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疾馳,所幸未遇到巡視的官兵,竟一路暢通無阻的駛到了宗人府門前。
跳下馬車,宋達倒吸了一口冷氣。
宗人府門前的侍衛竟倒成一片。
“他們……他們不會死了吧?”
墨跡走上前去探了探他們的鼻息,搖頭道:“呼吸平緩,想來應是與你一般中了迷藥。”
“宋三公子,事不宜遲,快進去吧!”顧錦璃心里十分不安,忙推著宋達往里走。
墨跡抬手攔住了顧錦璃,搖頭道:“顧小姐,您還是在馬車上等著吧,里面情況不明,恐有危險。”
顧錦璃聞言頷首,她不會武功,若是里面真有危險,她只能是個拖累。
她忙從自己的小挎包里翻出了兩個藥瓶遞給墨跡,“這瓶是迷藥,這瓶是能讓人奇癢難忍的毒藥,雖不致命,但多少也能有點幫助。”
墨跡雙手接過,嘴角卻是微微抽動。
顧大小姐去見主子,至于帶著這么多奇奇怪怪的藥嗎?
她又看著宋達,正色提醒道:“這件事不要與任何人說,若有人問你,你就只說自己也暈過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嗎?”
宋達連連點頭,忙跟著墨跡跑進了宗人府。
看著宋達的背影,顧錦璃眸光沉沉,轉身踏上了馬車。
京都的水真是太深了,稍有不慎便會被無形的手拖入其中,溺死湮沒。
宋達不過只是個閑散公子,尚且如此,那身為平陽王長子的他一直以來面對的又是何等局面。
溫涼的父親并非老平陽王妃蔣氏所出,蔣氏尚有一子,背后又有英國公府做靠山,王府里的水必定不淺。
顧家三位老爺都是顧老太太的親生兒子,待遇尚且天差地別,更不要說繼母與繼子的關系了。
想到這些,再想到溫涼自幼與父母分離,孤身一人在京都做質子,她的心便涌起了無盡的憐惜。
她以前一直想著趨利避害,只想平平淡淡的活著,從來沒想過要卷入這種紛爭之中。
可現在親眼所見宋達被人暗算,她的心反而更加堅定了。
如果他與她的心意是一樣的,那她愿意走出安逸,陪他涉險。
宗人府里的人倒成一片,宋達看著眼前的場景,驚愕的久久沒閉上嘴巴。
墨跡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虧得這宋三公子還是個男子,遇事竟是都沒有顧大小姐一個女孩家的冷靜。
傅冽和傅凝還暈著,牢門就那般大張旗鼓的開著,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里有人逃走了。
“宋三公子快進去吧,我也要趕緊走了。”宋達走進去之后,墨跡將牢門重新合上,又撿起了地上的鎖將牢門鎖好。
宋達呆愣愣的看著墨跡,見他要走,忙開口喚道:“侍衛大哥,還請你幫個忙,幫我將此事告訴給我祖母,免得她沒有準備。”
墨跡翻他一眼,叫誰大哥呢,他明明看著更年輕一點好不好!
心里雖有些不滿,但墨跡還是點頭應道:“宋三公子放心,我一定將話帶到。”
看著墨跡離開,宋達才發現自己的腿有些軟,他靠著墻壁坐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眸中雖仍有著揮之不去的迷茫和震驚,卻已在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起來……
墨跡跑出宗人府,一躍跳上馬車,聲音輕快的道:“顧小姐,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咱們現在就去給我家主子看病吧!”
顧錦璃卻是撩開車簾,皺著眉道:“去平陽王府的路上會經過宋府,我想先去見宋老夫人,將這件事告訴她。”
幕后之人既是有所行動,怕是會留后手,她還是盡快知會宋老夫人,讓她早做防備的好。
墨跡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得在心中暗暗一嘆。
主子啊,就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平陽王府中。
“主子,宋三公子已被顧大小姐和墨跡送回了宗人府。
應您的要求,兵馬司暫未在附近巡視,無人發現。”
聽了暗二的回稟,溫涼略一頷首,淡淡的應了一聲,似是毫不關心。
手中握著的書冊微微上提,遮住了他輕勾起的嘴角。
她竟覺得宋達那個傻瓜是個好人,總要讓她知道宋達的真面目才好。
隨即,他又蹙起了眉心。
宋達是傻瓜這點很好驗證,重點在于他該怎么讓她發現沈染的缺點。
溫涼陷入了沉思,同樣陷入沉思的還有秦俢。
他托著下巴打量著溫涼,眉宇間盡是疑惑。
思忖半晌,他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既是早就察覺到了宗人府的動靜,為何不直接阻攔,反是要先讓宋達逃出來,再把他送回去?
難道你是為了歷練宋達,想讓他早點成長?”
溫涼抬眸,掃他一眼,并不作答。
秦俢猶自納悶,細細琢磨著暗二的話,突然腦中靈光一現,他不可置信的望著溫涼,一雙好看的眸子因震驚而顯得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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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你思春了?”
溫涼眉梢一挑,手腕微轉,手中的書冊如長了眼睛一般朝著秦俢面上飛了過去。
秦俢雙手一合,笑嘻嘻接住了書冊,朝著溫涼好一番擠眉弄眼。
“哎喲喲,沒想到咱們的小涼涼也長大,居然知道喜歡姑娘家了,真是難得啊!”
鐵樹居然開花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托著下巴,喃喃自語道:“顧小姐?朝中哪位重臣姓顧呢?”
想了一圈,秦俢仍雙眉緊擰不展,“也沒聽說京中哪位才女美人姓顧,顧……顧……”
倏然,秦俢坐直了身子,瞪著眼睛看著溫涼,“這個顧大小姐該不會就是那個出了名倒霉的顧錦璃吧!”
溫涼的眸光瞬間變冷,卻是讓秦俢確定了心中所想。
他上下打量著溫涼,似是第一天認識溫涼一般。
小涼涼這品味夠獨特的呀,美人才女全都不愛,竟是喜歡上一個被退過婚的倒霉女子。
難道是嫌自己過得太順風順水,想給生活找些刺激?
“我聽說前段時間謝斌與趙楚都因她遭難,可想這位顧大小姐的倒霉實力不容小覷。
那趙楚都坐了火坑,你喜歡她,就不怕染上晦氣,天天摔跟頭?”
溫涼眸色冷淡,面無表情的看著秦俢,冷冷道:“讓你做的事都做好了?”
秦俢撇撇嘴,“瞧你那損樣,我不過剛說了兩句你就不愛聽了,真是重色輕友。
得,咱也不在這礙眼了,還是辦正事去吧!”
秦俢起身,行至門口,想了想還是轉過身子,笑嘻嘻的問道:“涼涼啊,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喜歡這位顧大小姐什么啊?”
眼看著溫涼拿起了桌上的硯臺,秦俢忙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溫涼放下硯臺,神色冷冷,垂眸間的目光卻分外溫柔。
他不是喜歡她什么,而是她什么他都喜歡。
他突然蹙了蹙眉,抬頭望向了還杵在原地的暗二。
既是早就把宋達送進宗人府了,那此時她不是早應到了王府嗎?
暗二被這記目光看的心中惶恐,心里暗恨墨跡辦事不利,只得硬著頭皮道:“回主子,顧大小姐中途去了宋府,想必是與宋老夫人通報此事去了……”
溫涼聞后神色未變,只隨手從桌邊拿起了一本書,慢條斯理的翻了起來。
清冷的面容矜貴,疏離,好看的像畫。
暗二悄悄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主子看書的樣子真好看,就算把書拿倒了,依舊好看呢!
溫涼的視線確確實實落在了書上,只不過那些字一個都沒入得了他的眼。
宋府那邊他自會派人告知,她明知他風寒發熱,竟是一點都不擔心著急嗎?
不開心……又想找人麻煩了!
顧錦璃到了宋府門口,還未等與門房自報家門,門房便直接將她請了進去。
“大夫你可算來了,快點隨我進去吧!”
顧錦璃和墨跡面面相覷,兩人幾乎是被半推著進的宋府。
引路的小廝腳步很快,顧錦璃緊緊跟在后面,就差小跑了。
墨跡一臉莫明,小聲與顧錦璃道:“顧小姐,您在宋府這么有面子嗎?直接露了個臉,就有人把咱們請進來?”
顧錦璃搖搖頭,她總覺得這小廝好似十分慌張,似出了什么急事一般。
“敢問一句,你這是要領著我們去哪?”
聽到顧錦璃發問,那小廝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停頓,只氣息微喘的道:“當然是去我們大夫人的院子了!”
顧錦璃和墨跡兩人相視一眼,兩人皆從彼此的眸中看到了驚愕。
“貴府大夫人出了什么事?”顧錦璃試探問道。
小廝沉默了一瞬,但想到這人是大夫,一會兒也是要診脈的,便壓低了聲音,如實道:“大夫人她……中毒了。”
“什么?”
顧錦璃震驚不已。
她與宋府大夫人沒什么交集,但在兩次接觸中,她覺得那應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女子。
而且她才剛剛見過宋達,此時聽聞他母親中毒,心中一時不由戚戚。
她暗暗鎖眉,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
宋達剛“被越獄”,此時宋大夫人又突然中毒,兩者到底有沒有什么關系呢?
未等邁入內間,便聽到了屋內有人低低的啜泣聲。
“大嫂真是太傻了,她怎么就能想不開服毒呢!
都是我不好,我今日明明看出她有些不對勁,卻是沒有多想,若是我能跟她回來,陪在她身邊,她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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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夫人站在床旁暗自垂淚,瞧著傷心不已。
宋二夫人站在宋三夫人身邊,心情也不好受。
雖說她有時難免嫉妒大嫂管理府中中饋,可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妯娌,兩人也沒有過嫌隙矛盾,看著宋大夫人一口一口的吐著鮮血,她的心里很不滋味,眼圈也不由紅了起來。
“二嫂真是太傻了,事情何至于如此啊!”
宋老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容極其沉重。
到丫鬟喊“大夫來了”,才有氣無力的抬起頭來。
可當她看清邁進內間的人時,那雙模糊的眼瞬間明亮起來。
宋老夫人幾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她的反應驚動了身邊的幾個人,宋碧涵眼睛都哭腫了,一看是顧錦璃,忙跑過去拉著她道:“晉大夫,你快救救我大伯母,求求你千萬不要讓她死!”
“晉大夫”三個字讓還在啜泣的宋三夫人頓時止了聲,她側頭望去,只見宋碧涵拉著一個清瘦俊秀的少年走了過來,赫然便是那個救活了宋老尚書的晉大夫!
她讓開身子,半垂著頭,眼神略帶些許驚慌。
若是尋常大夫來,她沒有一點顧慮。
可此人能救活將死的宋老尚書,想來醫術不凡,她心中一時不由惴惴。
宋老夫人雖不清楚顧錦璃怎么會來,可一看到她,心里便安定了不少。
“這里交給晉大夫診治,你們全都出去,不許進來打擾!”
宋老夫人一聲令下,眾人不敢不聽。
宋三夫人一邊走,一邊向床上張望。
只見臉色灰白的宋大夫人又嘔出了一大口血來,身體還在不停的抽搐。
她暗暗松口氣,看這樣,應是已經毒浸五臟六腑,除非這晉大夫是大羅神仙,否則也無力回天了吧……
宋大夫人的狀況很不好,在顧錦璃進來的這片刻中她便已經嘔了兩次血。
顧錦璃忙為她施針,封住幾處要穴,又從包里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了兩顆藥丸喂宋大夫人服下。
顧錦璃從小挎包里取出一把小銀刀,遞給墨跡道:“去火上烤一下。”
墨跡連忙接過,走到燭火旁仔細的烤著銀刀。
他們有時候中了暗器或是箭傷,也要用烤過的匕首將暗器挖出來,是以對這件事并不陌生。
給銀刀消毒后,顧錦璃便開始為宋大夫人放血清毒。
她一面清毒,一面不斷的變換著銀針的穴位,沒有一會兒,額上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暗紅色的血順著宋大夫人纖細的手腕汩汩流出,慘白的肌膚,黑紅色的毒血,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宋老夫人雖一言未發,但她的雙目泛著血紅色,眼中籠了一層霧氣。
墨跡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宋大夫人每抽搐一下,他就忍不住打一個激靈,她每吐出一口血,他的心跳就快了兩分。
可坐在榻邊的人卻從始至終神色未改分毫,清麗的面容因眸中的冷靜竟顯出了幾分威嚴的氣勢。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墨跡在這一瞬突然明白了主子為何會喜歡顧大小姐了。
單就這份心胸氣勢,京中貴女便無人可及。
時間點點流逝,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墨跡覺得他都有些累了,可顧錦璃卻仍能全神貫注,目光始終清明,更是讓他心生佩服。
終于,宋大夫人的身體不再抽搐,也不再大口大口的咳血,只臉色依舊蒼白。
顧錦璃為宋大夫人包扎好了手腕,才重重喘了口氣,抬手將額上的汗擦去。
“錦丫頭,情況怎么樣了?
她是不是沒事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清醒過來?”宋老夫人見顧錦璃停手,才敢開口詢問。
看著宋老夫人期冀的眼神,顧錦璃卻是蹙眉搖了搖頭。
宋老夫人心中一緊,握著顧錦璃的手,一字一頓道:“錦丫頭,情況到底如何,你如實告訴我,我受得住!”
“老夫人,宋大夫人中毒已深,我沒有辦法為她徹底清毒。
我用銀針封住了她的幾大穴位,可暫保毒性不會侵入五臟六腑。
我又為宋大夫人服用了解毒散,可暫緩毒性,卻無法徹底根治。”
宋大夫人與宋老尚書的情況不一樣,宋老尚書是因飲酒而致使體內的藥性改變,雖有中毒之癥,但并非身中劇毒。
可宋大夫人卻是服用了有毒之物,診治的又不算及時,能暫保性命已是她的極限了。
擅用毒者才擅解毒,在現代接觸毒藥的機會著實太少,她也只懂皮毛而已。
聽顧錦璃如此說,宋老夫人只覺的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連錦丫頭都沒有辦法,難道達兒他娘就真的沒救了?
見宋老夫人身子搖搖欲墜,顧錦璃連忙攙扶住她,“老夫人您先別急,其實也并非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暫時可保宋大夫人性命無憂,但她的身體極其衰弱,一時怕是難以清醒。
若是在這段時間里找到解藥或是擅長解毒的大夫,宋大夫人還是可以痊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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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若能找到宋大夫人所中之毒,我或許也能試著調配解藥。”
顧錦璃的話讓宋老夫人重新燃起了希望,“錦丫頭,你能保住她多久?”
顧錦璃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宋大夫人,略一沉思,“若是宋大夫人求生意志強烈,或許可保半月無憂,可若是大夫人無意求生……”
剩下的話顧錦璃沒說,宋老夫人卻也明白了。
如果她一心求死,那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在宋老尚書病重之時,宋老夫人雖是悲痛,卻也看得開明。
人都有一死,他們活了這么大的年紀,享受了一生的福氣,就算閉目長眠也沒什么遺憾。
可羅氏還這么年輕,她還有無限的可能和希望,現在卻如同一支即將枯敗的殘花,讓人如何忍心。
“此事都怪我,是我對他們太嚴厲了。我只想著要借此事給他們一個教訓,卻忽略了她的心情。
若是我當初能對她溫和些,給她一些安撫勸慰,或許她便不會如此了……”
宋老夫人悔不當初,只恨自己當時太過心狠,羅氏如此,都是她害的啊!
看著宋老夫人低眸垂淚,顧錦璃忙遞過自己的手帕。
她對宋老夫人的印象一如宋府門前那塊鎮宅石上的詩句,“向北望星提劍立,一生長為國家憂”。
可此時她卻不再是那個一身銀甲的巾幗英雄,而只是一個為家人心憂無助的老人。
“老夫人,我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也知道即便我勸您不要憂思傷身,也是無用。
可我還是想告訴您,宋三公子需要您,宋府也需要您,為了家人您也要保住自己的身體。
其實,我今日來宋府并非是知道宋大夫人中毒,而是……”
隨著顧錦璃將宗人府中事一一道來,宋老夫人的眸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凌厲。
“好一個英國公府,居然能想得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宋老夫人氣得身子隱有發顫,壓抑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
怪不得英國公一直沒有動靜,原來是為了給他們致命一擊!
“英國公府?”顧錦璃微一蹙眉。
英國公的名號她自然聽過,不過并不了解,最近聽聞還是因為英國公府門前驚現男尸一事。
“老夫人這般就能斷定是英國公府所為?”
朝中局勢她毫不知情,以前也從未放在過心上,可自從她做了某個決定,現在只要聽聞朝堂之事,她都會格外留心。
宋老夫人也不回避她,只冷笑一聲,“這般陰險下作的手段,我不作他想。”
斗了這么多年,早已對彼此的行事作風了如指掌。
若非達兒今日遇到錦丫頭,后果不堪設想。
屆時若是英國公趁機發難,宋府可真就是麻煩了。
顧錦璃做為一個旁觀者,心情沒有宋老夫人那般激動,看事情也更加的冷靜,“老夫人,有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知想的可對。”
“錦丫頭,你但說無妨。其實在我心里,早就把你當做了自家孩子,不然也不會什么事都不避著你。”
顧錦璃輕輕頷首,蹙眉道:“剛才聽二夫人三夫人哭訴,似乎是說宋大夫人是心傷服毒,我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宋三公子出事,大夫人自是傷心難過。
可陛下只判了宋三公子流放,做為母親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想著如何打點,好保三公子流途中平安嗎?怎會舍得棄下三公子不管?”
宋老夫人一時怔住了,在聽聞羅氏服毒自盡時,她十分驚慌。
可此時她穩下心神,細細想來,事情確有古怪。
羅氏性情的確綿軟了些,但她疼愛達兒,甚至愿意代達兒受過,流放并非死刑,她如何會舍得扔下達兒不管?
還有些話顧錦璃沒說,但看著宋老夫人那冷戾的目光,顧錦璃心知,她一定也想明了其中緣由。
宋大夫人若非服毒自盡,那便是有人蓄意毒害。
這宋府也不太平了!
可宋府中事她不好過問,便走至桌邊,抬手寫了一個藥方。
“此藥可暫緩宋大夫人體內的毒性,可若是想要徹底治好宋大夫人,還是需盡快找到解藥。
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對她的身體損傷便越大。”
宋老夫人接過藥方,握著顧錦璃的手,感動的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錦丫頭,你可真是我們宋府的福星、恩人,若是沒有你……”
宋老夫人不敢去想。
若是沒有顧錦璃,老頭子現在已經被葬入了黃土之中,達兒會被判死罪,就連兒媳羅氏也會性命不保。
錦丫頭這是救了他們宋府一家的命!
顧錦璃輕輕搖頭,目光平靜的看著宋老夫人,“老夫人,涵兒是我的好友,您對我亦是憐惜關愛,在我心之中早已將您視為親人,老夫人千萬不要與我客氣。
我會每日前來為宋大夫人看診,府中若是有何急事,老夫人派人去喚我一聲便可。”
宋老夫人動容點頭,拍著顧錦璃的手,含淚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顧錦璃見宋大夫人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便起身告辭,以便宋老夫人嚴查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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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還候在外間,一看見顧錦璃走出來,宋碧涵便忙迎了上去,“晉大夫,我大伯母怎么樣了?她的毒解了嗎?她醒了嗎?”
宋三夫人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著,目光緊盯著顧錦璃的臉。
“宋小姐有事便去問宋老夫人吧,時辰不早了,在下要告辭了。”顧錦璃微微垂著頭,沒有直視宋碧涵,以防她將自己認出。
她淡淡說了一句,便邁步離去。
她不知道宋老夫人有什么打算,說多錯多,索性都交由宋老夫人來處理。
而且,除了宋碧涵,她并不了解宋府中人。
這些人,她一個也信不著。
宋碧蘿望著顧錦璃的背影,啐了一口道:“不過一個江湖郎中,有什么可狂的,真是粗魯無禮!”
宋碧涵反駁道:“晉大夫是神醫,才不是普通的江湖郎中!
他不僅治好了祖父,就連沈世子的腿傷他都快醫好了,他也一定能治好大伯母!”
宋碧涵說的很大聲,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相信宋大夫人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被顧錦璃醫好。
可這話落在宋三夫人耳中,卻令她震驚不已。
“沈世子?你說的可是承恩侯府的沈世子?”
宋碧涵沒察覺到宋三夫人的異常,只點著頭道:“對啊!沈世子的腿傷多嚴重啊,御醫和京中的大夫沒一個人能治好。
可經過晉大夫的診治,沈世子已經恢復的很好了,而且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晉大夫醫術這么高,怎么可能治不好大伯母呢!”
宋三夫人抿起了嘴唇,眸中泛起一片深色。
她正若有所思,便見宋老夫人冷沉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幾人忙站起身來,宋二夫人開口問道:“母親,二嫂怎么樣了?”
宋老夫人看她一眼,卻沒回答她的問題,只冷聲道:“傳我的令下去,從今日起封鎖福雅院,院中人等不準踏出一步,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私入福雅院。”
語落,宋老夫人的目光在宋二夫人幾人身上掃過,滿是冰冷的警告之意,“包括你們幾個,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踏入福雅院!”
宋二夫人猜出府里怕是出了什么事,心中不免惶恐不安。
宋三夫人低眉垂眼的站著,仍舊一副膽小怯懦的模樣。
羅氏,竟然沒死!
不過看來暫時應是尚未蘇醒,否則老太太早就發作她了。
絕對不能讓羅氏活下來!
宋三夫人的眼中劃過一道寒光,這個晉大夫,還真是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