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狗子叔不都說了,他們一家是被前大黔老皇帝流放至西北,而后才跟著大家一起并肩作戰,死里逃生的逃亡避入茫茫北嶺深山來的?
他們家能有什么親戚會找上門來?還能直接找到他們秘密的老巢?
在南黔出兵,發榜北伐的節骨眼上,在山谷精銳盡出,爹跟老二盡孝跟老三小楊,都出山去,攻打北鑫不斷集結的大軍去了的情況下,到底是什么人,膽敢自稱自家的親戚,青天白日的送上門來?怕不是個騙子吧?
心下疑惑,肖羽樓覺得事情不對,一點也不敢多耽擱時間,忙就跟將士們告辭,自己轉身就要走。
而一干粗魯的,剛剛還在喝酒慶功,大家相互打趣著侃大山的兵漢子們,神經再大條,也都覺得事情不對頭,不由的紛紛皺眉,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嚴肅來。
大家酒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在他們的大少告辭要去看個究竟時,這一個個的將官也跟著動了,護在他們大少肖羽樓的左右,烏拉拉的就朝著外村去。
他們倒是要去看一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居然敢冒充他們將軍的親人,還在眼下如此敏感的時候找上門來,不想活了嗎這是?
明明他們的將軍就只有一門糟心的親戚,而那一家子的玩蛋玩意兒,眼下還在外村,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老實貓著呢。
莫不是那只會給將軍抹黑的狗東西一家,聯合了外人,趁著將軍不在谷內,暗搓搓的搞事情了吧?
一時間想多了,腦補的不要不要的將官們,一個個的,都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自己身上的武器,雄赳赳氣昂昂的,硬是叫他們走出了殺人的氣魄來,跟在肖羽樓身后往外村去,那氣勢,震的路過他們身邊的外村百姓們,根本都不敢靠近分毫啊!
然而,臉色黑沉,看不出深淺的肖羽樓,領著一群渾身都冒著煞氣的袍澤兄弟們,穿過已經自覺自發回家,關門閉戶,一副戒嚴狀態的外村,趕到外村的城樓,踏上外村的瞭望臺,看到了大門外頭,那個熟悉的陌生人后,肖羽樓一慣沉穩的臉終于破功了。
“舅,舅舅?”,大舅?來人是他的大舅?
天啊,來人真的是他的大舅!
這個認知,讓穩重老成的肖羽樓立刻變了臉色,一張冷肅的俊臉上,難得的溢出了外露的欣喜。
肖羽樓忙就轉頭,對著身邊的手下快速吩咐一句,“來啊,開城門!”。
話畢,人卻已經飛身下了外村的城樓,直勾勾的朝著正在緩緩打開的木質城門奔了過去。
“舅父大人……”。
這一聲,讓一路受了不少罪,甚至還好幾次都差點丟了命的李復興感到了欣喜,感到了心臟不受控制的在跳動……
被常隨侍墨攙扶著,李復興激動的抬頭,往前方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一眼看到的,是一個身姿挺拔俊朗,似熟悉卻又很陌生的年輕人。ok作文網
直到人奔到了他的跟前,雙手扶住自己,李復興忍著激動,努力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語帶忐忑,“是,是樓兒?是樓兒嗎?”。
“對,舅父,是我,是我!”。
“哦,好好好,好孩子,長大了,都長大了!長的大舅都不敢忍啦……”,說著,李復興還不斷的伸手拍打著,肖羽樓扶住自己的手,嘴里還感性的感慨著,“樓兒啊,叫大舅,大舅還是喜歡聽你叫大舅,聽著親熱。”。
“哎,大舅!”。
“好好好,好孩子,對了樓兒,你爹娘呢?你二弟呢?還有我們家的小棲兒呢?”,嘴里接連不斷的,連連問起心里一直惦記著的人,這一刻,明明這一別都快十年了啊,可當初分別時一幕幕就仿如昨日。
他甚至還能記得,自家小外甥女收了自己給的荷包時,小家伙跟他默契達成共識的精怪模樣,以及外甥女喊大舅時的可愛面容,還有妹妹臨別前一再的強調,讓自己一定要留在南地的嚶嚶囑咐……
所有模糊的記憶,這一刻變的異常的清晰。
這么多年的骨肉分別,都是那該死的北鑫朝蠻子啊!讓他們多少大黔兒女有家歸不得,有親見不到……
一時間,這些年下來,被思念與世事折磨的老了不少的李復興,驀地紅了眼眶。
“大舅,走,回家去,我娘在家里呢!”。
面對久別重逢,可以說是劫后余生再見的久違親人,肖羽樓的情緒也有些激動。
舅父大人接連的問話,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只是緊緊拉著面前這位,在當初自家陷入絕境時,唯一出現拉了他們家一把的長輩,肖羽樓久久不愿放手。
時至今日,他甚至還能清楚的記得,流放出發前的那一夜,舅舅讓下人買來的酒菜那是那么的美味,那么的……那滋味,他至今難忘!
所以在面對這么個,有大恩于自家的親舅舅時,肖羽樓特別的恭敬。
李復興之所以能順利的找來,其實是憑著這些年跟妹妹的通信,憑著暗語中表述的地址,歷經千興萬苦,最后才找到這里。
此番的來意,一是領了皇命,不得不來;二也是最重要的,他想要來親眼看一看自己的妹妹,看看她這些年到底過的好不好。
想著身后兩大車父母妻子,還有弟弟與弟妹收拾出來,特特讓自己帶來送給妹妹一家的禮物,跟著大外甥走出好幾步,眼看著就要跨入大門的李復興,這才回過神來,忙轉頭看著侍墨吩咐,“侍墨,車上的東西都帶進來,萬萬別錯漏了。”,那可都是家人的心意。
同樣老了不少的侍墨趕緊點頭應了,只道了句大爺只管放心,人就領著兩個隨從去張羅兩大車的東西,趕馬車準備跟著自家爺進城?或者是進鎮?
眼前這個地方,可真像是個世外桃源,百姓安居樂業的溫馨小城鎮啊!
一路走,侍墨以及這次領命跟隨李復興而來的侍衛隨從,一個個都努力睜大了眼睛,細細打量著這里,當然,只是各有目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