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四人腳步不停地走了幾個小時,終于在日垂西邊的時候走到了北涼山的背面,也就是來時進山的位置。
折騰了三天兩夜,再次回到這里,四人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像是遠離了正常社會很久了一樣。
風送過來,吹得滿臉草木清香,幾人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這下應該安全了。”伍思哲說,
嘚——
話音剛落,山下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吆喝聲。
眾人微微一愣,相互對視。
緊接著,一陣清脆的銅鈴響順著山林就傳了過來。
原本已經放下心的四人瞬間又是一個激靈,心臟再次回到了嗓子眼。
經歷了那么恐怖的事情,他們的神經線還沒徹底松開,此時稍微有點聲響就會立刻驚起他們的警覺。
蘇爽臉色一變:“意哥,怎么會有人上山?”
伍思哲想了想:“村里的吧?”
顧意搖搖頭:“記不記得先前帶路的老漢?之前連靠近北涼山都不敢,村里的人怎么會跑山上來?”
馬龍撓撓頭:“是不是誰家淘氣的小孩子,我小時候在農村,最喜歡往山上攢。”
“小孩會趕驢車么?”
“哪兒有驢車?”
顧意悄無聲息地摸出后腰的戶外刀:“之前進村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但凡家里有驢車的,辮子上都帶這個小鈴鐺,你們仔細聽。”
聞聲,三人豎起耳朵,果然,清脆的鈴鐺聲又響了起來,和之前帶路的老農鞭子上發出來的聲響一模一樣。
馬龍臉色蒼白地看著余下三人:“這不會是跟我中邪看到的一樣吧?有人上山伺候復活的老爺夫人的來了?”
“你別說得這么嚇人行不行。”蘇爽打了個哆嗦,眼睛里的余驚還未全部褪去。
伍思哲四下看了看,忽然伸出手指:“意哥,記不記得稻草人尸的那個高坡,我們上去看看去!”
四人轉頭,發現之前觀察稻草人尸的高坡正在他們身后。
“走!”
靜謐的山林里,鈴鐺聲由遠及近,隨之響起還有趕車的吆喝聲。
很快,車軸轉動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四人點點頭,看來驢車靠近了,于是紛紛探出了腦袋。
“是個年輕人在趕車?”伍思哲偷偷打開了攝像機,“是不是走錯路,走山上來了?”
馬龍照后腦勺給他一巴掌:“誰迷路了專門往上山路走,你虎啊!”
“那他是做什么的?”
疑問聲中,驢車的主人已經趕著車接近了稻草尸林,那是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戴著一頂草帽,嘴里還哼著歌。
驢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晃晃悠悠,一直向著黑水莊的方向走去。
此時間,密密麻麻的稻草尸在樹枝上晃悠著,畫面詭異不已。
但很奇怪,趕驢車的年輕人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這些飄蕩的東西,哼著歌優哉游哉地就進了樹林。
見狀,顧意騰地站了起來,握著這柄鋒利的戶外刀就沖了過去,大喊一聲:“前邊趕驢車的,給我站住!”
“啊?”
趕車人被這猛不丁的喝聲嚇住,一使勁兒就拉住了韁繩,等看清來人握著刀子,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干……干什么?”
趴在高坡后面的三人當時就傻了,嘀嘀咕咕半晌,誰都不知道顧意要做什么,難道要攔路搶劫?
“你是干什么的?來這里找誰?”顧意比劃了兩下,露出一副兇狠的模樣。
趕驢車的小伙直接舉起雙手:“我懂我懂,此路是你開,此樹是你栽,要想從此過,留下驢車來,車您拿走,別……別動手。”
顧意看他反應一陣哭笑不得:“什么鬼?誰要你的驢車,我問你,你到山上來做什么?”
驢車小伙微微一愣:“我……我送菜啊,每個星期都來一次。”
“送菜?”顧意渾身一顫,四下張望,“這鬼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你給誰送菜?”
“我也不知道,從我爺爺那輩兒就開始了,每周的今天都要來送菜,送到我都送了三輩兒了。”
“三輩兒?”
“對啊,雖然每次送去的蔬菜到爛掉也沒人取,但是我們還是每次都得去送,做生意得講誠信你說是吧?”趕車的小伙子說起來沒完沒了,“你別看你現在劫了我的車,可等我回去,還得再裝一車送過來,這就是誠信。”
顧意聞聲點點頭,十分贊賞:“你就不怕我從今天起就不走了?周周劫你車?”
小伙子微微一愣,笑容逐漸消失。
“走吧。”
“啊?”
“我不是來劫車的,我是……地質科考人員,來考察考察這座山,就是來問問你村里有沒有人。”顧意手起刀,沖他揮了揮手。
趕驢車的恍然大悟:“哦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是打劫的。”
“你最好放下菜就趕緊走,夜里的山不安全,尤其不能靠近南陰山!”
“好嘞好嘞,多謝您關心。”
顧意點點頭,目送他駕上車,然后轉身回到坡背,和蘇爽他們會合。
“意哥,那小子干什么的?”伍思哲一臉好奇。
“說是給山上送菜的。”
“能信么?”
顧意點點頭:“看樣子應該是真的,因為我之前在百度上搜到過一個帖子,確實是有人一直在往這座山里送菜。”
聞聲,三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顧意撿起背包:“趕緊下山吧,天馬上就黑了,咱們得在晚飯前趕到文遠縣。”
“那就走吧。”蘇爽將攝像機被在后面,第一個向山下跑去。
此時,山東面已經完全陷入了夕陽之中,燦爛的火燒云橫貫天際。
重新坐上驢車的年輕小伙回頭看了看,確定四人已經沒影了,于是甩著鞭子繼續上山,沖著黑水莊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結束了驚險行程的四人也不多做停留,開著悍馬和客貨出了張東鎮,一路奔著文遠縣而去。
到縣里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了,這地方并不富裕,但是大小飯館和連鎖酒店總是有的。
饑腸轆轆的四人先找了個飯店,吃了這兩天以來最豐盛的晚餐,然后在隔壁不遠處的賓館里要了四間客房。
“我靠,我怎么這樣啊,這就是中邪么?我完全沒有感覺啊。”
入夜,顧意在賓館的窗戶前點上根煙,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幾聲驚呼。
在黑水莊里,蘇爽、馬龍和伍思哲全都沒有經歷過探險全程,其中要么是小爽失蹤,要么是馬龍失蹤,要么就是小伍昏迷,只有他從頭到尾的清醒著。
所以現在他們正守著電腦,各自從攝像機里截取了自己沒有經歷的片段,看的是心驚膽戰,久久不能回神。
“意哥,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會有我們理解不了的存在么?”伍思哲從床上坐起來,一臉驚恐。
“什么存在?”
“鬼魂啊。”
顧意站在窗戶前,沖著窗外燈火通明的文遠縣政府吐了個煙圈:“說不定,也許真的有吧。”
“可是這不科學啊。”
“科學也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否定過鬼魂的存在啊,這不是迷信,只是我們科學研究還沒探索到的一個領域。”
聞聲,蘇爽點點頭:“鬼魂什么的倒是不怕,就是那個巫湯記,真的是誰得到誰倒霉,那個老公公實在太可憐了。”
“都是上輩子的恩怨了,但幸好都塵歸塵土歸土了,那本湯巫記估計也會永遠留在那個山洞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爛掉吧。”
顧意掐滅了煙頭,隨手撿起了床上的背包,然后將手伸了進去。
他記得來之前裝了一盒口香糖來著,怎么沒摸到?
摸著摸著,他的手微微一滯,思來想去覺得包里的東西好像有點不對。
因為他在包里摸到一本書,但是他記得他來的時候沒往包里裝過什么書才對。
嗯?書上還有線?
他沒有這種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