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吉離開皇帝寢宮。
出宮路上,心中一直在思索皇帝的意思。
似乎,隨著自己的這位弟弟病重以后,就愈發變得多疑了。
看誰都有一種可能會危害趙氏江山的樣子。
就包括自己在內,估計都在他的懷疑名單當中。
“看來,至高無上的權利,的確是能夠改變一些人。”
趙弘吉搖頭一嘆,離開了皇宮。
他離開之后,當朝太子趙淵,便入了寢宮,去照顧他的父皇。
“吾兒,父皇這次怕真的是不行了,已經感覺出壽元干涸了,怕是在難等到你晉入天人境界,長大成人的那一天。
朕將‘重甲鐵騎’的虎符交給你,這是你皇爺爺一手帶出來的軍隊,號稱我大魏第一鐵軍,有三十萬人馬,俱是修士。
從今以后,他們便聽命于你了,但是從此刻起,你不能留在洛陽了,等父皇死后,你再回來,率領著駐扎在渭水河旁的三十萬重甲鐵騎回來,著手登基。”
趙弘慶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道。
“父皇...”趙淵的眼眸里,逐漸有淚花在盤旋。
要不是強忍著,估計此刻早就已經失聲痛哭起來了。
自己的父親病重,可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撕心裂肺了。
“休要兒女姿態,生于皇家,你要將權利與百姓,看得比誰都重要!至于親情,向來在皇家都是薄涼的。當年你皇爺爺為了鞏固皇位,發動了至今天下人聞之色變的玄武門之變。
你要像你皇爺爺學習,學會蟄伏,學會一鳴驚人,學會做個好皇帝,你懂了嗎?”
趙弘慶苦口婆心道。
他將自己未完成的宏圖計劃,全部告訴了自己的孩子。
希望這個被太上皇看重的好太孫兒,能夠繼承自己的遺志,讓這座人間變得更好。
此刻,趙淵實在是無法忍受即將到來的生離死別,終是嚎啕大哭起來。
趙弘慶撫摸著他的腦袋,一臉哀愁,他想了想自己這一生,回首過來發現,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做。
比如,看著自己的孩子成家立業,妻妾城群,子孫滿堂。
比如,普天之下的老百姓,會說上一句,自己不輸太上皇。
又比如,巡游一次九州,以皇者身份。
可是,這些事情,全都等不到了啊。
“孩子,莫哭。父皇已經為你布局好了,接下來,就看你該怎么走了。你要記得,身為人君,須有大毅力、大決心、大果斷方可。
今后做事,切記不可感情用事。在你登基之后,你要廢掉朕所頒布的殺妖令,與妖族主動和好。
倘若妖族不愿以人族和好,等待天下安穩之后,你大可重新選用將領,出征妖族,打個幾場勝仗,順便穩固自己的地位...”
趙弘慶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和他說,但是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允許了。
“走吧,拿著虎符,出宮去吧。如果能夠找到你長歌姑奶奶,就在她老人家身邊好好修行。去吧。”趙弘慶因感身體勞累,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走出這座大殿。
趙淵站起身來,抹掉臉上的兩行淚水,轉過身去,腳步沉重的離開大殿。
趙弘慶見此,微微一笑,用盡所有力氣,大聲道:“莫哭!孩子!朕會盡量多拖兩年,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身體的惡化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僅僅只是三日而已。
他就已經談吐不清了。
就在眾人都以為,皇帝將要不行的時候,太上皇回來了。
拿來了彌足珍貴的大藥,來幫助趙弘慶延續壽命。
“孩子,父皇無能,只能為你延續十年壽命了,父皇想將你的母后從冰封中解脫出來,咱們一家人團聚一下,你覺得如何?”趙長青雖然表面上很淡定,但是這心里,實在是太痛心疾首了。
眼看著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是太揪心了。
“父皇,不可。如今天地之變,尚未結束,母后她是能夠幫助您的人,不該這么早就顯世,還是在等等吧,孩兒已經在心里見過母后了。即使今后母后顯世,也應該能夠理解孩兒的做法。”趙弘慶吃了大藥之后,精神好了很多。
只可惜,這種舉世僅存的大藥,也就只能延續十年壽命而已。
趙弘慶,傷的太重了。
“那好,你走時,父皇親自來送你。”
趙長青走了。
回到皇陵之后,落下兩行眼淚。
大魏一統天下的雄主,也會落淚。
若是讓外人知曉后,只怕會唏噓不已。
當日夜晚。
趙弘慶因為感到身上的傷痛輕了很多,于是便睡了一個好覺。
夢里,有他的孩子、父親、母親,唯獨沒有與自己朝夕共處的妻子和為這座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攝政王趙弘吉。
翌日早朝。
趙弘慶重新主政。
他開始大刀闊斧的執行朝堂改革大策,在歷任丞相所定下的國策基礎上,再度創新。
比如,增加科舉對寒門子弟的寬松度,推行一條鞭法、青田令等對百姓的優惠政策,加大力度打擊豪門。
十二年七月六日。
趙弘慶頒布了一條政策,改革官制。
設左右丞相,廢除大學士兼任丞相的制度。
左相為趙長林,右相為蕭玄武。
并且好成立中書省,將各個大學士權利降至最低,但是同時,也由大學士組成內閣。
中書省與內閣合力共治天下。
在無形當中,就削弱了六部權利,這一舉動,為后世鞏固皇權,做出突出貢獻。
十四年九月初九。
趙弘慶力排眾難,決意使軍中高級將領參政反腐。
拉開了武人與文人合力共治天下的序幕。
廟堂之上,不在出現結黨營私的現象,倒是出現了文武對立的局面。
這種結果,在趙弘慶的意料之內。
表面上看,是文官與武官形成了兩大派系。
但是認真分析不難看出,整個朝堂之上,都是人心隔肚皮。
遠沒有達到文黨或者是武黨上下一心的意思。
這樣做,其實是趙弘慶更好的可以平衡朝堂百官。
距離上次病重吃藥延續壽命,已經過去足足六年了。
這六年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
這都在情理之中。
畢竟,算算時間,十年之期不遠矣。
人最可悲的一件事情,就是知道自己的死期是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