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的武器是什么?
這個問題顯然難到在場諸位,至少潛龍城眾人短暫的竟答不上來。
不是情報有疏漏,也不是姬玄等人不知,關于許七安的情報里,很明確的記載了他使用的是一把形式長劍的刀。
但這把刀是什么刀,并沒有人深入研究。
理由很簡單,武夫的戰力源于自身,品級越高的武夫,越不需要武器,肉身便是最強的武器。
更多的時候,兵刃只是一種象征意義。
很少有人會關注武夫的武器、法器,除非有特殊作用,需要格外警惕。
比如鎮國劍這種讓三品武夫都忌憚的頂級神兵;比如浮屠寶塔。
因此,許七安使的是什么武器,哪怕是姬玄都沒有特別研究。
許元霜目視前方,淡淡道:
“那是一把暗金色的刀,品質極佳,僅在絕世神兵之下。”
值得一提,法器的分類是:
凡器、法器、絕世神兵、法寶。。
凡器是正常兵器,法器則是擁有特殊能力的武器,除武夫外,各大體系都能溫養出法器。但只有術士可以批量煉制法器。
絕世神兵則是誕生自我意識的法器。
至于法寶,是由絕世神兵獲得某些機緣,產生蛻變而形成的。
比如大奉的鎮國劍,原本屬絕世神兵行列,受國運加持六百年,蛻變成了法寶。
專破武夫肉身。
姬玄詫異的看著表妹:
“你了解的倒是很清楚。”
許元霜覺得他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皺著眉頭扭開臉。
這時,她聽見蕉葉老道“咦”了一聲,忙又把臉扭過來,投向戰場。
定睛一看,她立刻明白了蕉葉老道的疑惑,只見許七安拋出了手里的刀。
更離譜的是,那把刀自動脫離刀鞘,仿佛是具備生命的,竟主動迎上從天而降的槍尖。
暗金色的刀影朝天撩過,與槍尖的那層弧形氣界針鋒對麥芒般的碰撞。
砰砰砰........
圍觀眾人的視線里,清晰的看見,俯沖而下的許元槐,他手里的漆黑長槍,首先槍頭炸成碎片,接著槍身一節節炸開。
這桿據說是由潛龍城那位二品術士親手煉制,給子嗣防身的法器,就這樣毀了。
而從始至終,許七安都沒有動彈過。
許元槐喉嚨里發出凄厲的龍吟,如遭重擊,一道道黑色碎光從他體內射出,四下攢射。
那是四品蛟龍的元神,它被太平刀給打散了。
徹底的灰飛煙滅。
而身為“宿主”的許元槐,也因此遭受重創,從半空跌落,嘴角沁出鮮血,經脈火燒火燎。
太平刀一邊“嗡嗡”的鳴顫,一邊盤旋游曳,似是在慶祝自己出師大捷,又像是在炫耀、嘲諷。
刀靈的性格,基本和主人雷同。
不一樣的是,主人已經把騷話轉為內心戲,不外露。而刀靈還年輕,容易飄。
太平刀跨入絕世神兵行列后,受許七安溫養,威力突飛猛進,日進千里。
相比起靈智初生時,它如今已經是一把成熟的刀,能自己對抗敵人了。
“絕世神兵?”
許元霜忍不住尖叫出聲。
作為術士,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絕世神兵的寶貴和罕見。
可以很確認的說,即使是監正和父親許平峰,也只能煉制出絕世神兵的“胚胎”,讓某件法器擁有成為絕世神兵的基礎。
但能否成為真正的絕世神兵,只能靠機緣,或嘔心瀝血的溫養。
就如監正的那件法寶天機盤,最初也只是一件尋常法器,監正常用它來推演天機,隨身攜帶,日積月累,才成為絕世神兵。
再后來,蛻變為法寶。
浮屠寶塔同樣經歷了類似的過程。
絕世神兵........眾人微微動容,根本控制不住眼里的貪婪、熾熱、渴望和嫉妒。
武夫不需要武器,這是因為沒把絕世神兵算在里面。
同境界的情況下,誰擁有絕世神兵,誰就意味著勝利。
見識淺薄的苗有方不識得絕世神兵,但見到一把有自己意識的武器,既新奇又眼饞。
許元槐臉色鐵青,蛟龍魂的潰散,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勢,但見到自己蓄力已久的最強一擊,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化解。
不,對方根本沒有出手,只是派了一把刀出面,就讓自己折戟沉沙。
對許元槐這樣驕傲的少年天才來說,是沉痛的打擊,是響亮的耳光。
“小孩子跑一邊玩泥巴去,這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
許七安召回太平刀,握在手里,然后指向遠處的泥漿。
許元槐本來鐵青的臉,瞬間漲的血紅,屈辱、憤怒、羞愧........氣的臉頰兩側的咀嚼肌都凸起來了。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少年人正處在“面子比命重要”的階段,熱血沖腦,憤怒的咆哮一聲,兩手空空的撲向許七安。
他奔跑如風,氣機撕裂空氣,宛如蠻牛一般勢不可擋。
許元槐三步并作兩步,驀地高高躍起,握拳打向許七安。
拳勁撕裂空氣。
這一拳打出了巔峰,打出了精彩。
許七安微微頷首,表示贊賞,然后探出手臂箍住他的脖頸,將他狠狠摜在地上。
伴隨著地面劇烈震動,許元槐嘴里噴出一大口鮮血,后腦受到撞擊,意識呈現短暫的眩暈。
“不識抬舉!”
許七安握住太平刀,刀口對準許元槐的胸口,只需輕輕一送,這小子就會當場身亡。
“許七安........”
尖叫聲傳來,許元霜臉色惶急的疾沖出來,停在兩批人的中間位置,她也不說話,就是咬著唇,眼眶里淚水打轉,倔強的看著他。
許七安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又低頭鮮血染紅半張臉,眼睛里全是憤怒和不服氣的許元槐。
他手腕一翻,刀背接連敲碎許元槐的膝蓋骨、手肘骨頭,然后腳尖輕輕一挑。
許元槐像只皮球一般,畫出一個拋物線,準確的摔在姐姐腳下。
秀美的少女抿了抿嘴,深深看一眼許七安,彎腰攙扶起弟弟,淡淡道:
“我們不會在參與此事。”
說罷,攙著許元槐走向另一側,與姬玄等人拉開距離,表明心意。
邊走,邊看一眼神色黯淡,瞳孔死寂的弟弟,語氣里罕見的帶著一絲溫柔,道:
“不必泄氣,他是連父親都感到棘手的人物,不如他才合理。
“不服氣的話,就以他為目標前進吧。
“有這樣一個敵人在你前面站著,你才能于武道中勇猛精進。”
許元槐空洞的眸子動了動,“你也覺得他是敵人嗎。”
許元霜嬌艷的紅唇輕輕抿了一下,沒有回答。
兩人退到遠處后,并肩觀戰。
許元霜是六品術士,算不上戰力,許元槐本身只是五品,同樣是錦上添花的人物而已,損失了也不要緊。
姐弟倆的退出,并不會對姬玄團隊和佛門眾僧的戰力造成太大的折損。
接下來的龍爭虎斗,才是關鍵。
許元槐的任務已經達到,他初步試探出許七安的戰力,在姐弟倆緩慢退去的空隙里,這個在佛門和潛龍城都算得上中流砥柱的勢力,初步制定好對敵計劃。
“凈緣大師,你的金剛神功是在場唯一能抵擋絕世神兵鋒芒的,所以接下來,得靠你打頭陣。
“凈心大師,你帶著禪師們在旁掠陣,以戒律輔助我們。
“白虎,你速度最快,負責騷擾、援救。乞歡丹香,你則負責襲擊。于我和紅棉負責纏斗。”
姬玄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安排的井井有條。
蕉葉老道看在眼里,滿臉欣慰,他沒有跟錯人,姬玄有領袖之能,又懂得隱忍,修行天賦出眾。
這樣的人物,只要有機會,便能一飛沖天。
這次收集龍氣的歷練,就是潛龍城給的一個機會。
“道長,你在旁看管住苗有方即可。”
姬玄側頭看他。
蕉葉道長笑呵呵道:
“貧道修為淺薄,就不摻和了,看管一個修為被封的小子,還是能做到的。”
交流完畢,眾人緩緩扭頭,望向那威名赫赫的年輕人。
姬玄察覺到姓許的在觀察自己,兩人目光交匯。
這位韜光養晦了十幾年的天潢貴胄,緩緩收斂了溫和,眼神里流露出真正的鋒芒。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迎戰!”
話音落下,一眾四品高手齊齊撲向許七安,氣勢如虹。
外人目睹這一幕,必然熱血沸騰。
至少遠處的苗有方看了,竟升起莫名的、統籌抵抗的共情。
即使這些人是他的敵人。
弱者眾志成城抵抗強者的行為,本身就容易引人共鳴。
蹬蹬蹬……
凈緣武僧發足狂奔,造成輕微的地震效果。
過程中,燦燦金光從他眉心溢出,迅速浸染全身。
凈緣化作金色流光,不管不顧的沖向許七安,一副悍不畏死,放棄防御的姿態。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
后方的凈心雙手合十,低聲念誦。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
他身后的二十多名禪師,同步做出合十動作。
眾僧的力量交匯,磅礴而無形的力量降臨,籠罩了許七安。
乞歡丹香從側翼掠出,催動本命心蠱,震蕩出無形的、針對元神的波動。
雙重影響之下,凈緣如愿以償的貼身許七安,咬牙切齒的一記頭錘,砸向對方。
“當!”
天下間,驟然爆發出一身洪鐘大呂。
以許七安和凈緣為核心,氣波四散,化作狂風,卷起一層又一層雪沫。
凈心悶哼一聲,踉蹌后退,只覺得頭暈目眩,險些嘔吐。
許七安巍然不動,金漆覆蓋了他的體表,將他化作一尊燦燦金人。
第二梯隊的姬玄、柳紅棉、白虎,以及后方的凈心,更后方的蕉葉道長,乃至遠處觀戰的許家姐弟,心里都是一沉。
金剛神功!
他的修為竟已恢復到能施展金剛神功。
姬玄喝道:“磨死他!”
趁著凈緣一個頭錘撞出的機會,他和柳紅棉快速補位,讓攻勢緊密銜接,不給許七安回氣的機會。
姬玄袖中沖出一把宛如冰塊打造的長劍,劍身近乎透明,但散發出淡淡的月華。
月影劍!
這把劍原本是姬謙的佩劍,擁有絕世神兵的根基,是法器中的巔峰之作。
許平峰從許七安手里取回此劍后,贈給了姬玄。
月影劍的劍尖,爆發出刺目的光團,給人一種似輕似重、無物不破的信念。
姬玄的四品劍意——劍光所至,無物不破。
這股鋒芒畢露的劍勢刺在許七安胸口,金漆飛速流逝,燦燦金身黯淡了至少五分,變的不再耀眼。
姬玄這一劍,足以破開同境界四品武夫的肉身防御。
但對上許七安的金剛神功,只能磨滅五成防御。
刺出一劍后,姬玄的最強爆發耗盡,他沒有展開連招,而是收劍后撤,因為他知道,不管后續的攻擊多兇猛,都不可能超越這全力的一記爆發。
但是沒關系,自有柳紅棉的全力爆發做銜接。
萬花樓棄徒柳紅棉,從姬玄頭頂躍出,裙裾飛揚,秀發舞動,白皙雙掌貼在這怪物胸口甲胄上,驟然發力。
撞鐘般的巨響聲里,氣波炸開,許七安拋飛出去,金身再次黯淡。
這一幕看的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吼!”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白虎伏地,脊椎拉長,白色的獸毛破體而出,鼻子變的寬大,眼睛化作琥珀色,臉龐生出一層又一層獸毛。
頃刻間化出原形。
它化作一陣清風,速度超越了在場高手肉眼能捕捉的極限,鬼魅般的“奔”至許七安身前。
抬起寒光凌厲的爪子,抓向他的胸口。
它的爪子裹挾著青色的風,將極致的速度轉化為極致的速度,這一掌拍下去,他的爪子可能會斷。
但許七安的金剛神功,也有可能被破開,剖出里面的心臟。
姬玄等人屏住了呼吸。
許元霜忍不住朝前疾走幾步,似乎想看的更清晰。
許元槐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幕。
就在這時,白虎的瞳孔里,躍出一抹燦燦金光。
原本已經黯淡失色的金身,突然煥發“生機”,于剎那間恢復巔峰。
“你們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
許七安嘴角微挑,譏笑道:“我雖不復巔峰,但三品,就是三品。”
他硬抗了這一爪,毫發無損,白虎的爪子應聲折斷。
許七安手腕翻轉,反撩太平,欲斬下白虎的招子。
凈心當即發動戒律:“阿彌陀佛,放下........”
“吼!”
回應他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震的眾人氣血翻涌,兩眼發黑。
許七安以佛門獅子吼,打斷了戒律的節奏。
太平刀順利斬斷白虎的前爪,殷紅的鮮血噴射,染紅了許七安的金身。
此時此刻,白虎嗅到了死亡的危機,求生的本能超越疼痛,它駕馭狂風,迅速逃離。
許七安疾奔幾步,用力擲出太平刀。
太平刀自動鎖敵,任憑白虎如何折轉變向,始終追擊著它。
姬玄揮舞月影劍,嗑飛太平刀,柳紅棉、凈緣等人聯袂趕來,護住白虎。
太平刀見狀,不再糾纏,不忿的返回,把自己送到許七安手里。
許七安握著刀,咧嘴笑道:“熱身結束!”
姬玄、柳紅棉、乞歡丹香、凈緣、凈心、白虎,還有遠處的許元槐,心里同時一沉。
心里沒來由的冒出一股寒意。
“嘿嘿,感覺不太妙啊。”
苗有方幸災樂禍道。
蕉葉老道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