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盾那朦朧的淡紅色光罩隨著咒文詠唱應聲而現。曲蕓當然不是打算以身試險去試試能否扛得住墜落斜坡下那致命光線的轟殺,而是遠處貝爺攻擊已至。
貝爺的體內能量屬于氣功一類,雖然可以氣勁外放,但有效殺傷范圍是極其有限的。本著原本生存精英團隊適應一切作戰環境的理念,他此刻正抱著一把大口徑狙擊步槍向著曲蕓射擊。
斜面非常非常寬廣,大約三十來個足球場的面積,但卻是完全平坦的。除了基本集中于膝部以下高度忙碌的黑蝶們沒有任何遮擋視線的東西。
因此如果沒有人刻意趴伏在地隱藏身形,那么一目了然,整個斜面上現在就只剩下了曲蕓和貝爺兩人。
“別打了!先等一下!”曲蕓神色有異,對著遠處的貝爺叫嚷。
“少跟我耍些陰謀詭計!你不過就是想趁機靠過來讓我失去距離優勢吧?沒有那個外國小怪物跟在身邊,你拿什么跟我斗?”貝爺不依不饒,邊喊著又開了一槍。對于他而言,此刻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可以一對一單獨殺死音樂家的機會。
按照之前的經驗他的實力比曲蕓強大太多,但他也不會輕敵,打定主意在遠處用射程優勢慢慢消磨曲蕓的法力。
他知道云裳仙府的實力提升很快,也不敢保證此刻一對一就一定能勝過那個音樂家;但他清楚對方以布局策劃為專長,絕大多數情況都會布置出有利局面一點點蠶食己方實力,最后在壓倒性的優勢中取勝,就像上次在那個蕈人的世界中做的那樣。
無論這一戰是勝是敗,作為一個真正的生存精英,貝爺敏銳地把握住了這前所未有,也極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機會。
“蠢貨!好好感覺一下,沒覺得地面正在變得平坦嗎?”曲蕓怒呵。
原本一對一的情況下,曲蕓仗著那道殺手锏梅迪亞娜的甜美幻夢完全有把握配合血肉傀儡將貝爺擊殺,現在卻是只能作罷了。
她運氣不錯,所有人被傳送后的一瞬她見到了攻擊范圍內出現了背對自己的紅桃。更巧的是,那人居然就出現在斜面底邊不遠的地方。雖然一時沒弄清楚這所謂的“木頭人”的規則,但這么好的殺敵機會曲蕓又怎么可能會放過?
被龍族血脈之力完全激發的形而上殿學派魔法天賦加持下,一道普普通通的一環靈錘硬是把紅桃這種等階的強者一瞬間砸昏過去。
然后紅桃果然出局了,但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按照游戲徽章顯示的數據來看,“捉迷藏”游戲的結尾施學申讓貝爺捉到他們所有人,最后以全隊兩點生命值的局面離開游戲。這倒是很符合施學申的風格,某種意義上這人有點像龍女姐姐,一切以大局為重。
畢竟若放棄貝爺或者只給他一點生命值,就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游戲中迅速減員,讓他們失去一個極其強大的戰力。雖然表面上保住了自己人排除了團隊中不可靠因素,但整體局勢上卻是在大步倒退了。
保持翻盤的可能性比讓自己的小命暫時安全更為重要,施學申做出了沒一個智者都一定會認同的選擇。
客觀考慮敵方兩隊人在先前的戰斗中所展現出突飛猛進的素質,曲蕓認為單就戰斗力而言恐怕己方七人與敵方五人是大致旗鼓相當的。
設想一下若是韜略團先被打殘,他們投到生存精英的殘兵敗將一定會直接被貝爺拋棄,那正是生存精英團所信奉的適者生存的理念。
對面貝爺卻根本就沒有停止攻擊的意思,甚至取出一輛明顯領先于表世界時代的裝甲戰車跳了上去。他明白曲蕓的意思,但是即便同歸于盡,他也無法放棄擊殺音樂家的大好機會。
地面在變得平坦,是因為整個建筑正在向背面傾倒。
漆黑的斜面與飛舞的黑蝶,以及地平線遠方那些大大小小的正八面體讓曲蕓可以確信她們并沒有被傳送到另一個空間,而只是到了八面體建筑的四個朝上的表面之一上面。
或者退一步說,至少是同一個世界中的某一座八面體建筑上面。
地面開始向下傾斜變得平坦是一個十分緩慢而微妙的過程,但曲蕓可以確信是在她殺死紅桃之后發生的。
因此她得出了一個極度恐怖的結論——自己腳下的建筑既不是固定在地面上,也沒有被什么穩固的力場束縛住,而是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就那么直接由一個點的尖端立在地上!
這并非不可能。
首先,這個世界上沒有風。
這是一件很容易被忽略卻極端重要的事情。通常來講,在一顆有空氣可以呼吸且溫度適宜的星球上,由于溫度差的存在在這種幾百層樓高的半空中一定會存在或大或小的空氣對流。
但橫跨諸天萬域的拉馬克游戲中存在著大量異常的情況,就連宇宙常數都有可能不同,曲蕓并不打算去深究這個世界為什么沒有風的原理。比起沒有風的原因,只要沒有外力干擾,這種微妙的平衡永久保持下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其次呢,巨型正八面體建筑的表面上棲息著海量的黑蝶。如果它們確實是人造物,受某種系統統一調度的話,反倒可以起到應變外力作用而維持建筑平衡的效果。
加上貝爺和已經出局的紅桃,她們這一側表面上只有三個人。那么如果關于平衡建筑的假設成立,他們十二位玩家則一定是被三人一組地分別傳送到正八面體四個向上的表面上維持平衡。
建筑會向對面傾倒,是因為她擊殺了紅桃,讓這一邊的表面少了一人,重量變輕。
若真是這樣的話,回想起紅桃無力反抗的死狀,恐怕對面表面上的三人就危險了。
用焱盾撐著貝爺那邊不間斷的炮火,曲蕓全速向建筑物頂端飛去。但糟糕的是,原本貝爺傳送后出現的位置就比她要高,現在駕駛著戰車橫截而來,完全阻住了她前進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