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把香爐打碎了!”伴隨著吉祥被崩潰的哭聲,這一消息如晴天霹靂般在眾人耳邊炸響開來。
“碎……碎了?”顧老夫人眼皮抽抽的跳,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都變得灰暗了。
破壞御賜之物,這可是殺頭之罪啊!
就算陛下寬厚,只怕也會將顧府驅逐出京。
她以后就要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了,沒有成群的丫鬟婆子伺候,不能頓頓享用參湯燕窩,再也做不成養尊處優的老夫人了。
顧老夫人瞬間覺得失去了一切,身子向后一歪,癱成了一團。
顧三夫人嫌棄的看了顧老夫人一眼,真是一點事都擔不住,只好親自上陣,“那香爐好端端的放在庫房里,怎么會被你家小姐打碎?
我看分明是你這賤婢打碎了,還要冤枉到你家小姐身上!”
顧二夫人眉頭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顧三夫人,她竟然還能說出人話來?
吉祥死死的咬著嘴唇,拼命的搖頭,“我沒有,我沒有……”
她伸手去拉顧錦璃的袖子,啜泣著道:“小姐你說話呀,你明明知道不是奴婢做的……”
顧錦璃抽回手臂,卻沒有抬頭,只低著頭悶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從沒見過御賜的香爐……”
吉祥睜大了眼睛,錯愕的看著顧錦璃,一臉的震驚神傷,“小姐,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本就沒見過那個香爐,你想讓我說什么?”顧錦璃聲音輕顫,似受了驚嚇一般。
“小姐,你……”吉祥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盯著顧錦璃看。
顧三夫人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定是你這賤婢胡言亂語,身為奴婢竟敢攀咬主子,這樣的賤婢還留著干什么,必須要杖斃!”
那“杖斃”二字成了壓倒吉祥的最后一根稻草,吉祥的神情由震驚變成了悲憤,她一雙眼睛哭的通紅,咬著嘴唇恨恨道:“小姐,奴婢伺候您這么多年,您居然要眼睜睜看著奴婢死嗎?”
顧錦璃仍然沒有說話,吉祥似是認命了,她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沖著顧老夫人磕了一個頭,悲憤道:“老夫人,奴婢全招!”
她回頭看了顧錦璃一眼,似是在給顧錦璃最后的機會一般,可顧錦璃的無動于衷刺痛了她,她一邊落淚一邊道:“老夫人,小姐因嫌棄屋中的香爐破舊,便想換個新的香爐用。
小姐聽說府中有個御賜的香爐,想趁管家方便之際拿來用。
奴婢起先不肯,更是苦苦相勸,可小姐卻是威脅奴婢,若是奴婢不聽話,就要發賣了奴婢。
奴婢不敢不從,只得接過鑰匙,偷偷取來了御賜香爐。
可沒想到,沒過兩日,那香爐便被大小姐打壞了,嗚嗚嗚嗚……”
吉祥哭的聲淚俱下,顧三夫人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光彩來。
老太太最是寶貝這個香爐,只有會見貴客時才會拿出來用上一用。
二房一向不得寵,來了客人也不會找二房作陪,是以顧錦璃根本就不認得那個香爐。
可想到這她不由一陣心疼,本是打算借此一事收拾二房,可沒想到顧錦璃這個死丫頭竟然把香爐打碎了。
這個香爐她惦記許久了,老太太一向疼他們三房,這香爐日后備不住就能分給她們,現在是不可能了。
這里沒有外人,倒是不用擔心傳到圣上耳中,不過她一定要借這次機會把顧錦璃這個小賤人往死里整!
“小姐,奴婢對您向來忠心,可您怎么能這么對奴婢……嗚嗚嗚嗚……”
顧三夫人冷眼看著,看著吉祥哭的差不多了,才不慌不忙的問道:“你說香爐是你家小姐打碎的,你可有證據?”
“有!奴婢有證據!”吉祥一抹眼淚,抽泣著道:“小姐打碎香爐后,就將碎片埋在錦華院后院的那株梧桐樹下,還是如意親手埋的!”
吉祥一抬胳膊,手指“唰”的指向了如意。
如意身子一顫,眼圈頓時就紅了,眼中有震驚有失望有傷痛。
“她說的可是真的?”顧三夫人冷冷問道。
如意深吸了一口氣,移開視線,咬著牙回道:“不是!”
顧三夫人一挑眉,沒想到這個小丫鬟還挺硬氣,便對顧老夫人道:“母親,這香爐乃是御賜之物,此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此時既是涉及錦丫頭,不如搜上一搜?”
“不可!”
幾道聲音齊齊響來。
顧三老爺率先開口,“怎么能隨便搜府中小姐的院子,傳出去讓錦丫頭如何做人?”
顧三夫人恨不得封上他的嘴,“事急從權,涉及御賜之物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
轉了轉眸子,顧三夫人瞥了一眼站在顧錦璃身邊的如意,又道:“若是搜院子不合適,那便只能審問丫鬟了。
既是這丫鬟不肯如實交代,就只能用刑了。”
顧老夫人其實早就相信吉祥的話了,此時連掐死顧錦璃的心都有。
聽眾人還在為她說話,心口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直接冷聲吼道:“來人,還不把那小賤婢給我拉下去打!”
兩個婆子上前要去拉如意,一直沉默的顧錦璃冷冰冰的開口了,“等等!”
顧三夫人見她開口,嘴角一挑,苦口婆心的勸道:“錦丫頭啊,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
顧錦璃徑自打斷顧三夫人的話,語氣幽幽,“我知道三嬸是為我好,可既然兩個丫鬟說法不一,哪有只打一人的道理,要打也該兩個一起打才是!”
顧三夫人嘴角一僵,吉祥的啜泣聲也戛然而止,眼神飄忽不定。
“錦表妹,你這樣不妥吧……”趙文漪柔柔開口,卻被顧錦璃一個冰冷的眼神將話堵住了。
顧錦璃嘴角微挑,笑容清冷,“漪表姐,這是我顧府的事情,漪表姐忘了回避就算了,但還是不要插話的好,免得被人詬病,說表姐長舌。”
趙文漪只覺好像被人打了一個巴掌般,臉頰火辣辣的。
顧錦璃一句話,不但指責她沒有規矩,不知回避他府之事,還諷刺她如長舌婦人。
趙文漪有些坐不住了,但還想親眼看到顧錦璃下場,頓時只覺如坐針氈,眼圈委屈的都紅了起來。
顧三夫人一看侄女被人欺負,立刻就惱了,“錦丫頭,漪兒也是為你好,你不領情就算了,怎么還能出口傷人!”
“為我好?”顧錦璃冷冷一笑,眸中的光猶如泛在寒潭水面上的碎陽,清亮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漪表姐覺得我這般做不妥,難道不是已經認準吉祥所說是真嗎?
吉祥攀咬于我,漪表姐卻為吉祥說話,恕我直言,我真是不知這“好”從何來?”
趙文漪幾人的臉色僵了僵,顧錦璃卻輕輕牽起嘴角。
她們演了這么久,也該歇歇了。
現在,輪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