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住的小白花終于承認是別有用心,看似還了景玥的清白,但實際上并沒有一點切實的用處。
景玥會在意那一點誣蔑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瑞王爺從不是憐香惜玉的人,除了安寧郡主,其他女子連讓他多看一眼都嫌麻煩。
他曾經懷疑是安如郡主宗琦玉所為,畢竟這樣的手段實在有些上不了臺面,若說是他的對頭所為,簡直侮辱了“對頭”二字,誰家死對頭、政敵會耍手段來做這種志在破壞他和阿蘿感情,但實際損傷卻十分有限的事?這怎么看都像是后宅手段。
然而,經他多方調查,卻早早的把宗琦玉排除了懷疑,安排這一場戲的另有其人。
是誰?卻無從得知,就算在瑞王府當牛做馬了多日的小白花,也不過是人家隨手撿來的一枚棋子,除了承認她的別有用心,一點有用的線索都不能提供。
景玥不由覺得被浪費了時間,只把她扔給下面的人處置,轉身就無趣的離開了。
在門口遇到暢通無阻,沒有一點阻礙的云蘿,他愣了一下,冷淡的目光已在瞬間發亮,“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他自動的牽上她的手,拉著她往前院走去。
老太妃前幾天就出城到莊子上避暑去了,如今瑞王府中只有景玥一人主人,云蘿過來他也能一人獨占,不必費心思跟自家老太太搶人。
牽著心上人的小手邁步在游廊之中,景玥不禁覺得,其實老太太在莊子上多住些日子也挺好的。
可惜云蘿少了一顆風花雪月的心,一本正經的說起蘇夫人奉上海圖之事,瞬間就把談情說愛的氣氛給打破了。
在長公主進宮之后,朝堂上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但在尋常人看不見的地方卻悄悄的沸騰了起來,無數暗衛被帝王召集,然后悄然無聲的奔向東海岸邊。
有那觸覺敏銳的大臣隱隱察覺到了什么,也有帝王心腹參與其中、出謀劃策。
時節進入盛夏,長公主受不住這烈日炎炎,也帶著人跑到了城外別院去避暑,那里正好與老太妃避暑的莊子相距很近,兩個年齡不相仿,脾性也不相似,原本就是姻親,不久將要再添一層的未來親家,在隔絕了京都繁華的別院農莊甚是得趣,相處得也十分融洽。
她們原本就沒有不融洽的,如今只是更加親近。
云蘿在別院陪了兩天,第三天晨曦微露時就騎馬回了京城,那急急忙忙的模樣,好像走慢一些就會被拉住脫不了身似的。
但她也并沒有順利的回到家中,剛進城門就被宮里出來的人給堵了,她的皇帝舅舅不放心她獨自一人住在偌大的兩個府邸之中,特意派人來接她進宮住幾天。
看著說得頭頭是道,很那么回事的王大公公,云蘿沉默半晌,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正好回城?還是說,你原本打算出城去莊子上接我?”
內侍王福海小小的噎了一下,然后一張臉笑得跟花兒似的,點頭哈腰的說道:“哪能呢?奴才又沒有學過能掐會算的本事,如何算得到郡主今日回城?不過是皇上掛心您,猜測您可能在莊子上待不了多久,就讓奴才日日來城門口等候,不敢放您一個人住在外頭,不如去宮里住幾日。郡主還不曾在宮中留宿過呢。”
與此相比,云蘿寧愿住在城外莊子上。
但是接她的人都站在她面前了,現在掉頭出城回莊子上是不是有點不大好?
泰康帝派人來接她,當然不可能真的只是接她到宮里小住幾日,雖然外甥女有事沒事的就到舅舅家里住上幾天再正常也沒有了。
她有點想不通,她家皇帝舅舅為什么能這樣毫無負擔的連番把她拉進朝廷大事之中,這難道不是一個男權社會?
云蘿一邊煩惱,一邊給他出謀劃策,還要一邊幫皇后娘娘安胎。
是的,皇后娘娘終于又懷上了,不過帝后將此事瞞得緊,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之外,其余人尚不知曉。然而,前兩天,皇后突然動了胎氣,據太醫檢查,應該是接觸了相克之物,但是宮女嬤嬤找遍了整個長春宮都沒有找到害娘娘動了胎氣的東西,泰康帝特意接云蘿進宮,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此。
太醫不能做的事情,她能做,她進宮第一天就把長春宮翻了個底朝天,最后在皇后的一件小衣上查出了能使孕婦滑胎的藥物氣息。
這顯然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人不知從哪里得到了一點風聲,不愿意眼睜睜的看著皇后多年之后又生下第二胎,故刻意為之。
帝后是如何處置的,又流了多少人的鮮血,云蘿皆不關注,她只把長春宮的上下里外都又檢查了兩遍,然后就找太子去玩了。
太子殿下如今窮得不要不要的,雖然時常有賣精鹽的收入進賬,但出的總比進的多,日子過得緊巴巴,連東宮的一應開支都逐步縮減了。
聽說皇后娘娘要給他做兩身新衣服,他拒絕了新衣服,卻問可否將做衣裳的花費換成銀子交給他?
這可憐又摳搜的模樣,皇后娘娘不禁又好笑又心疼,云蘿在旁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太子滿腔怨念,難道是他自己想要這樣的嗎?若非迫不得已,他巴不得每天換上三身新衣裳,每頓膳食都擺滿一整張桌子!
他向云蘿討教生財之道,如何安排每一文錢,卻從來不問她還有沒有別的賺錢方子可以送給他,甚至還從自己僅剩的一點可憐巴巴的小金庫里扒拉出了一筆銀子,說是給她的賣鹽分成。
完全沒有想過要跟云蘿分銀子的泰康帝看到他這一番操作,默默的撇開了臉,裝作一副什么都沒有看見的樣子,回頭還跟云蘿哭窮,可謂十分的不要臉。
云蘿也只當做聽不見、看不見,回頭就送了太子一沓銀票,用來資助他的事業。
當然,之前簽下的欠條還是要還的!
背負著巨額債務的太子一邊感動,一邊又滿腔憤懣,忍不住跟她抱怨說:“為何跟個無底洞似的,怎么填都填不滿?是不是有人貪了本宮的錢?”
云蘿此時正坐在樹蔭底下畫圖,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從頭到尾你都親自盯著,有沒有被貪錢,你自己心里沒點數?”
就是這樣才更生氣呢!若是當真有人貪污他的銀子,他還能找個借口去抄家,填補他不斷縮水的小金庫。
云蘿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思考了一下,發現這個方法其實很有可行性,歷代以來,凡大肆抄家之后,國庫勢必能豐盈一層。
太子突然覺得阿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讓他心里發毛,身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猜測大概是因為他剛才不小心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堂堂一國儲君,竟然想著抄下面人的家來發家致富,確實太不像話了!
心里發虛,他就意圖轉移話題,目光一飄,突然問道:“阿姐,鄭文彬若是今年中舉,明天春闈他是不是又要來京城趕考了?胖嘟嘟會跟他一起來嗎?”
云蘿的手腕在空中一頓,然后繼續在紙上輕輕落下一筆,淡然說:“不知道,文彬能不能中舉也還是個未知數。”
“肯定能行!”太子的話鋒一轉,說,“就算沒有上榜,他們明年肯定也要來京城!”
云蘿抬眸看了他一眼。
太子的眼珠滴溜溜轉著,還要端著表情故作矜持地說道:“你明年出嫁,他們總不好缺席,不然真是枉費你白疼他們一場。”
“誰跟你說我明年出嫁?”這一個個的怎么都好像認定了似的?分明婚期未定。
太子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你明年就十八歲了,再不出嫁,難道是想在家里留成老姑娘?”
云蘿額角一抽,然后又聽見太子說:“不過也行,我舅舅比你還老呢,急死他!”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嘴角往上翹,忍不住的期待。
云蘿緩緩的放下了畫筆,抬頭朝他發送死亡凝視。
你說誰老呢?
太子殿下完全沒有到她介意的點,還在那兒洋洋得意,帶著顯而易見的挑唆,說:“阿姐,你別著急,就讓我舅舅等著,等到七老八十的,看他急不急!”
這損人不利己的行為,也很太子,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圖挑釁景玥,給他找麻煩,哪怕每一次都會被教訓的很慘。
此時背著景玥,他更加放心大膽的挑唆,如果背后長著尾巴,那此刻肯定也是一搖一晃的,和他上揚的嘴角相映成輝。
“我也不知道阿姐你怎么會看上我舅舅,他有什么好的?除了長得好看點,其他的真是一無是處,脾氣還那么壞,以后萬一吵架,他可是會動人的!要不,阿姐你再等一等?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娶你唄!”
云蘿靜靜的看著他身后,等他說完之后,就提議道:“要不,你跟他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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