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緊緊盯著木門,整個頭皮都麻到了毫無知覺的程度。
幻聽……?
不對啊,那聲音和炸了雷一樣。
荒村半夜,連墳都沒有,竟然會有人叫門?
難道是之前在小伍手臂上抓了個掌印的那個家伙?他一直都住在荒村里么?
那到底是人是鬼啊,還是像巫湯記里說的那樣,是死去多年轉而復生的村民?!
正想著,
砰砰砰——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甚至連帶上了推的力道,晃的破門吱呀亂響。
顧意跌坐在地上,頓時被嚇走了三魂七魄。
門外真的有東西要進來!
他轉頭,看了眼沉睡在墻角的蘇爽,想起身去把她叫醒,卻又怕讓外面的東西聽到聲響。
嗯?
不對啊……?
目光還沒收回,他的眼睛又轉向了堂屋的位置,視線觸及黑暗,他的雙瞳霎時間閃過一絲驚愕。
媽了巴子的,伍思哲哪兒去了?!
自己剛剛明明已經把他塞到了棺材下面躺著的,可現在屋里怎么只剩下了蘇爽?
人呢?難道剛才又出去了?
“開門啊!”
正想著,門外又是一聲真真切切的喊聲。
顧意雙拳緊攥,頭上簌簌冒出一層汗珠。
此時間,門外的聲音越來越暴躁,夾雜著沉重的喘息聲,推門的力道也突然增大,震的墻壁的泥巴簌簌下落。
一個被遺棄了幾十年的荒山野村,難道每天晚上都有莫名其妙的東西出現,站在院子里瘋狂敲門么?
那他進來是要做什么?回自己的棺材?!
顧意愣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連腿都有點軟了。
眼看著門縫被推的越來越大,拴住門的木板已經開始從中間裂開。
顧意一狠心一咬牙,躡足潛蹤走到蘇爽的身前,電光火石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唔……”
一低頭,顧意發現原來蘇爽也早就醒了,只是縮在墻角一直不敢動彈,又不知道自己在那兒,所以臉上全都是恐懼和慌亂。
“意哥,外面是什么東西在砸門啊?”
顧意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后拉住她的手,悄無聲息地退入到了對面的次臥房里。
這邊腳剛落下,另一邊,門栓發出斷裂的聲響,木門砰一聲就被人撞開。
借著月光的照亮,藏在黑暗中的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月光光,心慌慌。
地上有個人影投射進來,在一搖一晃,但卻久久沒有邁腿。
兩人盯著那個影子,絲毫聲音都不敢發出。
但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直和他們和睦相處的棺材忽然發出一聲悶響。
下一秒,顧意猛然間想了起來。
之前自己和伍思哲來村子里找蘇爽和馬龍,最后在棺材里見到了蘇爽,可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蓋上棺蓋。
那現在這棺蓋是誰蓋上的?已經空無一人的棺材里又睡著誰?
砰——
正想著,棺材蓋子忽然被人從里面推開。
棺中有個人影騰地坐了起來。
借著月光,次臥的兩人看向了棺中人的臉,這一看過去不要緊,嚇人整個腿都差點軟掉。
伍思哲!
兩人對視,都看清楚了對方的驚駭。
他是什么時候爬進的棺材,為什么一點聲響都沒有?
顧意低頭看著懷里的蘇爽,而蘇爽則拼命搖頭。
緊接著,伍思哲的喉嚨里發出“咔嚓咔嚓”的怪聲,用絲毫沒有感情的眼睛盯著門外的人。
就這樣持續了有五分鐘,臉色鐵青的伍思哲就像是被吊了威亞一樣,一步就從棺材里跳到了地上。
躲在偏屋里的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瞪著眼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但幸好,門外拍門的那個東西一直都沒有進來,反而是伍思哲邁步走出了房門。
呼——
此時,門外狂風大作,掀瓦倒罐,曳動山林,連月光都更加寒了幾分。
兩人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響起,距離漸漸變遠。
“走了?”
“好像是……”
顧意和蘇爽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借著月光,終于看清楚了院子里的那個人。
馬龍!
顧意瞪著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蘇爽。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他熟悉馬龍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鐵刷帚蹭鍋底一樣,聽說是從初中就天天抽煙造成的。
可剛剛在門外的那個聲音分明尖銳高亮,聽起來……就像是電視劇里的公公一樣!
“意哥,他們出去了。”蘇爽忽然指了指窗戶外邊,“你看你看,一前一后的,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顧意聞聲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兩人,又看了看放在墻角的攝像機:“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啊?”
“不能不管小伍和馬龍,而且我們的節目也需要更多的驚喜。”顧意伸手提起兩臺攝像機,“不管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節目,最好的辦法就是看看他們去哪兒。”
蘇爽抬頭看著他:“他們去的地方……會有什么?”
“王公貴族,或者死了……或者又活了,反正只要去了,就可以解開一切謎團。”
說完話,顧意也不管蘇爽到底明不明白,直接帶著她就出了院門。
此時,陰寒的月光灑下,照的村子里明晃晃十分清晰。
中了邪的伍思哲和馬龍離開了院子,順著黃土厚積的小路向村外走去。
顧意和蘇爽跟在兩人身后面,看著天上碩大的月亮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黑水莊的月亮要比平日里大了十幾倍,就像一只大燈泡掛在天上。
“拍下來,到時候被當做是特效也值了。”
蘇爽聞聲點頭,扛起攝像機對著月亮拍了一段。
半晌后,顧意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小伍他們要轉彎了,林子里找路不好找,咱們得趕緊跟上。”
說話之間,行尸走肉一般的兩個人轉了個彎,徑直就奔著另一座山走去。
他們的腳步虛浮,在落葉堆積的地面上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顧意拉著蘇爽,兩個人很快就追了上去。
北涼山臨近的這座山叫做南音山,也叫南陰山,日光能照到的只有整座山北邊十分之一的地方,而其他地方全都被周圍的山脈擋住。
南陰山在南,北涼山在北,兩座山一南一北,都是人跡罕至的禁區。
不過比起北涼山而言,南陰山更加不被人知,就像顧意手里邊的這份資料一樣,里面絲毫沒提過南陰山的事情。
這么偏僻的地方,兩個人絲毫不敢走神,緊緊盯著前面的兩個人。
就這樣走了足足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從山溝里的黑水莊,一直走到了南陰山的半山腰。
走著走著,山上忽然出現了一大片開闊的平地,這地方平整的一點都不自然,打眼一看就知道用工具開拓出來的。
除了這平地的土面之外,旁邊還栽種著大片的修竹,竹子旁邊修砌了一片池塘,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緣故,池子里的水怎么看都是黑的。
顧意和馬爽對視一眼,感覺到整件事都越來越不對了。
他們是來找黑水村拍節目的,怎么會忽然被引到山上的這么一個地方來?
再看前面的伍思哲和馬龍,兩人一前一后,徑直地鉆進了竹林,隨即消失在了其中。
“意哥,快看,那里有塊兒石碑!”蘇爽是四人中眼神最好的,搭眼就看到了竹林邊豎著的一塊石碑。
多年的歲月積累,再加上山體濕潤,這石碑早已滿是泥垢,上面黏連著枯黃破碎的竹葉,不細看根本瞧不出是一塊石碑。
顧意沉了口氣,見兩人沒有再出來,于是抱著手里這臺攝像機走了上去,先對著石碑拍了一段,然后將伸手撿起一塊石頭,簌簌刮下了大片干掉的泥塊。
很快,石碑上的字露了出來,很簡單,只有三個字——白水莊
兩人微微一愣,看著石碑上雕刻的大字頗為不解。
除了黑水莊,這里還有一個白水莊?
白水?黑水?
蘇爽看向顧意:“意哥,你剛剛說咱們是要來找王公貴族,就是這個白水莊么?”
聞聲,顧意看向竹林,遲疑半晌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