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有一名將士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突然變得非常燥熱,不知道什么原因,頭也開始變得昏沉,沒過多久,就感覺整個身子開始發燙,而且五臟六腑都如火燒一般,他開始痛苦的尖叫起來。
身邊的袍澤兄弟們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異樣,便趕緊喚來軍醫。
可是在軍醫為他診斷的過程中,陸續又病倒了幾位士卒,而且模樣都是十分痛苦,且初始的狀態都是一模一樣。
本來軍醫只以為是普通發燒,可是當患病的將士們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察覺出了異樣,有的將士發病不到兩個時辰,居然出現了抽搐的狀況,而且,有的人身上皮膚居然呈現出了褐色的斑點,這可令他大吃一驚。
心里也變得極為慌亂,綜合發病的所有癥狀,他查遍所有的醫書古籍,都沒有找到與之相應的病情。
發病的人數越來越多,軍醫自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向一名偏將急匆匆說道:“將軍,這個病有古怪,有傳染的概率極高,而且發病者大都極為痛苦,我已經通知了營中所有軍醫,讓他們連夜熬制退燒藥。
不過,在沒有探清病因之前,在下希望將軍能夠將患病的將士們都整合到一處,而且但凡是親密接觸過患病人員的將士們,必須要隔離起來,其他將士,也必須將耳、鼻、手等全部防范起來,盡量避免與他人有肉體的直接接觸。”
那名偏將看到軍醫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問道:“此事,當真如此嚴峻了?”
軍醫答道:“將軍,事不宜遲啊!目前患病的人數正在直線上升,而且,發病的癥狀全部相同,此事絕非偶然!前些日子,蜀地爆發瘟疫,在下有幸跟著國醫泰斗朱彥修前輩去對抗蜀地瘟疫,當時,那場瘟疫名叫天花。
天花瘟疫的傳染程度,與此病相差不大,但是現在還沒有出現天花該有的癥狀。
那是在下第一次見到天花這種瘟疫,絕對終生難忘,而且朱彥修前輩曾經說過,一旦爆發傳染極強的疾病,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要將患病人員全部集結在一起,避免人為接觸,因為一旦事態擴大,那將如大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啊!”
營帳外的大雨還在不停地下,時而伴隨著雷聲,詭異的嚇人。
萬物都靜悄悄的,仿佛都在耐心等待著,等待更大的傾盆暴雨到來。
偏將在聽到軍醫所言后,心里已經不能繼續淡定下去了,他連忙按照軍醫的吩咐去做了起來,他可以不相信軍醫,但是一定會相信朱彥修,因為那個醫師,可是被皇帝陛下都時常掛念在嘴邊的一代國醫啊!
在按照軍醫的叮囑忙活好以后,偏將沒有任何猶豫,決定去面見蕭大元帥。
蕭逾明一般都是睡在軍營當中。
當這個偏將來到蕭逾明的營帳前時,他已經入睡了,而這偏將冒著大雨,站在門外,說話的聲音很大,向在營帳里熟睡的蕭逾明作揖說道:“末將陌刀營參將王知報參見蕭大元帥,末將有緊急軍情匯報!”
或許是因為蕭逾明這幾日調查大巫師一事操勞到了,所以早早的就睡了下來,而且是熟睡,身在睡夢中的他,并沒有聽到這名參將的聲音。
但是王知報的聲音卻驚醒了崔劍。
他就睡在蕭逾明的營帳旁邊。
等出了自己的營帳,見到站在雨中的王知報,向他不耐煩的說道:“元帥已經睡下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等明日一早再來吧!”
王知報知道崔劍他是蕭元帥身前的侍衛,于是緊忙向他說道:“末將真是有萬分情急的軍情匯報,若是多耽誤一刻,后果不容設想啊!”
崔劍看此皺了皺眉頭。
最近都沒有什么戰事,哪來的緊急軍情,莫非是叛賊攻城了不可能,一旦叛賊攻城,其軍報就該是加急了,而且,也不應該是站在雨中的偏將先知道。
想到這里,他便以為,就不是什么特別緊急的軍情,便向他說道:“蕭元帥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等明日,我親自去叫你,到時候有什么軍情,你當面告知蕭元帥。”
王知報聞聲后心中大急,這種事情,怎么好在拖延下去
萬一像那個軍醫說的一樣,這種病是一種類似天花的瘟疫怎么辦?
軍中一旦感染瘟疫,那影響的,將是一整個國家啊!
馬虎不得,不能拖延!
他可能實在是有些著急了,再加上大雨不停地淋在他的身上,就顯得情形更為嚴峻幾分,思考了片刻后,他竟是冒著大雨,跪在了地面,向營帳的方向用著自己最大的聲音說道:“末將有緊急軍情,望元帥相見!”
崔劍聽到這么大的聲音,心中一急,因為這聲音,竟是將雷聲也掩蓋了,生怕真的打擾到了蕭元帥休息,不過,看到他下跪的一幕,崔劍也是動容了,他說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將元帥叫醒。”
看到這名參將如此著急,沒準還真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也罷!事關軍情,出了問題,誰也擔待不起。
可是就在自己話音剛落,營帳內便就傳來蕭逾明得聲音:“是知報嗎?我聽到你的聲音了,進來吧!”
王知報聽到聲音之后,心中一喜,顧不得形象,連忙去往蕭逾明的營帳中。
等進去之后,發現元帥他正在更衣,便馬上半跪在地面,說道:“元帥,末將有緊急軍情,刻不容緩!”
蕭逾明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說說吧,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讓你如此慌亂,好歹也是跟著陛下的老人了,能夠讓你這般慌張的事情,想來應該是什么大事吧?”
王知報點了點頭,將今夜不少將士們一同發病的消息告訴了蕭逾明,并將軍醫的猜測,也一并說了出來。
蕭逾明聽了之后,豁然起身。
他連忙穿上盔甲,向王知報說道:“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走,帶本帥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知報領命,二人一起來到被聚集在一起的病員營帳內。
此刻,整個營帳內都是渾身上下裹得很嚴實的軍醫在熬夜或者在病床中間來回走動,不停詢問每一位士卒的身體狀況。
蕭逾明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憂心忡忡的感覺,向崔劍吩咐道:“命全城戒嚴,再將城中所有郎中大夫都請到軍營里來,記住,一定要核查到他們的身份。”
蕭逾明此舉是在未雨綢繆,他又喚來一名軍醫,問道:“可查清楚了,是什么病?”
軍醫整個額頭上都是大汗,顯得很是慌亂,他聽到蕭元帥的問話后,心中唉聲一嘆,道:“回稟元帥,目前尚且不知是何等病情。
不過,有些將士的身體皮膚都開始潰爛了,而且喝了退燒藥之后,仍然高燒不退,所以...”
看他如此吞吞吐吐的姿態,蕭逾明氣便氣不打一處來:“往嚴重了說,直說無妨。”
那軍醫聽到這句話,就像是吃了一劑定心丸一般,開口道:“在下初步懷疑,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病,很可能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而且發病時間極快的瘟疫!”
軍醫語落時,營帳外剛好雷電交鳴,聲勢震懾人心。
營帳內跟隨蕭逾明一同而來的諸位將士們,都是被嚇得臉色蒼白。
但是唯有蕭逾明卻異常淡定,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傳令下去,病營內外,但凡知道此事者,誰敢妄議或者傳播,一律按照兵法處置...”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開口道:“殺無赦。”
眾將士聞聲無言作揖,皆是膽寒起來。
蕭逾明慢慢走出病營,朝向軍營外的方向走去,此刻還下著大雨。但他已經顧慮不到老天爺是否下不下雨的事了。
王知報見此,向他大聲道:“元帥,您要到哪里去?”
蕭逾明這才站住腳步,王知報趕緊拿來一柄雨傘,為其撐雨。
他搖了搖頭,示意王知報不用撐傘。
隨后,他抬頭看了看仍然在不停下著的大雨以及空中電閃雷鳴的蒼穹,唉聲一嘆,喃喃道:“備馬,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