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蔣貴妃與麗妃正在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不休,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待聽到魏統領那一聲厲吼,兩人才聞聲望去,瞬間變了臉色。
“陛下!”
建明帝被人從馬背上抬下來時已經昏迷不醒,龍黃色的衣衫被赤色的血染紅了一片,觸目驚心。
圍場內頃刻間被驚慌所籠罩,帝王乃是天下人的主心骨,容不得有半分閃失。
眾臣心中已卷起滔天波瀾,嗅到了風雨的味道。
女眷縱使不懂朝政,卻也察覺到了緊張肅殺的氣氛,夫人們忙將兒女管教在身邊,以免在這個時候惹出事端。
“陛下怎么會受傷,御林軍都是干什么吃的!”蔣貴妃小臉蒼白,心中惶恐不安,唯有斥責御林軍來舒緩心情。
陛下正值壯年,她從未設想過陛下若不在了將會如何。
此時突然讓她面對如此境遇,她思緒亂糟糟的一團,全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麗妃也沒了聲音,臉色沒比蔣貴妃好到哪里。
她雖想將兒子推向那個位置,但從未想過盼著陛下死。
若陛下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她潘家與蔣家就要來一場殊死搏斗了。
蔣貴妃不停的抹著眼淚,麗妃急嚷嚷要進皇帳陪著建明帝,兩人杵在皇帳門前吵鬧的讓人心煩。
“都給本宮閉嘴!”沈皇后聞訊趕來,威嚴凌厲的氣勢更盛從前。
她行至皇帳前,轉身,甩袖,寬大的鳳袍長袖冷然甩出“啪”的一聲聲響,與她的眸光一般懾人。
“陛下在里面休息,誰若敢在外喧嘩,以謀逆罪論處!
所有人皆回各自營帳等候,無召不得出。
御林軍封鎖圍場,任何人不得進出,違令者斬!”
接連幾條命令讓眾人見識到了沈皇后雷厲風行的手腕,她的從容冷靜并非因她不曉局勢,相反她想的要比蔣貴妃麗妃更多一層。
她們此時腦中想的只是那個位置由誰來坐,而沈皇后最擔心的則是大梁周邊各國。
若他們趁機生事,大梁群龍無首,內憂外患,怕有破國之危。
她是他的皇后,越在這個時候,她越要幫他守好這一切。
見沈皇后疾言厲色,麗妃的火爆脾氣也上來了,“皇后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獨斷專權不成?
我們是陛下的妃子,關心陛下,想要入帳探望有何不妥?”
蔣貴妃哭的眼圈都紅了,嚶嚶抽泣著道:“皇后娘娘,臣妾們保證不吵陛下,求皇后娘娘讓我們進去看看陛下吧,否則我們實在放心不下啊……”
若陛下真有三長兩短,她必須要親耳聽到陛下的遺言,免得被讓人鉆了空子。
沈皇后橫眉立目,鳳眸冷肅,“你們覺得本宮可是在與你們商量?
本宮口諭,便是懿旨,違者休怪已抗旨論處!”
望著氣勢洶洶的麗妃,沈皇后眸中有的只是冷意與肅殺,六宮之主的氣勢非麗妃等人所能以匹及,“沈染,本宮命你候在帳外,無令擅闖者,殺無赦!”
“沈心蘭,你敢!”麗妃驚呼出聲,心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沈皇后往日雖死板嚴格,但未曾當眾下過兩人的面子,此番簡直是不講她們放在眼里。
沈嫵走上前來,雙手端著的是從沈染帳中取來的寶劍。
沈染接過,長劍出鞘,劍刃泛起的寒光與他的眸光一般無二。
“尚方斬馬劍!”蔣貴妃顧不得啜泣,直勾勾的望著沈染手中的利劍,表情因嫉妒而扭曲,“陛下竟將尚方寶劍給了你!”
尚方斬馬劍,持者權力無上,可先斬后奏。
這尚方寶劍乃是沈染從平州治水歸來后由建明帝親自所賜,建明帝很欣賞沈染,也希望日后他能成為溫涼的左膀右臂。
建明帝現在沒有辦法給溫涼太多,但他能為溫涼培養能人賢臣,讓他足以與別人分庭抗禮。
傅凜心中酸澀,在看到義無反顧站在沈皇后身邊的沈嫵時,一種難言的痛苦更涌上心頭。
原來承恩侯府也是父皇為溫涼備下的助力,怪不得沈染會直接了當的拒絕他。
“母妃,這里有皇后娘娘看管,您放心就好。”傅凜走上前去攙扶麗妃,輕輕捏了捏麗妃的手臂。
父皇不省人事,自該由皇后主持大局,母妃若不服從皇后,定會被人說辭,也許還會被蔣貴妃趁機踩上一腳。
麗妃抿了抿嘴,心里雖不服氣,但還是退了一步,“我不進便是,可我就要在這候著,哪也不去!”
蔣貴妃轉動眸子,抽泣兩聲,也柔柔道:“臣妾也在這候著,皇后娘娘若有何吩咐也好召見臣妾。”
沈皇后見她們兩個安分下來,便也不再理會,轉身進了帳子。
其余眾人可沒有蔣貴妃麗妃的膽子了,忙回了各家帳篷,不敢打探。
麗妃冷哼一聲,不屑嘲諷道:“又沒有兒子,這般急切做什么,與她有什么干系!”
蔣貴妃雖也這般想,卻不動聲色。
這個時候口舌之爭最無用,說多錯多,且耐心心等著吧。
幾個皇子自也都候在帳外,傅凜傅決神情復雜,另幾人倒是真的擔憂關切。
九皇子傅準不停的擦著眼睛,袖口全被眼淚打濕了,可他不敢哭出聲來,只默默咬著嘴唇。
他喜歡父皇,他不想讓父皇死。
傅凇見了,遞給了他一塊帕子,輕聲道:“別用袖口擦了,袖口有金線,當心擦壞了臉。
父皇是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定會有驚無險,九弟無需擔心。”
“嗯。”傅準哽咽的應了一聲,只心里依然難過,很想抱個人哭一哭。
突然一只大手伸過來,將他的小圓臉一團,本來咧著的小嘴瞬間變成了小雞嘴。
他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到的是傅冽那張不耐的冷臉,“你雖只有四尺高,但好歹也算是男兒,別哭哭啼啼的,當心讓那些小姑娘看了你的笑話。”
傅準委屈巴巴的撅起了嘴,他哪里是四尺,明明四尺多了兩寸呢!
六皇兄真討厭,怪不得皇姐們都不喜歡與他說話。
“九弟,別理他,你日后定比他長得高。”玉華公主牽起傅準的手,揚唇一笑。
皇姐的溫柔讓傅準一時忘卻了傷感,老老實實的站在玉華公主身邊。
只玉華公主心里并不像表面這般輕松,她也恐慌也擔憂,可她知道這樣沒用。
現在安撫人心,不出亂子,才最重要。
顧錦璃回了營帳,心中頗不安穩。
平陽王等幾位眾臣一同進了皇帳,與建明帝一同狩獵的眾人皆已歸來,但唯獨仍不見溫涼蹤影。
溫陽那時正與傅冽宋達幾人比試騎射,也不知溫涼去向。
顧錦璃一時不由心中惴惴。
而此時皇帳中的眾人也滿臉愁云密布,沈皇后雖以雷霆手腕暫時穩住了人心,可她知這并不長久,陛下一時不脫離危險,局勢就不會得到平息。
此番共有六名隨行御醫,可他們只暫時為建明帝開了吊命止血的方子,直至現在也無人敢將建明帝胸口的箭矢拔出來。
一是他們并非軍醫,并不擅長這種刀箭外傷。
其次,這箭不僅貫穿了建明帝的身體,還插在了心口的位置上,他們不敢妄動。
“怎么回事,竟到現在還商議不住出對策嗎?”沈皇后有些惱了,再讓他們這樣耗下去,陛下的血都要流盡了。
“皇后娘娘,這一箭貫穿了陛下的胸口,實在兇險,臣等不敢妄自出手……”
“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們是不敢治,還是不會治?
陛下圣體金貴,你們若是再這般拖延時間,延誤救治,本宮一樣治你們的罪!”見這幾個老家伙想渾水摸魚,沈皇后氣惱不已。
雖說御醫伺候皇室多有不易,可他們平日里享受的也是其他大夫沒有的安逸尊榮。
“你們承了多大的福氣,相對就要承擔同樣的風險,遇事只知推諉,毫無擔當,宮里養你們有什么用處!
陛下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定要你們陪葬!”
沈皇后雖鮮有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幾個御醫被鳳威嚇得跪在地上。
沈皇后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聲音沒有半分感情,“陛下若無事,本宮自有厚賞。
陛下若有個萬一,本宮要你們所有人償命!”
沈皇后斬斷了他們所有的退路,不管他們治不治,他們的生死都與建明帝綁在一處。
上位者要懂得恩威并施,而此時需要的就是雷霆鐵血。
幾個御醫忙從地上爬起來去研究辦法,沈皇后這才松開了泛白的手。
見沈皇后走出內帳,外帳候著的幾位大臣忙迎了上去,關切的打聽建明帝的病情。
在聽到御醫仍未給建明帝拔箭時,平陽王墨色的眉狠狠皺起。
南陽城不僅臨近南疆,周圍還有一些游牧部落,每年秋冬季都會跑到大梁劫掠。
這些部落雖然不大,但零散部落眾多,且他們居無定所,打完便跑,很是難纏。
平陽王時常帶兵出征,對這些外傷也算半個行家,他深知再耽擱下去,陛下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平陽王想到了顧錦璃的醫術。
沈皇后聞后怔了一下,她還真把這孩子忘了。
有些老臣卻不同意,“靈毓縣主雖診治過一些疑難雜癥,但她并未正經學過醫術,不過是道聽途說一些偏方,如何能為陛下診治!
陛下龍體金貴,若有損傷,王爺怕是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吧。”
幾個老臣紛紛附和,沈皇后也有些為難。
她雖是皇后,可有些事也并非她能掌控。
他們每說一句,平陽王額上的青筋就暴起一分,有個老臣最是討厭平陽王這等手握兵權的武將,覺得他們就是朝堂混亂的根本原因,逮到機會便不免多說了兩句過癮。
誰知他正說在興頭上,迎面一個鐵拳砸來,他哎呦一聲摔倒在地,鼻血橫流不止。
“你……你竟敢打人!簡直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幾個老臣還想再罵上幾句,可在看到平陽王那張滿是殺氣的冷臉時齊齊閉上了嘴。
武人粗魯,被打上一拳怪疼的。
平陽王收回視線,抱拳對沈皇后道:“皇后娘娘,這位大人傷的不輕,但御醫怕是分身乏術,不如請靈毓前來為這位大人診治一番。”
“你……你……卑鄙!”那位老大人氣得渾身直抖,鼻血流的更沖了一些。
沈皇后也覺痛快,如今陛下正值危急之際,他們卻只知爭吵,著實煩人。
顧錦璃被請進帳中,平陽王直接開口道:“錦兒,你去內帳看看陛下的病情。”
察覺到幾個老臣忿忿的眼神,平陽王掃視過去,冷冷道:“幾位大人既是信不過我兒媳的醫術,我怎敢讓她為大人診治,免得屆時傷了大人金體,我無法負責。
還是等御醫得空,再為大人看診吧!”
無恥!
這是一眾老臣共同的心聲。
不怕武將無禮,就怕武將無恥。
這粗人玩起心眼真是又狠又不要臉,他們甘拜下風!
婢女挑開簾子,顧錦璃進了內帳。
沈皇后讓人找她,便說明陛下的情況不容樂觀。
可在看到建明帝的傷勢時,她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傷勢看著竟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顧錦璃上前給建明帝探脈,幾個御醫并無意見。
他們的臉早被打麻木了,誰敢懷疑靈毓縣主的醫術。
只在聽到顧錦璃馬上就要給建明帝拔劍時,他們卻如何都不能同意。
“縣主,這箭埋得甚深,若完全貫穿,只需將箭折斷,拔出便可。
可箭尖只露出分毫,大部分還埋在陛下的皮肉之中……”
“那便挖出來。”顧錦璃將寬大的袖子綁在手臂上,又命婢女準備熱水烈酒,儼然要動手的樣子。
幾個御醫急得滿頭大汗,這可是九五之尊啊,又不是挖土豆紅薯,哪能那么隨便。
“縣主,你這般實在太過冒險,若有意外這誰負責得起?”
顧錦璃將手放在盆中細細清洗,抬起眸子冷幽幽的看了他們一眼。
“若由你們這般猶豫下去,陛下性命堪憂,你們一樣活不了。
我并非御醫,本可置身事外,我救陛下亦是在救你們,你們竟還想讓我來承擔全部風險不成?”
幾個御醫被臊得臉色通紅,人家小姑娘貴為王府長媳,本可不淌這渾水。
他們技不如人,還只想著保命,兩相比較真是羞煞人也。
幾個御醫彼此相視一眼,也不再說風涼話,都心甘情愿的去幫顧錦璃打下手。
此時皇帳外的幾人卻有些站不住了。
蔣貴妃和麗妃多年養尊處優,站了這般久,雙腿都有些打晃。
蔣貴妃后悔留下來,回到帳篷里躺著等結果不舒服嗎?
這般想著,蔣貴妃突然向后一仰,摔倒在了傅決身上。
傅決急切的扶住蔣貴妃,憂心忡忡的攙著她回了營帳。
麗妃心里暗罵一聲卑鄙的小賤人,她本也有這個打算,只不過沒想到竟先被麗妃給用上了,現下她倒是不好再裝暈了。
傅凜并不想走,皇后既是將顧錦璃喚了去,想來父皇現況不容樂觀,他必須時刻留意動向,早做打算。
若父皇不幸身亡,他能否將此事燒到溫涼身上呢?
傅凜正想著,身后傳來噠噠馬蹄聲,原是溫涼策馬而歸,遠遠還有個身穿紅色騎馬裝的少女跟在后面,正是鄧嵐。
傅凜見狀,瞇了瞇眼睛。
“溫涼,你怎么才回來,你知不知道,父皇他中箭了!”在傅冽心中,溫涼算半個自己人,是以立刻告知溫涼。
溫涼自然知道,甚至比傅冽知道的還多一些。
建明帝有心在各國使臣面前露一手,想要打一只大獵物。
恰有一只矯健的雄鹿從林中跑過,建明帝立刻策馬去追,還用眼神朝他示意。
相處這么多年,雖無甚父子之情,但默契卻還是有的。
溫涼立刻調轉馬頭去另一側夾擊,而北燕簫拓顯然也有心獵下這匹鹿,以振北燕國威,平陽王雖不情愿,但也只等幫建明帝絆住簫拓。
如此一來建明帝與溫涼便先行離開了大部隊,只他沒想到原本跟在建明帝身后的貼身侍衛竟會暗下冷箭,待他聽到聲響時,建明帝已經中箭落馬。
溫涼立刻策馬趕赴過去,剛將建明帝扶起,眾人也已趕至。
溫涼將建明帝交給了平陽王,他則策馬去追。
只他本可以拿下那名刺客,卻沒想到竟橫空跑出來一個礙事的女人,不但險些撞上他的馬,還因一時之差讓那侍衛逃走了。
想到此處,溫涼眸色驟寒,卷起漫天霜雪。
而鄧嵐的臉色此時也不好看,她本想讓溫涼見識到她的颯颯英姿,讓他看到自己比顧錦璃的好,她哪里曉得溫涼是在追捕刺客。
當時溫涼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哪里還有謫仙般的俊逸,簡直宛若修羅。
鄧嵐心里十分委屈,楚楚可憐的抬頭看了溫涼一眼,才低垂著頭回到了自家帳內。
“陛下如何了?”溫涼平時雖對建明帝百般嫌棄,可想到他落馬時的場景,溫涼心中便不受控制的泛起怒意。
“還不知道,母后喚了錦兒進去,現也過了好一會兒了。”時間一點點流淌,玉華公主的心越加焦躁,眼眶酸的就要控制不住淚珠了。
她雖一直在安慰弟弟,可她心里也特別害怕,害怕她馬上就要失去最近親的人。
望著玉華公主眼圈泛紅,強自忍耐的模樣,溫涼的心不受控制的輕輕動了一下。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血緣,縱使他們從未以兄妹相稱,可看她如此,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憐惜。
“陛下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溫涼似勸慰般的低低道了一句。
玉華公主愕然抬頭,溫涼剛才是在安慰她嗎?
雖覺匪夷所思,可他那樣子倒挺像個哥哥的……
傅凜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他正暗暗思忖如何拉溫涼下水,卻沒想到讓他開心的事竟來的那般快。
溫涼正想讓沈染通傳入帳,御林軍統領魏岳忽然率兵將溫涼圍困起來。
突發的變故讓眾人一時驚疑,沈染持劍走上前來,蹙眉詢問,“魏統領,陛下正在帳內休息,你因何弄出如此陣仗?”
魏岳面上亦有難色,拱手道:“沈世子,溫公子,還請二位配合。
溫公子現有刺殺陛下之嫌,按例理應調查。”
“怎么可能!溫涼怎么可能刺殺我父皇!”傅冽直言道。
先不說他了解溫涼的性情,他絕不會那般做。
再者說父皇對他那般好,他有什么理由刺殺父皇啊?
傅凜掃了傅冽一眼,示意他別多話,可傅冽卻全然沒看到,與傅凝幾人為溫涼辯解著。
“眾位殿下,并非我要懷疑溫公子,實在是有證據表明,我也是依例行事。”魏岳苦哈哈的抱拳。
御林軍統領何等風光,溫涼身為他屬下,想要拿人自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奈何人家背景好,他只能商量著來。
“什么證據,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溫涼有何動機要謀害陛下,我看分明是有人要蓄意加害!”
圍場的動靜不小,有些膽大的人家都探頭出來偷窺。
溫陽自然也只聽到了,耐不住暴脾氣沖了出來。
這些人魏岳誰也得罪不起,只能耐心的解釋道:“當時陛下中箭,只有溫涼一人在場……”
“這算哪門子證據!”傅冽不顧傅凜的眼神,再度開口,氣得傅凜恨不得上前封住他的嘴。
魏岳見鎮不住場子,只能透露實情,“陛下所中的箭與溫公子箭簍中的箭是一樣的。”
溫陽皺眉,“今日又不是秋獵比試,眾人的箭不都是一樣的嗎,你為何斷定就是溫涼的?”
這些事本不應拿出來說,可這幾位著實難纏,魏岳只得嘆聲道:“圍場為安全起見,在給眾位分發箭矢時都在箭尾處做了標記,以防出現事故,不好排查。
經我們所查,陛下中箭的標記與溫公子箭上的標記是一樣的。”
眾人聞后默了默,即便似有證據,可他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傅凇一直皺眉思忖著,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但若有人意欲陷害溫公子,也能事先刻上同樣的痕跡。”
魏岳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是以我們也未下定論,為了查清實情才更需要溫公子配合。
早些抓到兇手,也能早些還他清白。”
魏岳苦口婆心的勸道,幾人雖不服氣,但也找不到分辯的理由。
魏岳說的有道理,既有嫌疑,還是大大方方的配合調查才好,若是拒絕反顯得心虛。
見他們終于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魏岳松了口氣,看著溫涼道:“咱們共事時間雖不算長,但我甚知你的秉性,也相信此事絕對與你無關。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出真兇,還你清白。”
溫涼眼中卻沒有魏岳想象中的動容,墨色的眸子如霜冷清,他幽幽開口,語氣至寒,“在箭上留刻痕跡,可是魏統領的主意?”
魏岳被問的驀然一驚,在那雙幽深冷眸的注視下,竟下意識的想要回避。
“眾人之策,我哪敢獨享。”
魏岳笑呵呵的回道,力求表現的淡然平靜。
溫涼只望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我可以回帳暫不出行,你們也可圍困我的帳篷。
但在陛下清醒之前,你們沒這個權利審問我。”
魏岳鎖眉,聲音也冷了下來,“你這是想拒絕接受審訊?”
溫涼不屑冷笑,“魏統領一不是暗龍衛,二不是大理寺,你有何權利審我?”
兩人彼此迎視,魏岳的手輕輕搭在了刀柄上,他身后的御林軍也立刻做出進攻之勢。
突然,一列黑紅相間,腰挎金刀的士兵如潮水般奔涌而來,將御林軍團團圍住。
魏岳面色驚變,冷喝道:“溫涼,你竟敢動用兵馬司,你是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