的兒子才剛滿五歲就去世了,你們能理解我的心情嗎!?能理解我這樣一個父親的心情嗎?!”荻野先生的面容也因憤怒扭曲,但更多的卻是痛苦。“從那以后我擁有的只是孩子的遺骨和兩千五百萬的保險金,可我要這些有什么用?我的兒子能復活過來嗎?!
“所以,我把錢,和我兒子的遺物,還有他生前最喜愛的牽牛花全都送給你,帶著我的怨恨送給你,這次我要讓你嘗一嘗失去兒子的滋味是什么樣的!”
“拜托,拜托你不要殺我的兒子,你要是還覺得怨恨的話,我來代替他,你殺了我吧!放過我的兒子!”小川醫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水流下臉頰,而小川貴太卻還懵懵懂懂,不明白為什么突然來了這么多人。
“啊,我知道了。”貴太突然轉過身來,看向荻野先生,“送給我玩具的人就是叔叔你吧,謝謝叔叔,我都有好好地保護那些玩具哦。”
“你…智也……”荻野先生怔怔地看著貴太天真無邪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手中的菜刀忽然握不穩,掉在了地上。
“智也……”荻野先生雙手按在地上,低頭痛哭了起來。
“怎么了叔叔?是被刀子割到手了嗎?”貴太看到菜刀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不,小朋友。”荻野先生抹了一把眼淚,看向貴太,苦笑道,“叔叔哭,是因為叔叔做了錯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那并不是因為手術失誤,只是我的心里無法承認,如果承認智也不是因為手術失誤才死去的話,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生活下去……”
“荻野先生。”小川醫生慢慢挪到荻野先生的身邊,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我懂的,雖然我是個醫生,但我也是一名父親,我懂得兒子對一個父親來說是多么重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警察很快趕來,由于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雙方也達成了和解,也算是皆大歡喜,荻野先生可能會被從輕處罰。
“結局真好呢,超能力者先生。”白井瞳走到正沉思著的凌平身邊,開玩笑地叫了他一聲。
“嗯?什么啊,我才不是超能力者。”凌平苦笑了一聲,只是臉上的肌肉卻不受控制,顯得有些扭曲。“我要是超能力者的話,一開始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而且說到底要不是荻野先生突然醒悟,這件事情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我要是能再早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