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在街上的一番騷操作,驚呆了圍觀的京城百姓。
看著被兩個健壯的侍衛架起來拖走,不管怎么喊叫掙扎都沒有用處的嬌弱姑娘,有人忍不住起了憐惜之心,嘀咕一句:“這未免也太過粗暴了,怎么說也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還能真讓她去當牛做馬啊?”
說完后才猛地反應過來,瑞王殿下從來也沒有對除了安寧郡主之外的姑娘有過憐香惜玉之心,他今日沒有當街打死這意圖攀咬他的女子,便已經十分難得。
沒錯,就是意圖攀咬,雖也有些不大好的言論,但大部分人都認為景玥做不出那樣的事情,還特意叫人姑娘在這里等著他把安寧郡主帶過來?
別逗了,若只是買個丫鬟下人,哪里需要驚動安寧郡主?若說是對這姑娘動了心思,看上了……不不不,瑞王爺才看不上這樣的小家碧玉!尤其是跟安寧郡主相比,這姑娘除了更加的楚楚可憐之外,連個小美人都算不上!
人群中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到了云蘿身上,當即惹得景玥不悅的一一瞪了回去,大有一副再看就挖他們眼珠子的意思。
云蘿忽然伸手把他的臉扳了回去,一本正經的問道:“你看他們做什么?比我還好看?”
這當然是不能比的!
景玥拉著她的小手手,說:“一堆歪瓜裂棗,哪里能跟你相比?”
眾歪瓜裂棗轉頭相互看看彼此,然后一哄而散。
走了走了,已經耽誤了半天,還有一堆活等著要干呢,哪里來的閑情逸致站在這里看別人的熱鬧?
不出半天,京城里突然多了個奇怪的流言——瑞王爺怕極了安寧郡主,估摸著以后是個懼內!
外面的流言風生水起的時候,長公主正在跟云蘿說:“計謀雖拙劣,對陷于情愛的男女卻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你對阿玥稍有一點不信任,此事就在你心里埋下了影子,即便那女子被當場拆穿落個凄慘下場,對方也算是成功了。這樣的算計,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意在破壞你和阿玥之間的情誼。”
所以,果然是景玥的爛桃花嗎?
云蘿第一個就想到了安如郡主宗琦玉,迄今為止,三番兩次與她為難的也只有這一個人。
但如果真是她,是不是過于明目張膽了?
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對景玥的心思,且因此多次為難云蘿的情況下,還使出這樣不入流的滑稽手段,讓人一下子想到她的身上,也會讓云蘿忍不住懷疑她的智商的。
簡王府金尊玉貴的郡主,以才貌著稱的京城雙姝之一,不會這么蠢吧?
但她似乎已經做了不止一次蠢事,生動的演繹了何為愛情使人盲目,讓人瘋狂。
而另一個雙姝之一則婚前與未來小叔子勾搭、被退婚,然后私奔、未婚有孕,直到被長輩送回老家,從此似乎就要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了。
第二天,云蘿特意往瑞王府去走了一趟,并在半路聽見了那個說景玥懼內的流言,看著蘭香“噗嗤”一聲差點把嘴里剛吃進去的點心渣渣噴出來,云蘿嘴角一抽,心情一言難盡。
景玥卻對這般流言沒有一點意見,懼內就懼內唄,總比說他在外面勾搭別的女子要好。
“阿蘿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昨日那個女子的?”
面對這個問題,云蘿莫名覺得她若是說出真實答案,某人就會對她擺出委屈的模樣來,于是猶豫了下,然后昧著良心說道:“看你,順道看看那姑娘。”
明知道是謊話,景玥還是覺得滿足了,親自帶著她出了前院,七拐八彎的繞過了好幾重院落,才到了大廚房。
還沒靠近,云蘿就先聽見了一個女子的叫罵聲,“多大個人了,還沒生病的騾子一半能干!照你這速度下去,等你磨出麥粉下鍋,我們這一府的人都要餓死了,還嫌石磨太重,不重能叫石磨嗎?不重能磨得出粉來?已經給你換上最小的石磨了,還盡事兒!誰家的牛馬像你這樣干不出活來,都早已經被宰殺了一鍋燉!”
“哭哭哭,你哭給誰看呢?喪里喪氣的東西!親爹剛下葬,墳頭的土還沒干透呢,就惦記上男人了,還敢跑來攀誣我家王爺,真是個不要臉的騷浪蹄子!你當我家王爺也是外頭那些酒色不拒的浪蕩子?見著個女的、母的就走不動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就你那寒酸樣兒,連給我們王爺提鞋都不配!”
伴隨著女子小聲的抽泣,罵人者還在喋喋不休,“虧得郡主仁慈,不跟你這樣的下賤坯子一般見識,不然若是惹得她不快,王爺定要活剝了你的皮!”
“啪啪”幾聲,似乎是藤鞭抽在人身上的聲響,一同響起的還有女子的尖叫和求饒,但她的求饒顯然并不能讓對方心軟,還言辭嚴厲的說道:“休要磨磨蹭蹭的,趕緊干活!今日若不能把這一擔麥子磨好磨細了,還有得你教訓吃!”
“媽媽,我磨不了這么多,我真的推不動了,從昨日到今天我就只吃了一個夾生的黑面疙瘩,又從凌晨推磨到現在……”
“呸!禍害人的喪門星!老娘原本能一覺睡到天亮,卻要陪著你凌晨起來干活,結果你推了大半天還沒大毛半個時辰干得多,我都還沒說啥呢,你倒是先嚷嚷上了?”
大毛就是那只生病的騾子,乃是大廚房管事祝媽媽的愛寵,趕車拉磨皆都不在話下,前兩天趁人不注意跑到馬廄那兒去跟王爺的愛駒搶食,被攆著頂撞了好幾下,還被咬了一身的口水,受驚過度就病倒了,又吐又拉的整只騾子都虛脫了,把祝媽媽心疼得不要不要,干活也哪哪都不方便。
越想越氣,祝媽媽舉起藤條就有往小白花姑娘的身上又抽了兩下,怒道:“黑面疙瘩咋的了?你知道老娘為了給你做這一個黑面疙瘩,費了多大的勁嗎?特意到牲口槽里去舀麥麩糠皮,還要專門給你備個鍋,埋汰死我了!”
小白花心里的悲傷逆流成河,她不介意吃大白饅頭大米飯的,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大廚房外,景玥略微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輕聲解釋道:“祝媽媽以前是祖母身邊最溫柔細心的大丫鬟,說話慢聲細語,跟人吵架爭執都提不起嗓音。但自從掌管大廚房之后,她因為不放心下面的人就時常親自出門到集市上采購,與市井中人打交道多了,說話行事也變得有些不一樣。”
那這變化還真挺大的。
云蘿覺得,她已經沒有進去看看的必要了,直接問他,“她交代了是何人指使的嗎?”
景玥瞇眼笑得意味深長,“大約是吃的苦還不夠多。”
那就是還沒有交代的意思了。
云蘿聽著院子里的動靜,想了想,然后邁步走了進去。
一天前還鮮嫩嬌弱得猶如一朵搖曳生姿的小白花,此時卻蓬頭垢面的掛在石磨推桿上一步一跌,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臉上,狼狽得幾乎要看不清她的臉,一身白衣也不見了,換上暗沉的粗布麻衣,全然沒有了小白花應有的氣質。
看到云蘿和景玥進門,祝媽媽頓時把臉上的表情一手,又隨手把藤條扔到旁邊,笑盈盈的屈身行禮道:“奴婢拜見王爺,拜見郡主。這里亂糟糟的,王爺怎么把郡主帶這兒來玩了?”
祝媽媽四十多歲的模樣,小鼻子小眼睛,白白胖胖一團和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待人親善的長者。
景玥免了禮,那小白花卻在此時忽然撒手扔開石磨推桿,直朝著景玥撲了過來。
“王爺……”
眼看著人就撲到了跟前,景玥嚇得連忙往云蘿身后一躲,同時,云蘿抬起腿,一腳把她給踹了出去。
人凌空倒飛一丈遠,從撿了藤條沖上來的祝媽媽眼前飛過,讓她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又默默的把藤條藏到身后。
小白花一下子被摔得七葷八素,迷迷瞪瞪的躺在地上好久都沒有緩過氣來。
云蘿走到了她身旁,低頭俯視著她,耐心的等到她緩過氣,雙目逐漸清明,才問道:“是誰指使你在街上演的那一出?”
她目光垂下頭去,捂著肚子咳嗽了幾聲,小臉一片刷白,氣息短促的說道:“我不知郡主為何一定要我說出個人來,但您既然以為有,那便有吧,只是不知郡主希望從小女子的口中聽到哪位貴人的名號?”
云蘿面不改色,又問道:“把你爹的墳刨了,你也說不出一個人來嗎?”
她縮了下肩膀,偏首道:“郡主做出這等有損陰德之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什么的壓根就嚇不到云蘿,倒是讓景玥忽然奪過祝媽媽手里的藤條,直朝著她抽了下去。
這一下抽得又快又狠,絕非祝媽媽的力氣能夠相比,瞬間就把人抽倒在地,慘叫打滾。
云蘿后退了一步避免被她撞到腳上,轉頭無奈的看著他,“我還有話沒問完呢。”
景玥隨手把藤條還給祝媽媽,拉著云蘿又后退了一步,冷眼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女子,說道:“這種事情何須你親自審問?”
云蘿靜默了下,說道:“我剛才說要刨墳的時候,她并沒有太大反應,看來那爹也是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刨墳吧,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具尸體,若真有,再去查最近城里有沒有死了卻找不見尸首的人。”
景玥不由無奈的看著她,你還真要刨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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