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由于導彈設計時本并不包含原路返回轟炸發射者的功能,原本不足一分鐘就可以攻擊到敵人的清道夫四散開去后仍舊飛行了很遠很遠,久久未能返回。
同樣核聚變原理推動的導彈比飛船快出五倍的速度,在這真空之中當然和體積帶來的阻力,質量帶來的引力無關,而是純粹區別在是否需要減速這一點上。
所有傳統方式的太空旅行,在不計燃料消耗的前提下想要最快速度到達一個位置都需要差不多正好一半的時間來進行減速。而有趣無回的導彈則在這段時間里繼續加速,兩者相比距離越遠的情況下差距自然越大。
但飛船可以從應選者的空間里獲取近乎于無窮無盡的能源,導彈則不然,除非開發出直接使用能量點驅動的動力源,否則體內所能夠蘊含的推進燃料都是十分有限的。
尤其是在這種需要調頭回轉的情況下。
所以從四面八方折返之后的清道夫們紛紛一副疲軟不堪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回擊,速度再也提不上來。
作為黑洞武器,清道夫的傷害自然是與射速沖擊力沒有半毛錢關系的。但這遲來的打擊卻給了敵人一絲希望。
正是這一點讓戴子書感到十分疑惑卻未能問出口來。既然音樂家已經設定了擊毀世界扭曲節點把敵人永遠留在后面的決定,又為什么不在發動對敵人打擊的同時發射這些回射的彈頭呢?
這樣敵人在遭受攻擊,意識到己方已經逃離想要追擊時,恐怕已經會絕望地發現自己再無半分機會了。而既然專攻專業知識的他都能想到這一點,長于戰場布局的音樂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而被留在龍冢天河龍族這片區域的玩家們可顧不上去思考這看似顯而易見實際上卻需要多動個腦彎的破綻。他們每一個人,此時都在削尖了腦袋往扭曲節點里鉆。
第一個到的是風,他趕在所有導彈尚未爆開之前穿過了扭曲。第二個是雪山,他穿過扭曲時幾乎是與四面八方的巨大引力到達節點在同一時間。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倒不是因為這兩人飛得更快,畢竟如果不是飛盤這種在瑪塔爾神國的域中極其普及幾乎人手一個,即便半新人團隊也能買得起的太空穿梭用單兵載具,恐怕誰也沒可能以接近飛船的速度在太空中長距離奔襲。
兩人會先到,純粹只是因為風的急性子和雪山身體比腦子先動的性格導致。故而幾乎在雪山同一時間,雷便到達了扭曲所在。
在瑪塔爾帝國,身為至強者之一的雷是速度極限的代名詞。即便面對已經起爆的清道夫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沖過扭曲節點,然而他卻并沒有那么做,卻是一邊沖刺一邊將一管金色的液體直接用針筒打入了自己的心臟。
下一瞬間,本已經在黑洞的扭曲下暗淡下來的太空突然大放光明。那些消失殆盡的光線仿佛被從那些不甘的黑暗怪物口中活生生搶走一般,匯聚成一個雷電巨人。
能量不滅,卻可以相互轉化。此時宛如降世神明般的雷正在強行將空間中一切暴虐的能量轉化為電能融匯進自己的身體之中。
“呵,真是可笑呢。和他們不死不休爭斗千百年,最后卻為了生死存亡不得不借用他們的力量呢。”下一個趕到的奧德爾心中嘆息著,手里出現了一支同樣裝滿金色液體的針筒。
他猶記得臨行前當統帥將這些針劑交到他們手上時,他是最強烈的反對者。什么“寧死也不能像使徒那樣墮落”?在自己的文明生死存亡面前,堅持尊嚴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現實有時就是這樣殘酷。不妥協,那么便連死也只會為敵人做嫁衣。
“住手!如果連你也死在這里,還有誰能去和敵人抗衡?”
征服者的謝爾蓋耶維奇尚未趕到,但雷的聲音卻直接出現在了奧德爾的腦中。這是因為此時此刻,雷已經超越了底層宇宙對于應選者極限的限制。
第五維度的完全體,這是可以直接將規則寫入膜的世界神的力量。
“孩子,請不要忘記我們這場游戲目標的初衷。我們是來圍獵音樂家的,不是來贏得戰爭勝利的。
哪怕我們全部死在這里,哪怕到最后五支團隊無人生還,而敵人甚至未糟重創,我們也未必就輸了。
自始至終,我們有且僅有唯一的一個目的,那就是音樂家一個人的生命。少了我們倆,難道瓦西里他們連這樣一個小小的任務都完成不了么?多給統帥一點信心吧孩子。
再說你還能撐多久?如果我進去了,恐怕后面的戰士一個也來不及了吧?比起我,瓦西里才是這場游戲的關鍵,雪山的直覺和性格也能創造更大的優勢。
而我……這場密布黑洞武器的太空戰爭就是我的主場,也是我此生所能發揮出最大作用的一刻。我活得夠久了,出風頭的事情,還是讓給年輕人吧呵呵呵……”
奧德爾說著毫不遲疑地把針劑打入了自己的心臟。隨即,不僅是被雷已經穩定下的扭曲節點,就連周遭已經誕生的微型黑洞也紛紛被瓦解吸收。
只可惜即便享有能力克制的優勢,奧德爾所能做到的也極其有限。因為從四面八方不同批次不同速度返回的清道夫在輪番殉爆著。剛剛崩碎分解一個黑洞,便有另外兩個誕生……
此時年代最后剩下的那位老嫗也剛好通過這里,心中響起兩人的談話讓她百感交集。
同為最頂尖的冠名團隊,年代與雷厲風行這些年不知交手過多少次。雙方都是那種比起來對于同伴十分在乎的團隊,互相死在對方手里的隊友也讓兩支團隊積攢了不少陳年舊怨。
可以說,哪怕是同時被統帥指名來參加這場至關重要的獵殺,兩個團隊也抱有著互看好戲,競爭大于合作的心態。
然而最后,兩位團長卻在生死存亡之際像是多年的戰友,兄弟,或者說父子那樣并肩而立。他們的身影無比魁偉,有如那些上古的創世神一般頂天立地縱橫環宇,共同為身后的伙伴們撐起一絲渺茫的希望。
接下來是熱淚盈眶的法,面色凝重的瓦西里,焦慮萬分的綠毛野人……
“不對!這個世界……”
“快回來!法!風!”
在最后一瞬,慷慨就義的兩人突然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瘋狂。只可惜即便是世界神也沒有能力將自己的聲音或意念穿過整個世界傳遞到已然無跡可尋的同伴那里。
兩句話尚未講完,便連同英雄的身軀與那些尚未來得及穿過扭曲節點的戰士們一同泯滅在了吞噬萬物的黑暗中。
事實上雷與奧德爾本可以再堅持更久一些……但他們絕望了。
太空規復太空,平靜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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