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商業區,巡捕局。
一輛黑色蒸汽車帶著蒸汽發動機的轟鳴聲行駛到巡捕局的大門口。
等車停下,車門打開,穿著黑色巡捕制服的鄭復禮和穿著灰色大衣的金文先后走了出來。
兩人皆是前額無法扎著狼尾的狼蠻人。
鄭復禮黑色的巡捕制服上,制服領口滾金邊,兩肩上有三枚金色流蘇徽章,他拍了拍身上身上做工考究的衣服,手背到身后,威嚴的走向了巡捕局大門。
穿著便衣的金文則對外貌做了些掩飾,皮膚變得蠟黃,眼前架著副黑色墨鏡,看起來貌不驚人。
他此時手中拎著個手提箱,落后巡捕局局長一個身位,亦步亦趨的跟隨前進。
進了巡捕局,此時這局里已經來了不少身著巡捕制服的巡捕,這些底層都是夏族人。他們正坐辦公區各自的座位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兒,或是閑聊談笑,或是端著茶杯喝水,甚至還有拿著飯團豆漿吃早飯的,都是一副閑適的姿態。
話說這巡捕局中,只有局長鄭復禮,治安司司長孫國平和海外司司長王友善有自己的辦公室。
剩下的各個捕頭巡捕都窩在辦公區,每個捕頭帶著手下的巡捕共用一張大桌,分布在這辦公區的各個區域。
立刻有眼尖的巡捕一眼看見了剛走進大門的鄭復禮,他們立刻低聲提醒身旁背對著大門的同僚。
幾秒鐘功夫,在場巡捕都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連忙停下手頭忙著的事兒,喝水的放下水杯,吃早飯把早飯往桌肚子一藏。
然后不約而同的轉身面向巡捕局局長,敬了一警禮,異口同聲的喊道:
“局長早!”
鄭復禮掃視了周圍的下屬一圈,被視線掃到的巡捕身體都是微微一震,他冷哼道:
“一大早這么懶散的像什么樣子,給我拿出點干勁來!”
“是!”
在場的夏族巡捕大聲回應。
目送著鄭復禮和他身后穿著灰色便裝的陌生青年進了局長的辦公室,在場的巡捕先后都長出一口氣,本來緊繃的身體先后放松了下來。
“奇怪,今天局長怎么來的這么早?”
在場不少巡捕暗自想著。
局長辦公室中,裝飾樸素中透著大氣,墻壁刷的雪白,房間正中放著一張黑色辦公桌,辦公桌后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副字,上面寫著“大崇萬古”四個字。
而辦公桌桌角上放著個四四方方的鐵盒子,上面有著不少按鈕,鐵盒上分出不少管道,沿著桌子下行到地上,又沿著地面鉆進墻壁,不知連向何處。
鄭復禮坐到辦公桌后的皮質椅子上,對跟在他身后的金文說道:
“金司副,坐吧。”
金文沉聲說道:
“謝大人。”
等他坐到鄭復禮的對面的客座上,將手上的手提箱放下,就聽到眼前這巡捕局局長問道:
“金司副,這巡捕局的人你也看到了,現在人還沒來齊,依你之見,等人到齊后,該怎么查出這藏在巡捕局里的新漢內奸?”
做了容貌掩飾后的金文立刻說道:
“回大人,下官昨夜知道此事后已有定計,只是還需大人配合。”
鄭復禮精神一振,立刻問道:
“金司副有何妙計,還請快快說來。”
金文答道:
“稍后等人到齊了,大人將所有人召集起來,隨便找個理由訓話,之后下官自有法術可以找出那內鬼究竟是何人。”
鄭復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不多問,就抬手按下面前辦公桌角的鐵皮機械裝置上的按鈕。
一陣蒸汽機運作的聲音立刻從這機械裝置里傳出。
沒多久,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鄭復禮立刻說道:
“進來!”
一個身著巡捕制服,領口滾銀邊,兩肩上有兩枚銀色流蘇徽章的人走了進來,他立刻對巡捕局局長行禮說道:
“下官拜見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這人正是巡捕局海外司的司長王友善,專司津門港涉及海外的事物。
鄭復禮指著金文說道:
“這位是巡術司的司副金文大人,你以前也見過,他這次來有要事要辦,特意做了些掩飾,你待會等下面人到齊了,叫他們集合,我要訓話!”
王友善一聽這話,看了眼皮膚蠟黃戴著眼鏡的金文,勉強認出了他,立刻答道:
“是!下官這就出去點人頭,等人齊了立刻通知大人。”
說完,就出了局長辦公室。
屋子里金文和鄭復禮又閑聊了一會兒,過了一刻鐘后,巡捕局人已經到齊,門外傳來王友善大喊聲:
“局長要訓話,都到自己位子前站好!”
巡捕們連忙放下手上事物,快速各就各位。
見狀,王友善滿意的點點頭,快步走進鄭復禮的辦公室,對頂頭上司說道:
“大人,除了幾個請假沒來的,人都齊了。”
鄭復禮點點頭,說道:
“嗯,我在和金司副說兩句話,你出去看著他們。”
王友善立刻答道:“是,大人。”
說完就出了辦公室,走到已經全部立正到巡捕們面前,大聲喊道:
“局長馬上就來,給我精神點!”
“是!”
巡捕異口同聲的回應。
另一間辦公室中。
聽到外面王友善的喊聲,孫國平也從他的治安司司長室里走了出來,沉著臉走到王友善身旁,打算看看鄭復禮和他的親信又在打什么主意。
王友善撇了一眼孫國平,一言不發。
孫國平冷冷的和王友善對視一眼,然后兩人同時移開目光,喉嚨里都發出一聲冷哼。
鄭復禮這時也走出了局長辦公室,踱步到了巡捕們面前,看了王友善孫國平兩人一眼。
對這二人之間的齷齪心知肚明,鄭復禮也不說話,只是威嚴的來回掃視著面前的下屬。
巡捕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一言不發,見巡捕已經基本上齊了,鄭復禮威嚴說道:
“近日我們巡捕局幾次派人抓捕那紅巾幫最后一個流竄在外的余孽,卻總是無功而返,我本來還不知道是為什么,今日卻終于明白了。”
下面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
鄭復禮自問自答的咆哮道:
“因為你們這些人太過憊懶!一大早,聊天的有,吃東西的有,喝茶的也有,就是沒有干正事的!”
這話一出,下面人立刻噤若寒蟬。
之后鄭復禮又是一頓大罵,他把這幾日港長孫長勝施加給他的壓力全都發泄到了面前的巡捕身上去了。
局長辦公室中,金文聽到外面鄭復禮的訓話聲,立刻打開手提箱,從中摸出一只龜甲和一把銀質匕首。
將龜甲放在面前桌子上,他伸手在龜甲上摸了摸,然后拿著銀質匕首一咬牙,猛的在左手掌心上一劃,一陣劇痛,一股鮮血涌了出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強忍著不發聲。
他立刻伸手將血抹在龜甲上,而后全力運轉法力,只見他臉上的蠟黃迅速退去,顯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這還沒完,面孔上迅速出現些詭異莫名的血色印痕,看著很是滲人。
他也不包扎鮮血淋漓的左手,雙手立刻結印,眼睛死死盯著沾染了鮮血的龜甲,法力全力運轉,就見到龜甲上的鮮血逐漸化散,化作一片血紅色的云氣籠罩在龜甲上。
見狀,他伸手對著門外的方向單手一抓,攝來一縷巡捕局眾人的氣息,然后往這血色云氣上一丟。
然后起身,金文閉上眼睛,整張臉探向了這籠罩在龜甲上的血色云氣。
隨著他呼吸間,這血色云氣隨著他呼吸慢慢被他吸入體內,他此時眼睛雖然閉著,但是有一些支離破碎的圖像在他眼前劃過。
他定神凝望,不敢漏去一絲一毫的線索。
隨著這血色云氣漸漸被他吸入身體,這龜殼表面不斷出現裂痕,等這血色云氣全部被金文吸干后,龜殼已經是變成一堆碎塊。
門外鄭復禮的訓斥聲足足延續了一刻鐘。
終于,巡捕局局長發泄完了身上積攢的壓力,心滿意足的走進了辦公室。
剛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血腥味,見到金文身上染了些血漬,袖口處尤其多,左手掌上還有一道傷口,此時還在留著血。
這人此時面色很是蒼白,正閉目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鄭復禮見狀也不敢打擾,坐回主座靜靜等待眼前這術士的法術結果。
沒多久,金文猛的睜開眼睛說道:“鄭大人,找到那內鬼的蹤跡了!”
鄭復禮聞言大喜,立刻問道:“金司副,內鬼是誰?”
金文立刻答道:“那內鬼在巡捕局的位置我已經找到了,等我換身衣服就帶大人去辨認!”
說完,立刻從手提箱中拿出紗布,將自己手上傷口包扎好,然后又從中拿出干凈的衣物,也不避諱面前的巡捕局局長,立刻脫下身上沾了血漬的衣服,把身上的行頭換了一遍,而后伸手在臉上一抹,蒼白的臉孔再次變得蠟黃。
只是這次他真的有點病怏怏的模樣。
鄭復禮耐著性子等這巡術司司副換完衣服,而后金文指路,鄭復禮走在前面,兩人一路走到巡捕的辦公區。
兩人走過之處,捕頭巡捕們紛紛坐直了身子,也不敢問候剛剛大發雷霆的鄭復禮,一個個低著頭裝作處理警務。
走到辦公區中劃分給治安司的一片區域,看著面前空著的三個位置的大桌,鄭復禮表情一變,回頭看了眼金文。
金文微微點頭,頭微微一偏向其中一個位置示意。
見狀鄭復禮再不遲疑,對坐在這張桌子前的其他巡捕問道:“這三個位置是誰的?”
立刻就有巡捕小心翼翼的答道:
“回大人,這三個位置是捕頭王強,還有巡捕王平和巡捕張遠慶的。”
“哦?張遠慶?”
鄭復禮眼中精光一閃,然后望向金文。
金文此時也看向了他,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