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熙頤好奇地靠近過去,盯著小魚的標本。
那真是一條十分漂亮的小魚,浸泡在淡褐色的液體中,有點像表世界用的福爾馬林,卻沒有什么味道。
魚兒一動也不動,懸浮在容器正中,瞪著一雙死魚眼盯著尹熙頤。無神的目光中確實透出一股邪惡的恐怖,但看在尹熙頤眼中,卻感到一種類似見到豬夫婦,卻又略有不同的眷戀。
“幫幫我。”一個溫柔的女聲在尹熙頤腦中響起。
她大吃一驚,看向被做成標本的七彩魚,隨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一條被做成標本的魚怎么可能開口說話呢?更何況腦袋上還缺了一塊切口。
“幫幫我,”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如果不盡快找回‘一片大腦’,這個世界也要毀滅了。”
“你是……標本小魚?”尹熙頤不可置信地在頭腦中想著。
“是我。很抱歉不能開口說話,因為我在很深的深海中。那是絕對自由的世界,任何外來的干預都無法影響到那里,至少現在還不能。”溫柔的女聲解答了尹熙頤的疑問。
“小心!即使被制成標本,它邪惡的本質也可能影響到你!”看著尹熙頤癡迷地靠近標本,鼻尖都快貼到玻璃上,豬爸爸哼哧哼哧地緊張道。
豬爸爸的聲音把尹熙頤嚇了一跳,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訓練讓她能下意識地在震驚中不露聲色。她向后退開一步,對豬爸爸抱歉地笑笑,坐回到沙發上。
可是小魚的聲音還沒有停下“別擔心,他們聽不到我們的談話。這是我們之間心的通道。”
尹熙頤接過豬媽媽遞來的一杯紅茶,對她的和藹點頭致意。心里卻在對小魚想道“你的意思是,它們是邪惡的?它們剛才講的一切都是在欺騙我?”
“不,他們本不邪惡,”雖然沒有聲音,尹熙頤還是能聽出小魚似乎有些憂傷“他們只是不能容忍我的存在。他們對你的善意是真的,他們說的也都是真的,除了我并不邪惡。請你相信我,我并不邪惡。”
“好吧,我相信你。我的直覺告訴我可以信任你,就像我內心的感情告訴我可以信任豬夫婦一樣。但是世界就要毀滅了,如果你們都不是邪惡的,那這究竟是誰的錯?”
“所有人都有錯,所有人也都沒有錯。親愛的,時間不多了,請你幫幫我,去找到‘一片大腦’。這是唯一可以拯救一切的機會了。”
離開了糖果豪宅,曲蕓就踏上了彩虹橋。
彩虹橋的頂部停著一輛推車,它早已經勾起了曲蕓的好奇。在感情仿佛被極大放大到失去理智的這個悖影世界,曲蕓完全無法克制去一探究竟的沖動。
更何況這原本就是她的必經之路。
跨過彩虹橋,經過土撥鼠的村落,再翻過三座山,越過三條河……嗯,還是先看看停在彩虹上的手推車是怎么回事吧。
與表世界的彩虹不同,這彩虹橋不會永遠浮現在視線的遠方,無論走到哪里也無法接近。這里的彩虹是有起點和終點的,而其中一端就在曲蕓腳下的地方。
然而,與表世界相同的是,這彩虹即使走到眼前看起來也就像是一個朦朧的光學現象。仿佛透過一層薄薄的水霧就可以清楚透過七色光看到對面的景物。
這樣的東西真的能走么?曲蕓抬腳邁上去,卻直接傳過了彩虹踩在地上。
果然只是特別的光學現象么?渡過彩虹的意思難道只是叫依子在地上沿著彩虹的方向走?還是某種其它意思的隱喻?她糾纏著發絲開始思考。
“噫嘻嘻嘻嘻……”
思考卻被一陣詭異的奸笑聲打斷。曲蕓下意識去抽魔杖,才意識到陪伴自己至今的那支多瘤樹枝已經在黑洞和恒星的泯滅中碎裂。
“你又是誰?”她歪著腦袋,詢問從樹后閃出身來的狼。
狼穿著一身羊皮白襖,直立行走而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伸出一只毛絨絨的前爪。
“容我自薦,你可以叫我狼博士。我助人為樂,只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任何事都可以幫你找到解決的辦法。”
曲蕓卻是沒有碰它的爪子,她本能地對這個與整個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的生物沒有多少好感。怎么說呢?應該說畫風不同吧……
對,就是畫風不同。就好像蠟筆畫的童話故事中突然跳出來一個港漫肌肉風的角色一樣。
“如果我想要七彩小魚的一片大腦,你也可以給我嗎?”雖然沒有接過毛絨絨的爪子,曲蕓還是禮貌地笑了一下。
“哈,小意思小意思。只要你收下這根冰錐,我就把一片大腦取來給你。萬物都有價格,等價交換,你懂的。”白衣狼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它收回爪子,摸索著從羊毛襖子里摸出一根冰錐抵了過來。
曲蕓忙后退一步拒絕道“這個就免了,那如果我想要登上這架彩虹呢?話說在前面,想要我付出什么,你至少要先證明自己有讓人家達成目的的能力。”
白衣狼依舊笑瞇瞇地答道“這可就更容易了,我只需要你把身上這條裙子給我。”
“依子看錯你了,你原來竟然是這樣的色狼。”曲蕓捂嘴瞪眼一臉呆萌驚訝。
“才不是啊!”白衣狼頭上很卡通地滑落三根黑線“我可是條有教養的科研狼。”
它說著向前走了兩步。曲蕓謹慎地后退,沒有魔杖在手雖然不至于無法施法,但是效力和精準卻是有所下降的。哪知這條狼根本就沒搭理曲蕓,徑直經過她身側后直接跨上了彩虹。
“看,和那些心無旁騖的仙人一樣,我可以輕松踏上彩虹。現在可以相信我了不?我全部的經歷和早都獻給偉大的科學事業了。”
“真的可以站上去啊!”曲蕓瞪大雙眼,隨即卷了卷頭發,從徽章空間里摸出一條備用的連衣裙“那這條給你行不?”
站在彩虹上的白衣狼卻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鄭重地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是條色狼,但是很遺憾,不脫下你身上的衣服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