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是被抬著回府的,他的傷勢集中,幾乎是趴在馬背上一陣搖晃之后就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這次戰場廝殺雖然沒有指揮大軍和對方斗智斗勇,但是和這種不要命的家伙瘋狂的廝殺,簡直就是對精神力,意志力雙重的巨大煎熬與打磨。
江恒中途好幾次差點沒意識崩潰昏睡過去,但最后硬是硬生生的挺了下來,所以他最后贏了!
朦朦朧朧,江恒聽到有人的哭泣聲。
除了聽到無數“嗚嗚”的哭泣聲外,江恒還聽到一些人說話的聲音。
哭聲遠遠近近,像黃泉地府下的亡魂低泣。
又像是又無數只蒼蠅在他耳邊縈繞。
受到這種聲音的干擾,逐漸恢復了些許意識,或許是因為形式一直格外緊迫,以致于哪怕是睡著了,一部分精神也是繃得緊緊的。
他剛眼皮動彈了一下,就感覺有一個人撲到了自己身上,搖晃著他大叫道:“少爺,江郎!”
雖說撲到身上的只有一人,但是說話的卻是兩道聲音,兩道十分熟悉的聲音。
他努力撐開沉重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小季滿臉淚花帶著欣喜的面龐,和同樣掩面抽泣的蔡簡瑩。
至于蔡簡瑩為何在這里?那是因為在得知楚軍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之后。在竇氏的提議下,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暫時將蔡簡瑩父女二人接到府里生活,等大難過去之后再做打算。
江恒看著眾人愣了許久,突然驚醒,想要說話卻感覺渾身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不由的虛弱道:“小……小季,你....你快壓死本少爺了。”
不過小妮子反而更加伏在他身上,同時嚎啕大哭。
江恒看了看傷心不已的小妮子,再看了看一旁抽泣的蔡簡瑩,竇氏還有玉音。甚至滿臉擔憂的江父和李叔潤土,心中不由的一暖。
像是原本一番慘烈廝殺之后的心理疲憊短時間得到了治愈,這一刻江恒覺得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哪怕是與整個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其實一家子人突然看見江恒這么一副渾身血淋淋的回來差點沒把一家子人給嚇死。
事實上看到江恒這么一副渾身血淋淋的模樣,竇氏差點沒暈倦過去。玉音則是被攔住,不好讓小丫頭看到這么血腥的一幕。
不過一番手忙腳亂之后,還是請了董大夫來,照例給江恒開了一大堆的補藥。沒辦法,董大夫雖說是神醫,但江恒這種宛如妖魔一般的體質,他也看不太懂。
畢竟每次看江恒這種傷勢,要是放在尋常人身上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江恒每次卻能安然無恙,這能讓董大夫怎么辦?完全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按照慣例進補即可,反正上次就是這么救活的。
喂了湯藥,然后讓人給江恒簡單的擦拭一番,同時渾身除了臉之外,幾乎都綁了厚實的繃帶,最后在外面還套了一件長衫,不然以江恒剛回來的模樣,還真不能放出來見人。
實在是剛從戰場下拖回來的江恒,當時的形象就好像地獄的惡鬼,十分恐怖,身上密密麻麻猙獰且深可見骨的傷口,都顯示出當時那場廝殺有多么慘烈。
“我昏睡多久了?”江恒猛地想起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連忙詢問道。
一眾人均是面色有些古怪,竇氏嘆了口氣道:“不過才昏睡兩個時辰,恒兒,現在你傷勢這么重,還是多休息靜養吧,其他的就讓你爹或者鎮撫司的官人們去操心吧。更何況你也不是統領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重擔壓到自己身上呢?”
“對啊!”江佑遷贊同的點點頭,“有什么事情還有你爹呢!”
說實話他很心疼自己這個兒子,年紀還不及冠,卻操心著許多人的安危。
如果江恒知道江佑遷的想法,肯定會忍不住翻白眼。心說還不是你要貪圖江記商行的產業。硬是拖了一天,不然昨日就走了,他肯定不會操心其他人的死活!
江恒對于其他人的死活自然是一點也不關心,除了他的家人,亦或者少數能和他當朋友的幾人,比如范胖子,陸家兄弟,陸稟也算一個。
家人以及一直跟著江家的家丁們自然也是如此,至于其他人的死活,江恒還真不是多么關心。
酒足飯飽,同時也徹底入夜,一行傷員都已經很累了,一番酒水吃食下肚之后,就這么在江府三三兩兩的醉倒了一大片。
心身的疲憊再加上酒水讓這些從血海之中活下來的漢子一個個再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前廳隔間。
江恒渾身綁著繃帶,躺在躺椅上,目光在房內的陸九身上掃視了一圈兒,眼神暗淡了幾分:“令弟怎么樣?”
“大人。”陸九神色有些低落,不過明顯要比先前要好上不少。他鄭重的給江恒行了一禮。
江恒很想揮揮手,不過感受了一下碎裂的骨骼,只是說道:“別多禮了,坐吧!”
陸九依言,也不客氣坐到了江恒的右側。
“多謝大人關心,家弟雖然雙臂具斷,但是在董神醫的治愈下已經有所好轉,而且董神醫說,家弟的雙臂還有失而復得的可能!”陸九說著自己的弟弟,精神狀態似乎也亢奮了一些,語氣有些激動道。
“哦!”江恒有些詫異,當時陸八的慘樣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雙臂直接被那猢猻硬生生的給扯了下來。
“董大夫真不愧是蒼州第一神醫!他說斷臂可以重新接上,不過這需要及時的接上,時間拖得越久,能夠重新接上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還好我一直都是帶著家弟的斷臂,俗話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不能讓家弟的雙臂淪為野狗的口糧。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意外驚喜,現在董大夫和他的弟子正給家弟重續斷臂呢!”
陸九興奮的說著,且為了怕江河聽不懂,還說得格外詳細,聽得江恒可謂是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