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看你和那些警察在討論小酒杯連環殺人案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清楚,第二起案件里的原佳明確實不是被那個如月峰水所殺的。”
安室透走在前面,凌平和貝爾摩德走在后面,眾人重新回到了七十五樓的宴會大廳,此時大廳里雖然不至于說是一片狼藉,但也有好幾張桌子東倒西歪,一看就是經歷了一番混亂。
“他是被琴酒殺死的……你知道琴酒吧。”
安室透說到這個人的時候聲音微不可見地低了一點,如果不是凌平一直在注意他的肩膀和手臂,發現他在說到琴酒名字的時候手臂和肩膀都有輕微的形變,應該是肌肉下意識收縮所導致的。
安室透對琴酒的意見很大啊……凌平用鼻子“嗯”了一聲,算是給安室透一個回應。
現在在場的三個人都處于一種互相了解一部分秘密但又沒能全部了解的狀況,安室透現在也只是為了獲得凌平的信任以及拖延時間才泄露一些情報,真正涉及核心的秘密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安室透現在所說的情報都是關于原佳明和琴酒的,前者已經死了,后者……安室透倒是很希望他死。
“琴酒殺他的原因在于原佳明本身也曾經是我們的人,后來他似乎有了點別的想法,利用常盤集團的電腦入侵的組織的數據庫,從里面偷走了一大批資料與數據。不過他自以為做得很是天衣無縫,卻還是留下了馬腳,被列為叛徒追殺。執行人就是琴酒……”
“由于那批資料的內容涉及了某項重要秘密,所以我也參與到了這項任務中。不過我和那個暴力狂不太一樣,比起打打殺殺,直接處理掉人的這種做法,我更喜歡細致一些去處理問題本身……因此我變裝成了風見英彥,親自和原佳明接觸。”
總感覺中槍了……凌平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在我的交涉下,原佳明表示愿意重新回到組織并為此贖罪,他從組織里偷出來的資料都存在了常盤集團的總電腦里,他答應我在三天之內把資料全部清理出來。哦對,在第一起小酒杯案件發生時,他的不在場證人就是我,當時我就在居酒屋里和他談的這些事情。”
安室透走到酒吧吧臺旁邊,借著月光從吧臺上拿了一個干凈的酒杯,用手帕擦了擦,從酒柜中拿出一瓶波本酒,向凌平示意了一下。
“來一杯嗎?”
“我不喝酒,或者說,我討厭酒。”凌平把貝爾摩德扔在一邊,讓她自己坐著,自己則是坐在一旁,伸手夠了一瓶礦泉水,毫無感情地回嗆了一句,安室透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繼續在酒柜中翻找著什么。
“但是那個家伙,琴酒,他直接闖入了原佳明家中殺死了他……”安室透打開了吧臺后面的冰箱,可惜因為電力室被炸毀的緣故冰箱也失去了保溫的功能,冰塊已經融化了。
“沒有冰塊,酒喝起來就要遜色不少啊……”
安室透搖了搖頭,直接把酒倒入杯中,仰頭喝了一大口。
“而且他似乎認為我也想叛變,把我和原佳明交談的事情當作罪證來要挾我,還讓那邊那位大姐來轉告我……這個腦子里只有火藥和血液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辦砸了事情。”安室透看了一眼貝爾摩德,經歷了十五層樓的顛簸后這個女人似乎也已經緩了過來,雙腿交疊坐在吧臺凳上,正在吧臺上挑選著酒,即使腿上受傷綁著繃帶也要擺出一副優雅的造型。
“受傷了就不要翹二郎腿,把腿平放。”凌平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被她的造型所擾亂心神,“還有,受傷了就別喝酒,如果有醫用酒精倒是可以拿來殺殺菌。”
“真是個無聊的人……嗯,琴酒那家伙確實讓我警告你來著。”貝爾摩德搖了搖頭,本來想伸手進口袋里摸出香煙來吸的打算也作罷了,百無聊賴地單手撐在吧臺上,看著這兩個人聊天。
“總之,由于他的擅自行動,被原佳明弄來的情報依然存在常盤集團的主電腦中,我不得不再次化裝潛入,試著把里面的情報弄出來。”安室透現在倒有點像在職場被自以為是的愚蠢上司和同事搞砸了業務,而不得不熬夜加班處理問題的那種上班族,在居酒屋里對酒保發著只有他自己在意的牢騷,一杯一杯地喝酒來麻痹自己。
不過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他演出來的呢?
“這時候,那個家伙又出了個餿主意,他想直接毀掉主電腦,且不說原佳明搞到的資料是不是有備份,萬一有一些電腦硬盤沒有被徹底炸毀,在后來收拾殘局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怎么辦?因此我又和這個家伙吵了一架,他也表面上答應給我一段時間……”安室透把酒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于是我今天繼續扮成風見英彥的樣子,常盤集團的那個女董事長被吊起來的時候我也早就發現了,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救下了她,但也沒直接指認那個畫家。”
“因為一旦成了直接指證人,‘風見英彥’就要接受來自警方的各種詢問,甚至需要在開庭時出庭作證,如果我真的是風見英彥倒也不怕,但很可惜我不是……”
“本來如果宴會正常進行,后半段就沒有‘風見英彥’的什么事了,我也有機會去電腦室進行剩下的操作。但琴酒那個家伙……如果沒有這次案件,我說不定會被他直接炸死在電腦室里。呵,居然陰差陽錯地被一個殺人犯給救了……”
“我后來到電腦室的那一層看了看,火燒得很厲害,除了炸彈以外他們應該還放了助燃劑……連接橋也被炸斷了是吧?看來他們真是想直接置我于死地啊……”
凌平聽著安室透像是在發泄一般的獨白,心中對這次摩天大樓爆炸事件的大致經過也有了了解,簡單來說,這就是一次琴酒和波本的內斗導致的大規模破壞事件……不愧是黑衣組織,內斗都能鬧出這么大的聲勢來。
至于安室透是不是在說假話,凌平認為或許在某些細節上有假,但大致應該沒問題,畢竟要編出這么一通邏輯上說得通的劇情也不容易。
“不過,既然是他們兩個的事情,你為什么會在這?”凌平看向貝爾摩德,這個女人所擔任的工作也就只有替安室透化妝而已,甚至根本不用到這座大樓里來都可以。
“呵,這當然是為了保護我的某位‘好朋友’了,畢竟琴酒眼里的殺意幾乎都要蔓延出來,誰都能察覺得到……”貝爾摩德輕笑了一聲,看向正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的安室透,那眼神實在不像是在看一個“好朋友”,“只是沒想到,居然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