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都很安靜,向暖也沉默著許久,隨即將車鑰匙放到茶幾上,才沉吟了一聲,回他一聲:“溫之河,走出來沒有那么難,你可以試試,不管是胡小糖,還是這個女孩子,不是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進入下一段感情嗎?”
“我記得以前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你說這是對兩段感情的不負責任。”
向暖又沉默了,因為那的確是她過去說的話。
“你什么都記得那么清楚,為什么還會犯錯?”
可是,還是忍不住賭他,因為既然電話打過來了,既然聊起來了,沉默,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是啊,為什么明明什么都記得那么清楚,還會犯錯?我現在時常想起過去來,我們大學剛公開談戀愛的時候,我們一起創業的時候,阿暖,如果能回去……”
“如果能回去,你會好好珍惜我?你不會跟胡小糖糾纏不清?你能做到嗎?”
向暖笑了笑,嘴角卻是苦澀的。
溫之河沉默了。
“我也想過,如果沒有胡小糖,我們或許早已經結婚,說不定孩子都已經生出來了,你為什么沒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溫之河?為什么沒有做到我心里那個完美的溫之河?”
向暖低了頭,眼角好像進了一根眼睫毛,她另一只手正在輕輕地揉,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抬了抬眼,然后便看到了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站在臺階上,突然間,她便沉默了。
“阿暖,如果能回到過去,我一定……”
“回不去了!”
她冷淡的回了句就掛了電話,然后直直的盯著臺階上臉色不太好的男人:“你怎么回來了?”
他手里拿了份文件,慢慢的朝著樓下走來,朝著她走來。
向暖依舊端坐在那里,只是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刺痛了。
那根眼睫毛還在眼內,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磨的她眼淚要掉下來。
“拿文件!”
他抬了抬手,只是狹長的鳳眸看著她越來越冰冷,甚至帶著些質疑。
向暖站了起來:“剛剛溫之河的電話。”
“我聽出來了!”
他淡淡的一句,然后繼續那么盯著她,盯的她渾身不自在。
“他回家相親了,然后……”
“然后發現相親對象不如你好,所以又來找你敘舊情了?”
向暖話還沒說完,他就那么直接打斷了她,并且戳穿。
敘舊情?
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也不假。
“嗯!”
向暖看著他眼里的疏離,知道他生氣了,抬手去抓住他的衣袖:“你別生氣啊?”
“我有什么氣好生?人都是我的了,孩子也懷了,我還怕你去吃回頭草嗎?”
霍澈說完之后手就把她的手拿住然后放回她自己腰側,漆黑的深潭望著她的眼淚掉下來后冷漠的轉身便走了。
向暖直直的站在那里,半晌都覺得揪心,但是卻沒去追他。
這時候追他,追不回來的。
醋壇子打翻了,那可不是普通的酸味。
向暖覺得自己被熏的難受,眼睛快要睜不開了,她長睫顫了顫,隨即又抬手揉了下,不過隱,又用了幾分力,始終那根眼睫毛不肯掉出來,她只得一邊揉著一邊去了洗手間,弄了兩分鐘好不容易弄出來,眼睛是舒服了,但是整個眼里都通紅,眼眶也有點腫了。
那會兒他看著她的眼,該不會是以為她在為了溫之河相親所以才難過的掉眼淚吧?
向暖一想到可能是這樣,不自覺的就有點腦袋發昏,低眸看了眼手上的睫毛,想了想,出去找了手機又回到洗手間,發了個朋友圈。
“一根睫毛,眼睛都腫了。”
沒想到會那么多人給她留言,但是她難得的發朋友圈,不知道他看到沒有,如果看到了,會不會以為她在找借口?
過了大半個小時他也沒有給留言,想了想,向暖又將朋友圈打開,然后刪除了那條。
是啊,他要誤會,她用這樣的方式解釋,肯定會更被他誤會。
有時候解釋越多,還不如一點都不解釋。
晚上霍澈跟劉凌冬還有張偉安一起去應酬,劉凌冬收到一條陸志明的,然后看了眼霍澈,又斜過身子靠近他,低聲問了句:“志明在你家陪向暖吃晚飯,問你幾點回去?”
霍澈眉心一擰,這話聽著,怎么聽怎么奇怪。
“過會兒。”
但是,總要讓小霍太知道自己幾點回去,不過想了想,他轉頭看張偉安:“你等下去給小霍太打個電話,說我晚些回去。”
張偉安……
劉凌冬也愣了,不曉得他在搞什么,不過很快他就提醒了一聲:“志明說向暖今晚沒吃幾口就吐了。”
霍澈眉頭又擰了擰,過了幾秒,轉頭去看劉凌冬:“要不然你替我回去照顧她?”
劉凌冬……
張偉安出門去給向暖打電話,向暖剛跟陸志明吃了飯,正要吃水果,看到張偉安的號碼,向暖說了聲:“張偉安,他打電話給我干嘛?”
“誰知道,你先接了再說!”
陸志明提醒她。
向暖接了電話:“喂?張秘!”
“小霍太你好,是這樣的,霍總要應酬到晚一些,現在脫不開身,讓我給您回個電話,他晚些回去。”
張偉安萬分尷尬,但是身為下屬又沒辦法,不過他猜測的出來,霍總跟霍太太這是吵架了。
“知道了,你順便幫我跟他說一聲,家里的老陳醋沒了,讓他回來的時候捎一瓶回來。”
向暖聽著,很好脾氣的跟張偉安回了句。
陸志明正喝水,差點噴出來,不明所以的看著向暖一本正經的胡謅。
“呃,好!”
張偉安腦袋里一團爛棉花。
心想,老陳醋?
不知道小霍太要的老陳醋是幾千年的那種。
向暖掛了電話后無奈的笑了笑:“他以前也這樣嗎?”
陸志明問她:“什么?”
“就是,吃醋到不愿意回家啊。”
向暖又解釋。
“他以前也沒個女朋友讓我們知道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樣啊。”
陸志明盯著向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覺得小霍太在若無其事的套他的話,不由自主的一陣心虛。
向暖看了他一眼:“真的一個都沒有?就連曖昧的也沒有?”
“沒有,肯定沒有,不然我們哥幾個肯定都知道。”
陸志明想了想,越說越肯定,說完又是一陣心虛。
向暖看著他那心虛的模樣,也開始質疑了,他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看他追她的時候,可是招數很厲害的啊,不像是沒談過。
張偉安回到餐桌前,霍澈看著他回來便瞅了他一眼,也不管旁人在聊什么,用眼神質問張偉安電話說了什么。
張偉安便朝他那邊靠了靠:“小霍太說家里的醋沒了,讓你回去的時候捎一瓶老陳醋!”
霍總的臉啊,當即就酸透了真是。
回去的途中他就在想,老陳醋到底是個什么味道?
因為都喝了酒,所以叫了酒店的工作人員送回來,路上劉凌冬就問他:“該不會是跟向暖鬧意見了吧?不應該啊,你們倆最近好的跟一個人似地。”
霍澈聽著,什么話都沒說,垂著眸子自己想自己的,不知道小霍太現在睡了沒,不知道這瓶醋他要怎么買,在哪里買,端到小霍太眼前去,這瓶醋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劉凌冬看他不打算說,便也不理他了,低頭給陸志明發:“你回去了沒,我們快到家了。”
“正在斗地主呢,毅成夫婦回來了,都在霍總家。”
陸志明發的語音,所以劉凌冬打開的時候,霍澈也聽到了,不自覺的看了眼腕表,已經十點半了,這群人還在他家斗地主?
徐毅成夫婦回去又怎樣?
他家成了斗地主的場子了?
霍澈煩躁的皺著眉頭,劉凌冬又回了一句:“霍總不太高興啊,要不要早散了吧?”
“管他高不高興,小霍太高興著呢,今晚贏了不少。”
這話依舊是語音,但是劉凌冬聰明的將手機放到耳朵上了,但是……
手指不小心摸到了免提,所以……
霍總的臉,現在,快要變成刀子了。
“不準再跟他發了。”
霍澈淡淡的說了句,心想我倒是要回去看看她怎么高興著呢,贏了不少是吧?贏開心了是吧?那是不是已經忘了今天的事情了?
到了小區便利店門口,他喊了聲:“就在這下來吧!”
司機停下車,劉凌冬有點不愿意多走路,但是只得跟他進了便利店,然后……
霍總竟然去了賣醬油的地方,然后劉凌冬大跌眼鏡,他們的大老板竟然來便利店買一瓶老陳醋?
關鍵是,霍總竟然還貌似很專業的,挑了一瓶,老陳醋。
上次他踏進這家便利店買的是什么來著?
對了,是一把糖,去南方的時候專門給小霍太帶了一把糖,呵!
現在又是老陳醋。
要糖他不理解,要醋,嗯,他還是不理解。
不過,倆人的確是拿著瓶醋回了家。
劉凌冬跟著霍澈后面,一開門就聽著里面挺熱鬧的。
甚至還有煙味,霍澈一進去就踹了踹旁邊放傘的筒,里面立即安靜了幾秒,隨即有人說了聲:“呀!霍總回來了!”
霍澈聽出來,是陳醫生。
向暖連頭都沒回一下,繼續出牌:“一對帽頭!”
“哈哈哈,我還有一對二在這里等著你呢。”
陸志明嘴里叼著根煙,樂的要命,把那對二慢慢壓在桌子上。
霍澈走近了,將一瓶醋輕輕地放在小霍太面前,然后彎下腰去,抵著桌子上看著小霍太身邊的人:“把煙給我掐了。”
他老婆本來就愛抽煙,這好不容易為了孩子戒了,在讓一個外人在這里給點著了怎么辦?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孕婦面前抽煙,霍總想抽抽煙的這個人。
陸志明看他一眼,然后趕緊的掐滅了,“這么快回來了啊!”
那會兒家里就他跟向暖,他們還以為他得十二點以后回來。
霍澈懶得理他,見他乖乖掐了煙,便看了眼身邊人,見人不理他,便也就不說話了,自己退到沙發那里去坐著。
“麻煩幫我把這瓶醋拿到廚房去。”
劉凌冬正好站在旁邊,她便請他幫忙。
劉凌冬嘴角抽了抽:“好嘞!”
“你老公帶瓶醋回來?你們家這柴米油鹽的也得你老公買?金姐呢?”
陳醫生表示不解。
而了解的人憋不住笑了聲,向暖也憋的臉通紅,不過很快又沒事人似地。
徐毅成跟如思已經下來去了,如思現在坐不住,一會兒就累,張巧玉接了如思的班繼續打,聽著陳醫生的話忍不住嘀咕了一聲:“表嫂,你不會是讓我表哥買醋回來自己喝的吧?你這個懲罰方式很特別啊,他犯了什么錯?”
向暖……
“沒有啊,就是家里醋沒了!”
向暖抬了抬眼,加裝若無其事。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反正也沒人真敢去他們廚房看看醋到底還有沒有了,畢竟要是有的話,霍總下不來臺啊,要是沒有的話那就沒意思了,所以大家就只能將這件事壓下去。
但是霍總跟小霍太今晚不親密,大家倒是很好看出來。
只是當大家玩的開心的時候,突然房間里有個機械的聲音,是報時。
不知道哪里報出來的,但是就是有個聲音。
現在時間二十三點十分,請注意休息。
眾人……
手里那把牌結束,全部撤了。
向暖站在門口送走他們,看著劉凌冬摟著張巧玉離開的時候還忍不住笑了笑,心想你們倆現在可真夠甜蜜的啊。
正想著呢,一回頭,然后看到沙發里那個露著頭的人,不自覺的又嘆了聲。
這人從回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跟她說,就自己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過她也沒打算理他,剛剛那個報時的聲音是哪兒傳出來的?
向暖想不起來家里有個報時的表啊,而且還是突然報時,完全沒有整點或者半點。
只是……
向暖在電視跟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東西,電視是關著的,更不可能是電視,可是沙發里也沒別的東西,就一個人在玩手機而已。
向暖往他跟前走了走:“剛剛哪里報時啊?”
“你跟我說話?”
霍總抬了抬眼皮子,眉頭皺著,不大稀罕的問了聲。
向暖想了想,眉毛也挑了挑:“你要跟我冷戰嗎?那你應該早跟我說聲。”
霍總……
向暖看他一眼,然后扭頭就自己走了,霍總就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眼神瞅著她走遠,手用力的抓住旁邊的抱枕,心想,好,咱們走著瞧。
向暖上了樓沖了個澡便鉆進被窩里,他已經在旁邊靠著,聞著味道就知道已經在隔壁洗過了。
向暖心想,你既然都在隔壁洗澡了,還回來干嘛?不如在隔壁睡算了。
但是……
她說服不了自己趕他出去,畢竟秋天了,兩個人睡比一個人暖多了,所以便躺下了。
霍澈眼眸盯著手機上,似乎也沒心情管她,直到她的手機又響了一聲,是,他才又抬了抬眼,是她公司群里,大家正在聚餐,發的聚餐照,還說想她了,問她什么時候去南邊看他們。
向暖回了個:“南邊現在還暖嗎?”
有人露出個肌肉胳膊來給她看。
向暖看著,知道那是暖了,忍不住有點期待。
她的確很喜歡暖的時候,因為冷的時候,若是身邊沒人幫著暖,那就真的冷了。
只是沒想到后面突然傳出一聲來:“又想去南方了?”
向暖肩膀一緊,隨即卻沒回他,而是把手機放到床頭上,關燈,睡覺。
“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身后的人又說了聲。
向暖心想,你到底真想讓我去還是說氣話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是真想讓我走還是只是說氣話,所以你最好別亂說了。”
她嘀咕了一聲,打算背對他睡覺。
霍澈索性也把手機放到邊上了,卻一直靠著床頭看著她:“你自己想走吧?”
向暖縮了縮:“我胃疼!”
霍澈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怎么好好地胃疼?”
“被你氣的啊!”
向暖說了聲,幽怨的小眼神看著他。
霍澈這才又松開她:“疼著吧!”
把自己那邊的燈也關了,睡覺。
向暖……
這個人,冷戰也不好好的戰,竟然還要惹她生氣。
直到下半夜她突然難受的爬起來跑去廁所,他才又清醒過來,然后跟著跑了過去:“今晚吃什么了?”
“水餃,你,不是再跟我冷戰嗎?”
向暖扭頭看著他,看他那么擔憂,忍不住又問他一句。
霍澈……
“你肚子里還懷著我的種呢,我再怎么跟你賭氣,還能不管自己孩子?”
霍澈說完直接將她橫抱了起來,又抱回床上去。
向暖就那么靜靜地躺著,直到他也躺下后才又問他:“霍澈,我心里沒底,你別這樣。”
“沒什么底?”
他把被子蓋好,一只手壓在后腦勺上,淡淡的問她。
“對你的心,我沒底。”
向暖斜視著他,很認真的回他的話。
霍澈盯著屋頂的眼滿滿的垂下,然后又轉過去看她:“對我的心沒底?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
向暖突然說了一聲,眼里多少帶著點牽掛。
霍澈盯著她許久,突然笑了聲:“這句話你也沒說過。”
向暖看他背對著自己,便也沒話好說了,只得閉上眼,但是很快又睜開,不知道怎么的,秋天的月亮好像比別的季節都要亮,窗簾沒關,她突然睡不著了。
他以為她在問他要一句話嗎?
向暖看著他的后背,不知道怎么的,就轉過身去,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但是她已經忍不住貼過去,從他身后將他擁住,臉貼在他寬闊溫暖的后背上。
好像習慣了跟他抱著睡,晚上他要是不抱一抱她,她就很難入睡。
那會兒好不容易睡著了,一醒來就難以再睡,只得靠著他,然后便漸漸地又有了睡覺的感覺。
前面的男人一直回應她,直到聽著她的呼吸均勻了以后,才輕輕地動了動,回過身去,自然將她摟在懷里。
要不是她有這點自覺,今晚他怕是也睡不好。
看著她睡著時候的模樣,霍澈心里想,要是有一天她睡覺不找他抱了,可能他真過不去那個坎。
以前要抱她一下,她還有點扭捏,現在……
嗯,這個習慣還是挺好的,希望她以后能繼續保持。
不過溫之河的事情,他的確是過不去。
那男人怎么回事?
相個親還要跟他老婆說?
那么放不下,早干什么去了?
早上,外面一陣雨掠過,之后便是回歸了平靜。
一樓的廚房里,金姐已經在準備早飯,周圍都已經被她打掃的干干凈凈的。
向暖肩膀有點著涼便醒了,然后睜眼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在一個溫暖的胸膛里,不用猜,這個胸膛她很熟悉,但是……
她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時候,心還是怦的用力跳了兩下。
霍總睜著眼看著她,一副抓住她錯處的樣子:“誰讓你睡覺往我懷里攥的?”
向暖下意識的就要往后退,手臂卻被抓住:“別動,麻了!”
向暖……
他的手臂,被她壓的麻了?
她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所以一下子再將腦袋放下的時候,也輕了些。
不過后來又后悔,正在冷戰期,干嘛還要管他難不難受?
“別動!”
她只是不想跟他這么躺著,被他‘死死地盯著’,誰知道她剛有抬了下頭準備撤出床位,立即他就又命令了一聲,向暖哪里還肯管他,就要起床。
“讓你別動。”
他另一只手抓著她的胳膊,叫她老老實實地躺著。
“為什么?我這樣壓著你的胳膊,血液不流通,會接著麻痹的。”
“人都被你氣死了,還在乎一條胳膊?”
向暖選擇閉嘴了,畢竟現在是說什么錯什么的時候,等著霍總自己醋意消了找她說吧,只是兩個人這么面對面躺著,實在是難受,他要在睡眠還好,他偏偏只是在盯著她。
向暖覺得自己用盯這個字也沒什么錯,畢竟在她看來的確就是那樣。
閉目養神都做不到,向暖閉了閉眼,但是總覺得不舒服,便又睜開眼,倆人對視著,就是傳聞中的干瞪眼吧。
瞪了一會兒似是霍總先覺得沒什么趣了,先起了床。
向暖這才又把脖子使勁放在了枕頭上,剛剛真的是怕壓到他再麻,所以就一只稍微抬著點,累死。
早飯是油條豆漿加小咸菜,簡單卻又樸實,吃完飯霍總上班去問了句:“今天還要出去?”
“哦!”
她坐進沙發里,懶懶的回了一聲。
霍總無奈的嘆了聲,看她也不愿意搭理他,關門就走。
出門正巧碰到劉凌冬跟張巧玉從樓上下來,他也懶的開車,便在地下車庫跟著他們倆。
張巧玉一直嘻嘻的在劉凌冬耳邊低語,劉凌冬也很配合的稍微斜著腦袋去傾聽,然后跟她說:“我就知道你可以,很軟。”
霍總分明什么都沒聽清楚,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覺得特別吵,耳朵要起繭子了。
倆人一上車,系安全帶呢,然后聽到后面砰地一聲,一扭頭,霍總已經霸道的坐在后座里:“放心,不打擾你們。”
劉凌冬跟張巧玉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又盯著他,自己有豪車不開,竟然上他們的車,他們倆正在膩歪期,一點都不想被打擾。
“表哥,你到底為什么啊?你自己那么多豪車。”
“閉嘴!”
張巧玉一聽那聲閉嘴,有點委屈,但是扭過頭去沉默了會兒。
劉凌冬偷偷地牽了她的手,她又開心起來,在劉凌冬耳邊嘀咕:“自己跟老婆吵架就要遷怒到我們身上,真討厭。”
劉凌冬笑了笑,沒說別的,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
“以后我們吵架你也去煩他,我就去煩他老婆,看他們還囂張。”
張巧玉繼續嘀咕著。
霍澈無奈的嘆了聲:“巧玉!”
張巧玉突然被點名,還是那種漫不經心又帶著威嚴的,嚇的她肩膀一抖,隨即扯了扯嘴角:“干,干嘛?”
“姨媽同意你們交往了嗎?”
霍澈翻著手機像是聊閑天那樣問了句。
張巧玉突然閉了嘴,昨晚她跟她母親打電話匯報情況了,她母親大人嫌她挑三揀四最后找了個那樣的,也就臉長得好看點吧,別的還有什么優勢?
雖然沒有不許她交往,但是一想到她母親嫌棄她男盆友,張巧玉就不敢跟劉凌冬提起來這件事。
倒是劉凌冬問了聲:“你跟你媽說了今晚一塊吃飯嗎?”
“說了呀,說了的!”
只是沒有開始嫌棄霍總時候那么鬧騰了,突然變了個人似地,聲音也變的小小的。
“說了就好,你別太緊張,我看阿姨挺好說話的人。”
劉凌冬又說道,雖然帶著點安慰的成分,但是真的不全然都是安慰,但是張巧玉聽后卻笑了聲,甚至連后面的人也哼笑了聲。
眾所周知,劉女士是大氣的,但是折磨你的話,能把你折磨成肉餡還喘氣。
劉凌冬被他們兄妹倆這一笑搞的有點渾身發毛。
“不是嗎?她要是不想讓我們交往,那天從醫院出來,會讓你跟我坐一輛車?早把你拽走了。”
劉凌冬覺得,這事,很好分析。
張巧玉聽了后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是想到昨晚的電話,她又無奈的嘆了聲,只得耐著性子提醒劉凌冬:“反正我媽這個人呢,得順著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只管答應著。”
“她要叫我們分手呢?”
劉凌冬扭頭看她眼,問她。
張巧玉……
“我自然不會分手,也不會假裝分手,我相信阿姨也不會提那么過分的要求。”
劉凌冬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抓住她的手一下,張巧玉嬌俏的臉上這才又有了暖意:“討厭!”
討厭?
霍澈轉頭看向外面陰郁的天氣,眉頭越皺越緊。
為什么蹭個車坐,還要被喂狗糧?
是因為他在跟他老婆冷戰嗎?
不過小霍太那人……
午飯后,向暖接到霍家的電話,叫她去霍家算賬,向暖沒太聽明白:“算什么賬?”
管家來的電話,對她交代是關于家里的賬目方面,作為霍家的主母,這些事情她都得過目。
向暖……
什么主母?
誰要當主母了?
她自己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好嗎?
“我知道了,我打個電話給霍總,然后再回你。”
但是跟外人之間的對話,她總是從容的,掛斷后想了想早上跟霍總也沒好好說話,但是想到霍家這個燙手的山芋,她還是撥了過去。
霍總剛開完會帶著張偉安回樓頂,看到是小霍太的時候,皺了一上午的眉頭終于松動了點,接起來:“什么事?”
“你們家管家打電話叫我去對賬目,我要去嗎?”
向暖問道。
“爸已經跟我通過電話了,說吳秋曼打算全都甩到你手里,你應該明白她想要看你笑話吧?去了后別讓她如意。”
霍總說完便掛了電話,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眼角終于染了些笑意,有點邪惡的。
向暖卻是在他掛斷電話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這叫什么事啊?
她向家的事情她都管不了了,他們兩口的小日子她都管不好,她還要去霍家橫插一腳?
說真的,她覺得什么主母不主母的,真的沒什么意思,霍賓白就霍澈一個兒子,雖然堂兄弟姐妹有,但是那些人她都不熟悉,而且前陣子霍澈還跟他們在公司打的不可開交,可以說那幾位叔伯都是霍總趕下臺的,這應該有仇怨吧算是?她去干嘛?
不過再讓她打電話,她已經打不動了,便坐在沙發里自己想來想去,直到過了快半個小時,家里的門鈴響了,她才抬了抬眼。
金姐去開的門,然后回來對她低聲回了句:“是霍家的任管家。”
向暖又抬了抬眼,管家已經走進來:“少奶奶,太太讓我親自來接你過去。”
向暖……
“任叔,你也知道你們家太太不喜歡我吧?”
向暖仰著頭看著客套守禮的管家問了句。
“少奶奶盡管去就是,老任覺得,少奶奶是時候管家了。”
任管家笑了笑,很慈愛的樣子。
向暖不知道怎么的,看著他那么慈祥的神態,竟然一時不知道怎么拒絕了。
在她看來,霍家就算不是龍潭虎穴也差不多,但是她還是跟著下了樓,不過……
“霍太!今天開始林帆正式上班。”
穿著牛仔皮夾克的男人走到她身邊,輕輕一句,向暖倒是放了心。
管家在旁邊看著并不多言,林帆對他點了個頭,然后說了句:“小霍太坐我的車。”
“好,那我前面先走著。”
任管家點了個頭,又跟向暖打了個招呼,便先上了霍家的車。
向暖在任管家離開后又扭頭看他:“以后我的生死就由你負責了?”
“請上車。”
林帆笑了笑,隨即替她開了車門。
一輛黑色奔馳,看上去很普通的款式,但是里面的裝潢一看就知道是特定。
向暖坐在后面,看著前面開車的人好奇的問了聲:“霍總知道你今天上班嗎?”
向暖好奇的問他一聲。
“知道!”
林帆回了聲,車子開的依舊很穩。
向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舒服了很多。
霍澈算是為她想的很周全了。
看賬目她不犯愁,這種事她年前還幫向家干過。
只是一到了霍家,看到吳秋曼跟霍星正在喝茶,不免有些心煩。
“霍太霍小姐好雅興。”
她走過去,這樣就算是打個招呼,微微笑著很是收斂。
吳秋曼端著茶看了她一眼:“去看吧,賬目都在那邊放著呢。”
吳秋曼說著看了眼里面餐廳那塊。
向暖便也往那邊看了眼,然后眼神又放到吳秋曼臉上,吳秋曼這樣子像是早已經有所計劃,向暖看了眼沙發里還有位置,便問了聲:“這里可以坐嗎?”
吳秋曼又抬眼瞅她,霍星也訝異的看她一眼。
“謝了!”
向暖看她們母女都不說話,便自己做主坐下了。
“麻煩任叔找人去把賬目拿過來,另外對賬目的人也叫到我跟前。”
向暖仰頭對管家微笑著吩咐了一聲。
管家聽后點了下頭,然后去辦事。
一直在盯著她的吳秋曼忍不住笑了聲:“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既然您都把霍家主母的權利交到我手上,我要是還把自己當外人就實在對不住您的退位了。”
“你……”
吳秋曼被她一番話氣的臉色發白。
霍星垂著眸沒說話,低頭抿了口茶。
管家帶著管賬目的人以及賬本到她身邊:“少奶奶,這是家里秋季的消費賬目,以及……”
向暖將賬目本接過去,突然發現還挺沉重的,靜靜地低著頭翻了幾頁,翻的也很輕,等她看的差不多后便抬了抬眼:“麻煩您再跟我口頭匯報一下。”
也是一個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細心的給向暖匯報起來。
向暖靜靜地聽著,吳秋曼就直勾勾的盯著她,盯著她認真看賬目的神情,盯著她那從容不迫的,好似真的成了霍家的一家之主的模樣。
吳秋曼今天找向暖來,其實是真的最近太心煩,一早又要找她對賬目,她想到那父子倆對外都說現在向暖在管家,忍不住就發了脾氣,讓管家找向暖來看,但是她本意只是想讓向暖知道知道這個家到底是哪個女主人做主。
霍星握著茶杯低著頭聽了會兒,還是打斷了那個人繼續匯報家里的開支,轉頭看向向暖:“向姐姐,你該不會是真想當管家吧?我媽管家很多年了,在這方面她比你有經驗。”
“那為什么叫我來?”
向暖的眼眸盯著賬單上問了一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霍家每個月的開銷竟然都是幾十萬開頭,吃錢嗎?
哪怕是向家還不錯的那些年,向家大概也沒這么奢侈吧。
霍星被她一句話堵得悶了幾秒,隨即才說:“媽這兩天身體不太好,所以想要有個人幫幫她,不過我看你懷著身孕自己也挺累的,不如喝點茶,然后就回去吧,我來幫我媽看也是一樣的。”
向暖眼眸稍微抬了抬,茶幾上就放著兩只茶杯,一只茶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喝茶。
“半途而廢向來不是我的作風,今天我正好無聊,就幫你媽把賬單看了。”
不是商議的口氣,而是通知,但是又不會叫人不舒服,反倒是叫人心生敬畏。
管家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他們從不管主人家的事情,只負責做該做的事情,今天這件事管家是也跟霍賓白打過電話的,所以向暖接替吳秋曼管霍家的事情一定是鐵板釘釘。
“你方便嗎?”
霍星又溫溫柔柔的問她一句。
向暖轉眼,銳利的眸子盯著那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女孩子:“我方便的很。”
霍星的臉很難看,隨即又低了頭:“我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霍星鮮少說出這樣的話來,聲音壓得很低,但是聽得出來她很不滿意對方跟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