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得讓他們親眼看一看,自己是如何挫掉他們的銳氣,打掉他們的士氣,用他們自己人的鮮血來祭旗的!
就從這些個硬骨頭的女人開始!
囂張的放話完畢,大將軍王傲慢不可一世的朝著身后手下一揮手。
而后,他身后的士兵出列,舉著手里的長矛,槍頭紛紛對準了,剛剛被哈哈達木翰押解而來的金大丫等人,面目可憎的厲聲驅趕著,“走,走!上去,上去!”。
被趕牲口一樣的驅趕,明明身上很痛,明明心里也很痛、很悔、很愧疚,可在敵人的面前,她們依舊有傲骨。
以金大丫領頭,對著前來驅趕自己的北鑫狗賊門,她惡狠狠的吐出一口血唾沫,“呸!狗賊,別用你們骯臟的手與武器,碰你們姑奶奶我,姑奶奶我自己走!”。
金大丫颯爽的說著,她跟所有的姑娘們一樣,挺直著脊梁骨,沒有一點害怕與屈服。
所有的姑娘們,明明整個上半身都被手指粗的繩索,左三圈、右三圈的牢牢綁縛著,絲毫不得動彈;
明明兩腳之間還墜著承重的,讓她們幾乎不堪重負,且已經被鮮血浸泡結了黑色血痂的鐵鐐;
金大丫等姑娘們卻無視了身體的痛,背負的沉重,一個個傲骨錚錚的,毅然決然的,英勇無畏的,紛紛踏上了敵人為她們準備的絕路——走上了那一口口對面的己方大軍,全都肉眼能清晰可見的絕命瞭望口……
“哈哈哈,對面肖家軍的黃口小兒大帥,你個小丫頭好好看看,這些人都是誰?是不是你手下最得力的勞什子紅巾營?哈哈哈,黃毛小丫頭!毛都沒長齊,就想領兵攻打我大都?
呸!小毛丫頭,你給本王聽好嘍,要是想讓你自己的人活,領著你的大軍速速退后百里,如若不然,別怪本王心狠手辣!告訴你,這里是戰場,不是你們一群娘們來嘰嘰歪歪的地方……”。
對面城墻上只聞聲音,不見其人的對方主將還在囂張的譏諷叫囂著,而己方,就在她的身后,肖雨棲驀地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瞬間劃破了大軍的肅靜。
“啊!大丫,那是大丫!那是我媳婦……不!大丫……”。
看著正對面,元都南城門城墻上的瞭望口上,一個接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回應對方的是自己身后,黃萊那熟悉的,凄厲的,不可置信的哀鳴。
這一刻肖雨棲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城內明明該在聽到了戰鼓后配合大軍行動,里應外合的大丫姐遲遲沒有消息了。
原來,她已經不幸的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原來,曾經某日大軍行進中,自己內心莫名的鈍痛心慌,恐怕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如此吧?
肖雨棲眼里都是擔憂,眼底閃著戾氣,目光如電般銳利的射向了對面的城樓,射向了那該死的,囂張的敵人主將。
她不敢回頭去看,剛剛因看到大丫姐站上城樓后,驚慌失措,狼狽不已的從馬上跌落下來,不顧身邊伙伴兄弟們的拉扯,掙扎著,紅著眼,梗著脖,拼命的想要去救人的黃萊。
眼下這樣的情景局面,自己從小機那里并沒有少見過,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終有一日,自己也會面對眼下這樣的為難局面。
城墻上的人都是自己在意的人,是領著她的命令深入虎狼窩,給她,給大軍,甚至是給新黔做貢獻的人。
但凡有一絲機會,她都必須要救!
肖雨棲看著瞭望口上,陸陸續續站定的紅巾營幸存姑娘們,腦子飛速的轉著,思考著救人的辦法之時,身后的黃萊已經掙扎到了她的跟前。
見了她的人,二話不說,含淚的黃萊吧唧一聲,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位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傲慢無禮的惡霸萊爺,那是被自己與星星大叔,還有白灑哥吊打玩耍,他都沒有真正低下過他的寶貴頭顱。
可是現在,他低下了!
為了他在意的人,他主動的低下了……
這一刻,肖雨內心復雜,卻奇異的感受的很清楚。
黃萊眼含熱淚,不等肖雨棲開口,他先哐哐哐的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哭求。
“大帥,求求您大帥,救救大丫她們,請您救救她們吧,別放棄她們,求您了!她們是為了大軍,為了百姓,為了新黔才去冒險的呀,大帥,如今只有您能就她們了,求您別放棄她們,大帥……”。
曾經的自己,雖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混世魔王,可是該懂的,該看的,該經歷的,他黃萊都懂,都經歷過,看到過。
眼下這樣的局面,對方明顯是拿著自家媳婦,還有那些個紅巾營的姑娘們做要挾。
兩軍交戰對壘,如此關鍵危機的時刻,身為主將的,為了全軍,為了攻破元都,為了大局,不用想的都知道,定然是會犧牲掉敵人手里威脅的呀!
心里明明知道,也曉得不該來求,不該在這樣的時候來擾亂軍心的,可是怎么辦呢?
他做不到呀!
做不到放棄自己的媳婦,放棄自己如今唯一的親人呀……
所以明知不可為,自己偏為之了,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絕境下,除了求他們的大帥,他別無辦法。
若是可以,他寧可以自己的命,去換媳婦的生!
“黃校尉別這樣,你先起來。”。
“不,我不起來,大帥求您了,除了您,誰也救不了大丫她們,求您……”。
“黃校尉,黃萊!你起來!”。
自己心里雖然也軟,也急迫的想要救人,卻沒法在大軍面前,為了大丫她們這幾十個人,就把全軍的性命當兒戲,把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北伐,攻打元都,覆滅北鑫當兒戲。
如今的局面,并不是自己一個區區中路大軍的大帥就可以善做決定的。
眼下情況,想要救人,命令大軍后撤百里,這又怎么可能?
不要說自己不答應,不要說自家老爹,還有杜將軍,還有紀允,還有身后千千萬萬的將士們不答應,就是元都城內的百姓,就是北地那些活在苦難中的人們,怕是也不能答應的啊……
死一人跟死十人,死四十還是死千萬,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