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坤審視著對面的女人，對方也上下打量著他。
她穿白色V領襯衫，下身是一件黑色開叉皮裙，身姿豐腴，應有盡有，不該有的一點沒有。
一張小巧的瓜子臉，配微卷的披肩長發，鼻梁挺翹，紅唇妖嬈。
好一張網紅臉。
從領口的風采來看，至少是D，不，可能達到了F。
這等身材，這般模樣，也難怪陳大少這種公子哥，都惦念不忘。
而對方又是名副其實的金領，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搞定的。
一言以蔽之，逼格很高。
“這位先生好雅致。”溫采妮嫵媚一笑。
郭永坤聳聳肩，被一群美女簇擁著，自顧自地喝著酒。愛怎么想怎么想的意思，反正這女人再怎么極品，也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沒看到旁邊的陳大少眼睛都直了嗎。
“采妮，來，坐。”
郭永坤此刻才明白陳大少的另一層心機：他這邊現在全是人，以溫采妮的高傲，肯定不屑與這些女人為伍，那么她只能坐到陳大少身旁。
所以這些公子哥哪里腦殘了？處處都是算計。竟然連他都防。
不過，郭永坤也不生氣。陳大少這是典型的不自信，被他的帥氣所折服。
三人喝了兩杯酒后，溫采妮也就適時轉入正題。
這種女人能陪你喝酒，能陪你玩，但前提是她要知道自己不虛此行。否則，郭永坤敢保證，她接下來肯定會杯一舉，告辭離開。
功利心太強。
就性格而言，郭永坤不喜。
當然，身旁的這些妞其實也一樣，別看此時多么溫柔體貼，說到底，還是為了客人口袋里的鈔票。
夜場里的妞，基本不會跟你談感情，她們見過的男人遠超你的想象，永遠別奢望用自己的帥氣來征服她們。
男人見得多，也就乏了，唯一能帶給她們快樂的，只有錢。
“陳少，所以你電話里說的大業務是？”
“我這個兄弟想進場玩筆大的，現在正在挑選合作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他不是島內人，就咨詢我的意見，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嗯……我跟他的關系那是相當鐵的。”
陳大少說歸說，做歸做，吃相還不算難看。
“是嗎？”溫采妮呵呵一笑，舉起酒杯，下意識往陳大少身上靠了靠，“那就謝謝陳少了。”
“不客氣，不客氣……”陳大少順勢摟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腰。她也沒有抗拒。
兩人碰了一杯后，溫采妮美眸明亮，“那陳少說的大，到底有多大？”
“目前的打算是……一億美金。”
“一億？美金！”溫采妮這下徹底來了精神。
她在高盛只是一名普通業務經理，經手的業務主要以百萬級居多，能上千萬級的就算大單，至于億級的，入行好幾年，僅僅碰過一單，還是協同師傅完成的。
而這里所說的，都是港幣。
金融行業內講究一個資質，你碰過多大的生意，也就意味著是什么級別的經紀人。
一億美金的業務，一旦拿下，獲得的利益先不提，能瞬間提升自己的資質，使自己在公司的頭銜更上一個臺階。
往后能獲得的資源，自然能多。
看到對方果然心動，雞賊于陳大少，豈能不知道把握機會？
放在溫采妮背后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起來。
而對方只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僅此而已。
商場上的很多事情，一直遵循著一個原則，叫作“等價交換”。
“郭先生，那你一定要選擇我們。我們高盛在業內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投行，任何方面我們都遙遙領先其他公司！”溫采妮笑靨如花，望向郭永坤說。
“最后的決定，我肯定還要聽子昂的意見。”
郭永坤也算給足了陳大少臉面。陳大少一聽這話，嘿嘿一笑，非常受用。而溫采妮也不經意間調整了一下身姿，以方便某人使壞。
“溫小姐，你們高盛最高能提供多少倍杠桿？”郭永坤問。
“一億美金，還要使用高杠桿？”溫采妮嚇了一跳。看到對方點頭后，沒有先回話，而是反問道：“我能先問問，郭先生的計劃嗎？嗯……不用那么詳細。”
詳細的我也不會告訴你啊。郭永坤心想。嘴唇蠕動，蹦出四個字，“做空美股。”
“做空……美股？”
溫采妮一聽這話后，漂亮的眼睛瞪得好似銅鈴，心想這人是不是瘋了，還是錢多得燒得慌？
她是專業人士，十分清楚美股行情，而且高盛本身就是美國公司。
截止目前為止，美股已經經歷了五十年的牛市，市場空前繁榮。
她知道一個數據：1980年，美股市值為了24720億美元，而到去年，也就是1986年時，一路暴漲至59950億美元。
短短六年時間，總市值直接翻了一倍，還不止！
市場有多火熱，可見一斑。
今年也是一樣，美股走勢持續上揚，交易量也急劇攀增。當前日交易量，到達駭人的18060萬股。
市場一片欣欣向榮，其發展速度遠超實體經濟的增長速度，金融交易的激增，也超過了世界貿易的增速。
在如此牛氣沖天的行情下，做空美股？
感覺不是腦殘，就是胡鬧！
不過，這些話她不會說出來。
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有人錢多的燒得慌，一心想要散財，她倒是巴不得。
反正，對方一億美元的保證金交出來，是虧是賺，正常情況下，對她和公司都沒有影響。他們一樣收取那么多傭金。
不過嘛，利用杠杠，特別是高杠桿，那就另當別論。因為她很清楚公司的一些操作。
“我們最高，可以給到你一百倍杠桿。”
“多少？”
“一百倍。”
郭永坤微微瞇眼。就連正暗自享受的陳大少，都突然一怔，遞給郭永坤一個警告的眼神。
不用他提醒，郭永坤也明白。
這個女人不懷好意。
一百倍杠桿，股市別說稍有波動，輕輕顫一下，也就爆倉了。
郭永坤此次哪怕犯了黑心，都沒敢往這么高了想。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得多虧溫采妮這“一百倍”的提醒，因此他腦子里高速運轉，回顧黑色星期一那天，美股的具體走勢。
然后，他想到一件嚴重的事情：他現在并不在美國，而是在港城。
港城在東八區，美國在西五區，二者之間相差了十三個小時，港城這邊更快。
再就是距離，兩地之間相距萬里。
要知道現在，可是八十年代，并非他所熟悉的互聯網時代。
如果他真采用高杠桿，時差和距離這兩重因素，將是致命缺陷。
“溫小姐，問一個問題。”
“郭先生請講。”
“你們高盛這邊，一個交易指令從港城到達美國，需要多久？”
“哦，原來郭先生擔心這個。”溫采妮笑道：“這一點郭先生你大可放心，我們高盛擁有業內最好的微機系統，以及最高水準的高頻交易員，技術方面，向來領跑整個行業。”
所謂微機系統，不難解釋，就是電腦，和專業的股票交易軟件，構成的系統。
至于高頻交易員，是一個技術稱謂，即指交易頻率只有幾毫秒內的高頻交易操作員。
舉個簡單例子，個人投資者要買入某只股票的時候，輸入了一個買入指令，這個指令隨即會傳到美國三大股票交易所。
幾乎同一時間，高頻交易員就能獲取這一指令，并搶在個人投資者之前買入這只股票。然后，高頻交易員再將這只股票加價，賣給個人投資者。
所以，任何股票持有人，都有可能是高頻交易這種手段的受害者。
不過，這只是郭永坤的了解。至于當下這個時代，高頻交易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完全不知。
幾毫秒？
應該不可能。
“那具體是多久？”郭永坤追問。
“僅需幾秒鐘。”
果不其然。科技限制了技術。
郭永坤驀然嚇出一身冷汗。他腦子里的某些固有觀念，還是沒有完全轉化過去，總會用過去的思維，去考慮某件事情。
就說這次，他要真使用高杠桿做空美股，絕對會死得相當慘。
到時候錢沒賺到，還倒欠老陳家上億美金，那簡直就是社會性死亡。
高杠桿，屬實蹚雷。
郭永坤瞬間拋棄了這個想法。
“郭先生，你是想做空股指？”溫采妮問。
對方這么關心交易時限的問題，以她的專業，瞬間猜測到了大概。
此刻的心里想法是：這人是真有毛病！
倘若手上有什么秘密情報，做空某只股票，她還多少能理解。使用高杠桿做空股指，那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因為股指通常來講，是不可控的，不會受某一只、或幾只股票的影響，就產生明顯的上升或下降變化。
也就是說，想要做空股指，小道消息根本不可取。
除非……你是天才，或是神，能通過宏觀現象，判斷出道瓊斯指數在某年某月某天某時某分某秒時，一定下跌。
如此方能做空成功。
只是，可能嗎？
溫采妮目視著眼前的帥氣男人，他要這么牛，還能坐在這里？
“不一定，我現在還在考慮。”郭永坤可不會透露太多隱秘。
這個世界上能對道瓊斯指數，或者其中的一只或幾只大股，人為造成影響的公司并不多，但高盛絕對算一個。
這貨就是一只吞金獸，錢多得嚇死人。
索羅斯為什么這么牛，牛到去狙擊一個國家的貨幣？
人有本事是一方面，而前提條件是有錢，不光他有錢，他背后的利益集團都是富可敵國的類型。
資本市場，玩的就是錢。
他可不想高盛突然插手，從而改變某些東西，以至于自己的記憶出現偏差。
“那咱們的合作？”溫采妮笑問。
“既然子昂這么推薦你們公司，我當然是信任的，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選擇跟你們合作。不過，具體合作方式，我還需要想一想，過幾天再聯系你。”
如果不使用高杠桿，盤面一般的話，正如陳大少所說，幾家大投行應該都能信賴——利益沒到達使他們不要臉的地步。
所以，選擇那家其實無所謂。
那么，郭永坤自然樂意做個順水人情，助力陳大少完成“刺殺”。
“好的。”溫采妮臉上一喜，“那我就靜候郭先生佳音。”
“你還是把子昂陪好吧，他可是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極力推薦你，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晚的會面。”
“那是當然。”
溫采妮回眸一笑，心說，這家伙都快把我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