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老爺籌集善款有功,丟失賑災銀兩有過,是以功過相抵,不懲不獎。
顧老夫人聞后才徹底松了口氣,最近大悲大喜,大喜大悲,一顆心總是忽悠忽悠的,她這一把年紀真有點受不住了,最近一個月受到的驚嚇竟比前幾年加起來還要多。
不過隨即她又有些慶幸,看來這錦丫頭的運氣果然還是不怎么樣,好在她嫁出去了,否則他們顧府可掏不出這么一大筆銀子來!
顧老夫人這般想著,皺眉向外望了一眼,問道:“不是說錦丫頭回來了嗎,怎么還沒看她進來?”
幾個丫鬟相視一眼,只得如實回道:“老夫人,縣主……去了碧竹院。”
顧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落了下來,將手中的杯盞重重落在小幾上。
回了顧府竟不知先與她這個祖母請安,真是沒規沒矩!
顧老夫人氣悶,她這個大孫女雖然嫁得好,可在閨中就不是個聽話的,就算嫁的好也借不到她的力,還是得培養一個聽話懂事的。
“來人,去把三小姐找來……”
碧竹院中,顧二夫人正倚著軟塌,一塊一塊的吃著晶瑩剔透的山楂糕,看的屋內幾人都牙根泛酸。
顧二夫人卻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抱怨道:“以后這種演戲的事情你們可要莫要找我了,我實在做不來。”
顧二老爺心中早有計謀,但怕消息傳回府中會嚇到顧二夫人,便提前告知了她。
顧府中人多眼雜,顧二老爺怕消息走漏,便讓二夫人若聽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定要表現出震驚惶恐來。
紅芍抿嘴一笑,略帶得意,“老爺,小姐,奴婢覺得二夫人的演技還不如奴婢好呢!
若不是奴婢早早將二夫人扶回了房間,怕是二夫人就要露餡了!”
顧二夫人瞪她一眼,怒嗔道:“我本就不擅長說謊,再者說靜姨娘又恰好在,我難免會緊張了些。”
顧二老爺滿眼寵溺的看著她,柔聲道:“好好好,咱們以后都不演了,其實這種事我也不擅長,此番也著實沒有辦法了……”
看著顧二老爺一臉為難的模樣,顧錦璃險些笑出聲來。
若父親那般的演技都不算“擅長”,可叫那些影帝情何以堪。
不過,她好奇的是靜姨娘為何會突然來找娘親。
顧二夫人也覺奇怪,“我與靜姨娘只曾在花園里見過一次,之后未曾有往來。
可能是因為你三叔總來碧竹院蹭飯,她心里過意不去便給我送了些酸梅湯吧。”
靜姨娘雖然只是一個妾室,但趙氏閉門禮佛,三房大小事宜都由靜姨娘說了算。
靜姨娘只缺嫡妻的名分,她出來與大房二房走動,拉攏人脈倒也是人之常情。
顧錦璃頷首。
她那日回來便檢查了靜姨娘送來的酸梅湯,并無任何異常,可能是她多想了。
顧錦璃不再想靜姨娘的事,只有些可惜的道:“這次雖給英國公一記重擊,但父親還是擔了“失職”之名。”
顧二老爺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笑道:“水滿則溢,我已是戶部侍郎,就算陛下想賞,總不能因為這一點事便將謝昆的尚書之位奪去。
適當的示弱讓步,讓自己從風口浪尖暫退,未嘗不好。”
顧錦璃細細品著顧二老爺這一番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父親說的對,女兒明白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有些時候不必一直向前,稍稍示弱靜待風停也不失為良計。
看著父女兩人清亮狡猾雙眸,顧二夫人輕嘆了一聲,輕輕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幽幽道:“寶寶,你以后可不要學父親和姐姐,凈說這些娘聽不懂的話。
咱們笨一點挺好,可不像他們那么累!”
顧二老爺和顧錦璃相視而笑,兩人立刻圍到顧二夫人身邊,噓寒問暖撒嬌賣萌,碧竹院內一時其樂融融。
而此時的靜蕓院中,靜姨娘正望著手心的黑色哨子出神。
本以為她這輩子都會一直這般平淡安逸的度過,沒想到有朝一日竟還會看到它。
她那日一如往常在院中小坐,沒想到不過片刻間,她再回到房間時,桌子上便赫然放著一枚墨黑色的哨子。
被埋藏在腦海中的記憶紛至沓來,久別的黑暗恐懼再度將她籠罩。
她以為她早已被人遺忘,可以在顧府這間小小的院子里安度余生,沒想到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姨娘。”
顧承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靜姨娘回過神來,立刻將手中的黑哨藏在匣中,又將匣子鎖進了柜子里。
“姨娘,你在看什么?”
靜姨娘起身,溫婉笑道:“沒什么,就是閑著無事整理首飾,昌兒,你怎么來了?”
顧承昌面露疑惑,“不是姨娘喊我來喝雞湯嗎?”
靜姨娘怔了下,她這兩日因這哨子神情恍惚,竟然給忘了。
婢女榮兒忙道:“三公子再稍等片刻,雞湯馬上就好了。”
靜姨娘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在榮兒是個得力的。
靜姨娘命榮兒去廚房看火,轉頭卻發現顧承昌正在盯著榮兒的背影看,嘴角還噙著抹風流的笑意。
靜姨娘板著臉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叱道:“看什么呢!”
顧承昌偷看婢女被母親抓包,一時羞窘,捂著手背尷尬笑起。
“榮兒是我的得力丫鬟,你別打她的主意。
還有你房里那些小丫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動作,平時玩鬧也就算了,你尚未娶親可別做出如那溫三公子一般的事來。”
顧承昌臉紅了紅,沒想到母親竟知道他和小丫鬟的風流事,只得連忙保證道:“姨娘放心,孩兒心中有數的。”
靜姨娘嗔瞪他一眼,這風流的性子與他爹可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如今科考在即,你要全心備考,若再被那些妖妖調調的女子迷了心神,我就將她們全都變賣了!”
“別!姨娘我知錯了,都定用心備考。”他房里那些小丫鬟年輕俏麗,各有千秋,他可舍不得。
靜姨娘氣他讀書分心,但也不想在科考前影響顧承昌的心態,便只提醒了他兩句。
顧承昌也不想再和靜姨娘說這些,便岔開話題道:“姨娘,您聽沒聽說英國公府的事?”
靜姨娘的手顫了一下,忙藏在了桌下。
顧承昌沒發現她的異常,只不禁感慨道:“外面說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英國公到底拿沒拿賑災銀兩。
不過我覺得英國公還是有問題,不然賑災銀兩怎么就落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又莫名奇妙的變成了假銀?”
京中議論紛紛,百姓對這件事甚至要比科舉水患更加關注。
顧承昌只把這件事當個趣事,誰知靜姨娘卻變了臉色,忙道:“可不能亂說,英國公可不是咱們能得罪的!”
顧承昌莫不在意的笑笑,“兒子就在家里說說,出去不會亂說的。
再者說英國公就算想管只怕也有心無力了,聽聞英國公在宮內吐血,直到現在還臥病在床呢!”
誰知靜姨娘卻一臉嚴肅,抓著顧承昌的衣袖警告道:“就算英國公病了,那也不是咱們能夠招惹的,出去千萬不要亂說話,你不知道英國公的手腕,他……”
靜姨娘頓住聲音,不再多說,只再次囑咐道:“總之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在外說國公爺的不是。”
顧承昌覺得靜姨娘的反應有些過激,忍不住笑道:“姨娘這話說的好像您多了解英國公的手段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靜姨娘的臉色略顯蒼白,眼中浮現點點驚懼。
她自然知道英國公的手腕,而且不僅是她,她們所有人都知道。
順他者生逆他者亡,猛虎就算老了也是猛獸。
蔣興被救回,但英國公卻臥病在床,英國公府上的陰云似乎仍未消散。
英國公躺在床榻上,屋內充斥著濃濃的藥味。
蔣興垂手立在一旁,漠然的看著御醫為英國公診脈開藥。
直到御醫散去,蔣興遣散屋內眾人,才對著床榻上的人輕輕喚了一聲“父親。”
英國公倏然正眼,坐起身來。
蔣興上前攙扶,卻被英國公抬手撥開,聲音蒼勁有力,“不用。”
英國公走至桌旁坐下,抬手為自己斟了杯茶,冷聲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蔣興忙垂首答道:“太后正在與陛下周旋,但陛下不肯善罷甘休,似要……三司六部共同審理此案。”
其實就連蔣興都很想知道,這銀子是不是真的被英國公掉包了,因為以他對英國公的了解,他做出這種事實在再正常不過。
可蔣興不敢多問。
事情是因他才出了變故,父親對他已十分不滿,他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惡!”英國公狠狠捏拳,眼底的猩紅仍未散去。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被人逼迫到如此境地!
蔣興望著英國公泛青的臉色,擔憂道:“父親,您的身子當真無礙?”
英國公掃他一眼,目光凌厲,“怎么,你很希望我有事?”
“兒子不敢,兒子只是擔心父親。”蔣興急急解釋道。
英國公收回視線,抿了口茶,冷冷的道:“我沒事,乾坤殿上不過是我咬破舌尖,故意做給他們看的。
就算傅棱想審我,只要我一日未痊愈,他就一日不敢動。”
他的門生心腹遍布朝堂,豈能任由傅棱動他。
英國公眼底浮現一絲狠戾,原以為這次不過是平陽王府與他的私怨,未曾想傅棱竟是也牽扯其中。
這次是他疏忽大意,下一次,他定要他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父親,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蔣興一臉苦惱。
如今外面議論紛紛,雖說父親裝病能得一時清凈,可長此以往,怕是五殿下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
英國公望向蔣興,那種無力的挫敗感再度席卷而來。
他身邊所有人遇事只知問“怎么辦”,卻從來不去考慮該怎么辦。
想到狡猾的顧明哲,想到陰險的溫涼還有那個年紀輕輕便手腕了得的白澤堂少堂主,英國公只覺老天不公。
他心口悶疼,便沉聲道:“暫且先拖著,看看平州情況再行定奪。
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再來稟告。”
見英國公臉色陰郁,蔣興也不愿再多留,乖乖點頭道:“好,那兒子先出去了,父親注意身子。”
看著蔣興退出房間,又小心的合上了房門,英國公才擰起眉,痛苦的捂住胸口。
他只覺心口一陣陣揪痛,忽然只覺一股腥甜起涌上喉嚨。
他掏出手帕掩住口鼻,一陣咳嗦下來,手帕上面染上了點點鮮紅的血跡。
他冷冷的望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茶壓下了口中的血腥氣。
他在乾坤殿時是真的急火攻心吐了血,正好給了他暫時回避的機會。
他的身體的確不舒服,心口最近也總是悶悶的疼。
可他能在傅棱面前示弱,卻不能讓身邊人知道他的真實狀況。
蔣興現在難當大任,手下之人全都要靠他來震懾。
若讓他們知道自己身體有損,時間一長難保他們不會生出二心。
他這只猛虎可以老可以死,但絕不能弱!
英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情緒。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他蔣蒼絕不會輸!
賑災銀兩失竊一事傳的沸沸揚揚,李家人自然也聽聞了。
李楚楚和李茹茹一聽到顧錦璃倒霉,兩人的心情就不由美妙起來,再加上聽李老夫人說,她們以后都能定居京城,便開開心心的挽著手出去逛街。
結果兩人剛上街沒多一會兒,便看到顧錦璃正站在金玉閣門口,她向里面張望著,卻始終沒有邁步進去。
姐妹兩人相視一眼,翹唇一笑,默契的抬步走了過去。
“錦表姐。”
顧錦璃轉過身,見是她們兩人,便略略頷首。
當初玉顏閣和父親被商戶誤會攻擊,李老夫人帶著三個孫子孫女一聲不響的跑了。
雖說趨吉避害是人之常情,可經此一事也足以看出她們的品性。
她們在顧府的這段時間被當做貴客照顧著,平日出去也總打著與她姐妹情深的旗號,可顧府稍有麻煩,她們便立刻棄之不顧。
她們如此行事顯然未領顧府分毫的情誼,顧錦璃并不怨怪她們,但也不想再和她們深交。
然而李家姐妹顯然不是這么想的,她們親親熱熱的圍了過去,仿佛沒有絲毫嫌隙。
“好久沒見過錦表姐了,沒想到今日能在這遇見。”李楚楚彎唇含笑,語氣親昵。
伸手不打笑臉人,顧錦璃雖想與她們保持距離,但這姐妹兩人笑臉相迎,顧錦璃也就只好回道:“我最近鮮少出門,自然無緣得見兩位表妹。”
顧錦璃說完,又朝著金玉閣里面望了一眼。
李茹茹嗓門清亮,一開口便脆生生的道:“錦表姐怎么光站在門外看,不進去逛逛嗎?”
顧錦璃轉過頭,將視線落在了李茹茹臉上。
李楚楚立刻用手肘懟了李茹茹一下,擰眉叱道:“別多話,誰告訴你錦表姐想進金玉閣了!”
李茹茹一臉茫然,委屈道:“我看錦表姐在金玉閣門口站了許久啊,就以為她想進去嘛!
我聽人說京城就數金玉閣的首飾最好,以為錦表姐是想進去買首飾呢,我哪知道錦表姐不想進去呀。”
說完她還眨著一雙大眼睛茫然不解的問道:“錦表姐,你為什么不進去啊,難道是因為王府填補了丟失的賑災銀兩,所以你才不進去的嗎?”
少女天真的發問讓來往行人都不由側眸,投來好奇的視線。
難道王府拿出那些銀子后竟捉襟見肘到如此地步,堂堂少夫人竟然連首飾都不敢買了?
顧錦璃翹了翹嘴角,原來這姐妹兩人是來落井下石的。
她心中不免奇怪,她們之間從未交惡,顧府又對李家人照顧周到,她們這般又是為何。
顧錦璃不知道的是,這世間有一種惡叫作“我見不得你過得比我好”,縱使你對她千般好,可只要你過得比她好,你便是罪人。
然而沒等顧錦璃回話,金玉閣中便走出一位雍容貌美的貴婦人,正是平陽王妃。
她眉眼含笑,望著顧錦璃道:“錦兒,我看金玉閣新上的幾樣首飾都格外精致,便讓掌柜的都包了起來,回去后你試試看。”
平陽王妃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女兒,如今得了顧錦璃這般處處和她心意的兒媳婦,自是要一解多年夙愿,看到好東西就想給顧錦璃買。
可偏生顧錦璃雖長得貌美如花,但對打扮并不上心,更不愛買衣裳首飾,平陽王妃只得自己挑選。
顧錦璃無奈,“母妃怎么又給我選首飾了,您之前給我買的那些我都還沒來得及戴呢。”
平陽王妃蹙起眉,不高興的道:“那你就快些戴嘛,明明生的如此一般好相貌,怎么就是不愛打扮。
母妃像你這般大時,每日恨不得換上三套衣裳。
首飾這東西也就戴個新鮮勁,用不了幾日就看膩了,自然要勤買勤換。”
這女人可真敗家啊!
這是眾人共同的心聲。
平陽王妃掃了一眼表情僵硬的李楚楚姐妹,嘴角牽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拉著顧錦璃的手復又道:“況且這金玉閣是咱們自家鋪子,你喜歡哪樣盡管拿走。
雖說咱們王府手中現銀的確少了些,但也不至于連件首飾都買不起。
你以后想買什么就買什么,你父王和母妃手里的錢還夠你們幾個揮霍的。”
眾人默默散去。
不走還待著干什么,看人家炫富炫婆媳情深嗎?
熱鬧沒看到,還差點酸倒了牙。
平陽王妃在屋內就聽到了李家姐妹說話,不過是知府家的小姐竟然也敢嘲笑他們平陽王府的兒媳婦,真是不自量力,虧得錦兒之前帶她們那般好。
平陽王和平陽王妃都是護短的性子,最見不得有人欺負自己孩子。
她輕瞥了李楚楚姐妹兩人一眼,便挽著顧錦璃的手柔聲笑道:“前面那個綢緞鋪子也是母妃的,我們過去看看。”
“好。”顧錦璃彎唇淺笑,從善如流的挽著平陽王妃離開。
婆媳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沒人再理會李家姐妹。
李楚楚的臉色仿若打翻了染料盤,紅紅綠綠難看極了。
她今天總算明白什么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了,就算平陽王府拿出了那么多銀錢,可人家隨手一個鋪子都日進斗金。
李楚楚站在金玉閣外朝里面望了一眼,寬敞明亮的鋪子里擺滿了明亮奪目的首飾,想到這些東西都屬于顧錦璃一人,李楚楚就嫉妒的眼睛泛紅。
李茹茹年紀小,藏不住話,氣得揉著帕子道:“平陽王妃怎么就那么喜歡顧錦璃啊,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那么護著她,也不知道顧錦璃給她們都灌了什么迷魂湯!”
說完又有些后悔的嘟嘟囔囔道:“早知道顧錦璃在王府的地位這般穩固,當初還不如不離開顧府了。”
顧錦璃的首飾那么多,哪怕是她不喜歡的都價值連城,如果她們關系親厚的話,說不定就會給她幾件。
李楚楚心中也有絲絲悔意,只她不愿承認,便教育妹妹道:“人還是要自己有出息,妹妹不需羨慕她,待祖父回京,我們也會有大府邸,也會有自家的鋪子。”
“真的嗎?”李茹茹眼睛泛光,一臉期待的道:“那讓祖父也開個首飾鋪子,屆時咱們就有戴不完的首飾啦!”
“會的!”李楚楚語氣肯定,只是不知是在承諾妹妹,還是在承諾她自己。
平陽王妃和顧錦璃挽著手漫步走在街上。
“錦兒,那李家姐妹為人勢力,能避則避。
感情深厚,就算沒有血緣也宛若親人,可若遇到哪些涼薄的人,你就算掏出心給她們也換不來一句好。
處得好的是親戚,處得不好就盡管當她們是不相干的人,不必為她們費心。”
平陽王妃擔心顧錦璃心地善良,抹不開面子,便將自己多年的經驗告知顧錦璃。
遇到某些吸血蟲般的親戚,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一巴掌把她們拍死。
顧錦璃莞爾,一雙秋水般清亮的眸中裝滿了笑意,“母妃放心,不管什么時候,我都不會讓自己委屈的。”
平陽王妃欣慰的點點頭,做人要善良厚到,可若這種善良沒了度,那就變成了傻,不過好在她家沒這種傻孩子。
“錦兒!”
聽到有人在喚自己,顧錦璃轉身回頭,正看見宋碧涵幾人在沖她招手。
“去吧!最近府里事多,你也著實辛苦,與朋友們在一起散散心也好。”平陽王妃溫柔笑道。
看著幾個朝氣蓬勃,青春靚麗的女孩,平陽王妃恨不得自己多幾個兒子,將這些姑娘們都娶進王府才好。
“好幾日沒看到錦兒了,今日難得大家聚的齊,咱們不如去酒樓小酌兩杯?”宋碧涵笑著提議道。
“嗯,可以啊。”顧錦璃爽快應道。
這些日子她身邊圍繞的都是陰謀詭計,與她們在一處方才覺得輕松自在。
宋碧涵一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沒聽錯吧錦兒,你竟然答應要與我喝酒?”
每次一提喝酒她們都有一百個理由回絕,沒想到錦兒今天竟爽快答應。
顧錦璃勾起櫻唇,聲音輕柔如同拂過耳畔的微風,“今日天朗氣清,小酌兩杯或許也是不錯。”
“好,就沖你這句話,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宋碧涵攬過顧錦璃的肩膀,笑容燦爛,壓低了聲音悄咪咪的道:“錦兒,是不是溫涼不在家,沒人管你,所以你就敢放飛自我了?”
顧錦璃側眸睨她,似笑非笑,“你若再多話,我今日怕是就有事要忙,陪不了你。”
宋碧涵忙挽著顧錦璃的手臂,討好笑道:“不說了不說了,我家錦兒最是威武,就算再多一個溫涼也管不得我家錦兒啊!
走走走,咱們一起吃酒去!”
好不容易等到她們同意,可絕對不能放過她們。
不過話說回來,錦兒還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威脅她的語氣和神態簡直和溫涼快成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了!
幾人笑著朝望仙樓走去,忽見不遠處有一個抱著小乞兒的男子正在沿街尋著醫館。
他身子頎長清瘦,姿容雖非絕盛,可他一雙眸子如籠煙霧,似乎于朦朧之中含著淡淡的憂郁和哀傷,正是宋運。
小乞兒衣衫襤褸,滿身臟污,可他卻絲毫不嫌,耐心的抱著他尋找醫館。
他好不容易倒找到一家醫館,卻被醫館的藥童攔在門外。
“這位公子,我們醫館可不能讓乞丐進去!”小藥童擋在門前,皺眉看著他懷中昏迷的小乞兒。
“可是他病得很嚴重,若再不醫治,恐有危險。”宋運的聲音輕輕淡淡,亦如煙似霧。
“那也不成!這是醫館的規矩,公子快走吧,莫要為難我了。”這小乞丐臭烘烘的,若是熏到其他客人可如何是好。
他真是佩服這位公子,抱著這么臟這么臭的小乞丐還能面不改色。
宋運無法,只得抱著小乞丐準備再去醫館試試。
宋碧涵看見這一幕,氣得擼起了袖子,“真是欺人太甚,為醫者不是都救死扶傷嗎,怎么能見死不救?我這就和那小藥童理論!”
顧錦璃攔下她,搖了搖頭道:“小藥童也是聽命行事,你與他理論也沒用。”
顧錦璃抬步走上前,只見那孩子嘴唇干裂,有脫水之癥狀,的確不容耽擱,便道:“宋二公子,玉顏閣就在前面不遠處,先將孩子送到那去吧。”
宋運怔了一下,有些詫異道:“靈毓縣主?”
“二哥!”宋碧涵也跑了過來,望著他懷中的孩子,擔憂道:“玉顏閣有個小單間,正好可以讓這孩子休息一下。”
“可是,我還要帶他去看大夫……”這孩子已經昏迷了,不能再耽擱了。
宋碧涵悄咪咪看了顧錦璃一眼,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便只能拉著宋運的衣袖道:“總之先把孩子安置在那,就算醫館都不收他,我們也可以再為他找大夫啊。”
這就有現成的神醫,哪里還用得著找其他的大夫!
“可是……”宋運還有些猶豫,“這樣不會耽誤玉顏閣的生意嗎?”
“宋二公子不必擔心,盡管將孩子安置在那。”
見顧錦璃幾人一再堅持,宋運點了點頭,抱著孩子隨他們去了玉顏閣。
可剛將孩子送到房間,宋碧涵就將宋運往出推,“二哥,你身上都臟了,不如先去后院清理一下。
我們這就去為他找大夫,你換身衣服再出來。”
“可那個孩子……”
“哎呀,沒事的,這里有我們幾個,你就放心吧!”宋碧涵不容分說,將宋運往后院推。
在經過正堂時,宋運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桌上擺著的幾樣精致點心,有慕斯蛋糕還有布丁,因造型奇特口感極佳備受小姐們歡迎。
宋運眸光微凝,視線怔怔落在它們上面,許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