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十二點鐘,太陽高高掛起。
溫暖的日光透了濃密的樹葉,落在了林間的草地與石板路上。
噌——
七號院二樓一號房,房間內傳來一陣利刃出鞘的聲音響起。
“草!”
顧意顫巍巍地攥著武士刀的刀柄,將半截刀身抽出在外。
一瞬間,嗜血的欲望從心底里升騰而起,染紅了他原本清澈的眼眸。
“這把刀太可怕了……”
顧意喘著粗氣,用顫抖的手將這把刀重新合了回去,額前冒出了一陣縝密的汗珠。
這把刀明明已經被封住了,卻竟然還能趁自己睡覺的時候控制著自己將它拔出來。
也幸虧是自己醒得快,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設想。
要知道,度厄和伍思哲的房間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
要是自己真的產生了嗜血的欲望,那這倆家伙可真就倒了血霉了。
正想著,放在他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嗯?”
顧意打開鎖屏,主頁是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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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先生,您好,萬佛洞尸鬼窟的故事有興趣了解一下嗎?非常適合您的節目,望回復。——一個小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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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這一套?
顧意滿臉不屑,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有了海源基金會這個隱藏在背后的巨大陰影,他已經沒有辦法去相信這種消息了。
況且這次404病院的事情也讓他對探險的認知度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
這世間有許許多多的失落之地,但并非每一個都充滿了美麗與祥和。
更甚者,黑水莊的安然無恙只是一個意外,出生入死才是探險的常態。
死亡如風,常伴探險者左右。
想到這里,顧意打開了刪除項。
但還沒等手指點進去,短信的下方忽然緩存出了一張舊照片。
一瞬間,顧意瞪大了眼眸。
這張照片是自己爸媽的合影,兩人背著巨大的背包,額前掛著護目鏡,相互依偎著站在一座巨大的巖石上,身后的半遠不遠處是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佛雕像。
難道……
有人知道自己父母的下落,故意引誘自己過去?!
“意哥,休息好了沒有?”
正琢磨,蘇爽忽然從外面推開了門,向著房內探頭,結果一看到顧意板板正正地穿著睡衣,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絲失望。
“小爽,這么早啊?”
顧意緩過神,伸手關閉了手機:“我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們呢?”
“都收拾好了,已經在樓下的客廳等著了。”
“好,那我們就回城吧。”
“哦對了,我補覺之前看了看當地的早間新聞,你猜怎么了?”
“嗯?”
蘇爽滿臉凝重地壓低了聲音:“404醫院的事情上新聞了,不過新聞里說警方去了之后只找到了一具尸體,而且是不慎墜樓身亡。”
“什么?墜樓?”顧意有些茫然,“那可是死了二十多個人啊!”
“誰說不是呢,但好像已經被人打掃過了一樣,只留下了一具尸體。”
顧意轉頭,沿著飄窗看向喬木林的邊緣。
林邊的二十四只pvc防水袋已經不見了,但是那輛集裝客貨還停在路邊。
“意哥?你聽到沒有?”
“小爽,你知道這叫什么么?”
“啊?”
“這。”
蘇爽微微一愣,順著的他的視線往外看,臉色瞬間白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剛才從車上抬下來的就是?”
顧意點點頭,全身的溫度降至了冰點。
他知道海源這些年招募了不少探險者,也知道他們大多數都已經遇險。
但直到他和團隊在人引誘的情況下來到這里,經過了一系列事件后才明白,也許當年遇險的某些人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蹤跡全無。
那……自己的父母呢?他們是遺失在了荒境,還是被裝在裹尸袋里帶回了來,推進了焚爐?
“可是他們為什么把尸體藏起來?”蘇爽有些想不通,“那些人又不是海源基金會害死的,就算警察見到了,肯定也沒辦法查到什么啊,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他們有秘密,不想被別人知道,所以只能隱藏尸體,阻止別人過度的深究。”
顧意穿上外套下床:“我們這次拿到了武士刀,應該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之后要打的交道少不了了。”
“他們想做什么?”
“不知道。”
顧意背上背包,打開了房門:“走吧,我們出發。”
來到客廳,其他人都已經收拾好了,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于是他們不做停留,表情沉重地出了院子,開著破車離開了喬木林。
很奇怪,一離開了那座果蔬基地,他們的心情忽然就明朗了起來,像是陰霾被一掃而空,車內的氣氛也變得活躍起來。
但只有馬龍,從404病院回來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甚至到了縣里去還車的時候,他們除了被扣除兩千押金還被人訛要了一筆維修費,這家伙竟然都沒有回懟一句,掏出手機就給了。
這讓他們感覺很奇怪,這根本不是之前所認識的馬龍。
但是問的話,馬龍卻也不說什么,只說自己很累,打不起精神。
但幾人都著急趕,于是也沒有再過深究。
從G市到B市,他們仍舊選擇乘坐高鐵,又是八個小時,到了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了。
“意哥,天不早了,我們今天就不回工作室了吧?”
站前,蘇爽開口:“明天早上我們再過去吧,大家也都累了。”
“好,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聞聲,伍思哲和馬龍同時點頭,相互道別后離開。
此時,車站里只剩下了度厄和許迎絲。
度厄是要跟著顧意回工作室的,他四海為家,好不容易找到個白吃白住的地兒,打死也不愿意走。
現在唯一問題就是許迎絲。
“你打算哪兒?”顧意問她。
許迎絲低頭不說話。
她不敢回去,她怕會夢到吐著長舌頭的冷紅開。
顧意看著他,最后嘆了口氣:“行了,要不你先跟我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說?”
“不會打擾么?”許迎絲問。
顧意聞聲瞥了一眼度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反正也有個了。”
度厄癟著嘴,滿臉的憤怒。
他現在可不是吃白飯的了,他現在是這個節目組的特聘玄學顧問啊。
如果沒有他,蘇爽和伍思哲現在不知道在哪個上吊繩上拴著呢。
“瞥什么瞥,還想不想吃飯了?”
“想。”
“想就不許瞥我。”
度厄忍住露出紋身的沖動,咬牙擠出一縷微笑:“好,不瞥就不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