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帝不會真的怪罪蕭逾明,畢竟他是遠道而來北上勤王,目前來看,即使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在嚴辭教訓了他幾句之后,便宣布眾大臣退出大殿,唯留蕭逾明仍然還跪在大殿中。
大魏皇帝起身離開龍椅后,將他扶了起來,笑道:“你啊,什么時候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要么一言不發,要么說了話,能將整個魏國都得罪一遍。
你這樣下去,待朕百年之后,誰還容得下你?”
“陛下…我……”蕭逾明聞聲后感激涕零,欲言又止。
大魏皇帝語重心長的唉聲一嘆。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論大魏江湖青年一代中,誰獨領風騷,除了剛皇室中人之外,便是眼前這名貧寒出身的蕭逾明了。
所以,大魏皇帝很重視他。
目前的大魏,被各個世家在背后牢牢掌控,想要擺脫這種局面,必須循環漸進,先從重用寒門子弟開始,一步步削弱世家的影響,最終給他們當頭一棒。
大魏皇帝并沒有急于讓蕭逾明返回兵營,而是拉著他在宮中漫無目的得散步,他給了蕭逾明足夠的權限,以彰顯自己的皇恩。
比如,佩劍上朝、可帶親衛隨行宮中。
這在大魏開國至今,只有寥寥幾人有此待遇。
足以證明,他在大魏皇帝心中的份量。
“將勤王大軍安排在殿外一事,也是情非得已,你應該能夠理解朕的苦衷。而且,大軍駐扎城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能起到抵御楚軍的目的……”
大魏皇帝向蕭逾明說起了將大軍駐扎在城外的各種好處。
蕭逾明越聽越是感到不可思議。
他感覺自己突然不了解那位大皇子了。
怎么做人可以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
太令人感到驚訝了吧?
比如將勤王大軍安排在城外,不光可以起到拱衛京畿的作用,還可以起到更好的監視敵軍的作用。
這真是大皇子想出來的?
我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蕭逾明于此刻作揖沉聲道:“陛下,將勤王大軍安排在城外的弊端一樣很大,極容易被敵軍逐個擊破,到時又由何人來守衛京都?不得不三思啊!
雖然大皇子說的有道理,但是他畢竟自幼嬌生慣養,沒有歷經戰事,根本不清楚戰場之上的瞬息萬變!”
大魏皇帝邊走邊笑道:“你啊,還有個缺點,就是太自傲了,長青這小子可不簡單,他這么些年,其實一直都在自污藏拙…”
他開始向蕭逾明講起了趙長青這段時間的風流韻事,從利用護衛一鳴驚人,到前日剛剛打贏的幾場勝仗,事無巨細的全給他講了一遍。
而蕭逾明也從最初的不敢相信到懵逼最后再到生起佩服之意,“如若大皇子真有陛下說的這般文韜武略,那么實屬是我大魏之幸。”
能夠說出那兩句至理名言的大皇子殿下絕對是知兵的,而且從陛下口中談起的前日大勝,也能推斷的出,當時大皇子絕對是料敵于先,每一步都走在敵人前頭,徹底壓著敵人打得。
這份用兵的本領,就連自己也不可能做到。
這種人物,是最不能用來作為敵人的。
“逾明啊,你也給朕說說,南方各路勤王大軍到來,少說也有四十萬吧?打贏楚軍的機會有多少?”大魏皇帝仍是邊走邊道。
蕭逾明緊跟腳步,開口道:“陛下,您高估了,初略估計,可戰之兵至多三十萬,而且有些地方兵因訓練不足,不服管教,實難與敵一戰。
所以,經末將估計,只有四成概率。”
二人身后,是皇帝的一隊護衛以及蕭逾明的一名親衛,他們跟上時,都在向二人拉開一定的可控距離內。
“四成啊,挺多了。”大魏皇帝的聲音有些無奈,“若是沒有孟浩然臨機抉擇的失誤,光是禁軍就還有四十萬,足以與楚軍決一死戰了,但是幽州一戰,四十萬精銳,死傷無數,損失慘重!
所以,這場仗,我們根本就耗不起了!縱觀五國間的戰爭,無不是強大欺負弱小,我們的魏國,百廢待興,就目前而言,還無法稱得上強大,所以急需變法強國。
這個恥辱,我們只有咽下去,等我們強大了,在將這個丟失的顏面找回來,你懂朕的意思嗎?”
蕭逾明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道:“其實這個問題,末將來京城之前,就已經思考過了。但是想要讓敵軍撤出魏國的國土,我們必須先要打贏幾場勝仗,以求獲得更多的談判籌碼。”
大魏皇帝聞聲點了點頭,突然看向一處別院,用手指了指,笑道:“你看,不自覺就走到老大的地方了,要不一同進去看看?
朕想,你與大皇子之間,應該會有很多的話要談。”
蕭逾明正有此意,于是開口道道:“那就恭敬不去從命了。”
大魏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你,怎么這個時候如此會言語了。”
聲音落地,就向大皇子的住處走去。
然而門外并沒有任何侍女、太監存在,這令大魏皇帝很是好奇。
只見門外有塊大的木板,上面寫著八個字‘身體欠恙、拒不見客’,令他看后皺了皺眉頭。
身旁有人想要高呼‘陛下駕到’,但是被他制止了,并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眾人會意。
進了大皇子的別院,卻發現根本沒有什么特別豪華的地方。
整座庭院,除了大槐樹下的石桌子石板等估計值點錢以外,其它的,就沒什么好談的了,簡樸的就像是一個普通京城里百姓的住處一般。
與各位皇子的行宮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魏皇帝沒有吭聲,眼眸里似乎進了沙子。
他真的已經好久沒來這里了。
好像是從老大七歲那年遇險之后,就沒有來了吧?
就連蕭逾明見到大皇子的住處后,也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的皇室中人都過著這般簡樸的日子了嗎?
他想到這兒搖了搖頭,顯然不是。
此刻,恰巧有位老太監經過,在見到皇帝陛下后,瞇了瞇雙眼,忽然想到了他的身份,立刻嚇得驚慌失措,連忙下跪,正要開口說話,便被皇帝制止。
大魏皇帝小聲問他道:“朕且問你,為何大皇子的住處如此簡陋?服侍的宮女呢?太監呢?”
那太監哆嗦著嘴道:“啟稟陛下,哪有什么宮女啊,老奴在這里待了六七年了,殿下這里,加上我,總共才兩名太監。”
大魏皇帝的手在這一刻牢牢握緊,“你且說說,大皇子這里為何如此簡陋?”
太監心直口快,如實稟報道:“宮中一應吃穿用度,全由皇后娘娘辦理,大皇子這里,已經四五年沒給過一兩銀子了。
若不是宗人府每年會給大皇子一筆錢,恐怕連最簡單的生活都難以維持。即使如此,大皇子每年依舊會省吃儉用,把剩下的錢給我們,殿下他除了愛喝點酒之外,便沒有其它花錢的地方了。
有時候大皇子身上的一件衣服都要穿一個多月不換洗…”
這太監話說到最后,聲音愈來愈小。
但是說實話。
趙長青會看得上皇后娘娘給的那點兒散碎銀子嗎?
省吃儉用?
如果有心之人跟蹤趙長青就會發現,他每年出去游玩兒或者在京城當中所耗費的錢財就達幾十萬兩了。
他還在江南悄悄買了幾塊地。
還在淮南買了幾座礦。
還在河東和西開了不少錢莊,就連私鹽這東西他都有涉及。
對了,還在蜀地買了幾座山。
雖然不知道有啥用,但就是買了。
你要問趙長青為什么有這么多錢,那么他只能告訴你,當本殿下是白穿越的嗎?
目前風靡京城的香水、內衣內褲、牙刷等等生活用品,其背后哪個沒有本殿下的身影?
話說回來,真正讓他發大財的東西,還是鹽。
這個得從他當年外出游玩不經意間救起的一個商人說起了……
你要問,為什么你做這些東西都沒有被人發現?
那么趙長青只能告訴你,你當哥這些年費盡無數心血鉆研努力活著的技巧和茍的精神穩健的表現都是虛假的嗎?
本殿下不會培養自己的人嗎?
你當本殿下每年出去玩就真的只是玩嗎?
如果不是自己的這個身份一直是累贅,如果不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了兩位把自己當親人的姐姐妹妹,如果不是因為利用魏國皇室的身份可以做很多事情然后在加以掩蓋…
本書早就大結局了。
甚至寫都不會寫。
還看個什么玩意兒。
咳。
其實這些年在商業這方面能夠發展這么好,有一丟丟原因是因為長樂,畢竟她可是大魏國第一位擁有長公主印璽的人啊!
這玩意兒,利用得當,老值錢了!
再配合本殿下皇室中人的身份,簡直堪稱完美。
反正長樂要那個印璽也沒用,對商業也不感興趣,放到本殿下這里,不用白不用。
趙長青每一次與商人或者貪污受賄的官員談起一筆生意,總會威言恐嚇他不可將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與他合作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所以這些年來,倒是一直將自己的身份掩飾的很好。
但仍然戰戰兢兢跪在地面的老太監不知道啊!
大魏皇帝不知道啊!
蕭逾明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