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安靜極了。
水聲滴答。
“咚，咚，咚。”
心溫柔的跳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阿丑拉起她的手，向洞外走去。
林霜霜沒掙脫。
阿丑的氣息那么純良，她不該用無謂的矜持褻瀆他。
阿丑拉著她經過洞前的水潭，在林地里停下。
他用腳把地下的枯枝爛葉掃掃干凈，便拉著林霜霜蹲下。
他放手，在旁邊扒拉了一根樹枝，在黑黑的泥土上寫字。
“錢，我來想辦法。你不要再冒險了。”
他抬頭，看著林霜霜，細縫眼里，滿滿的關懷。
林霜霜立刻低下頭。
她不該對著個萍水相逢的人動不動就哭。
她不是軟弱的人。
她早就習慣了孤獨，為什么要對著個陌生人哭呀！
太沒出息了。
林霜霜把頭埋在膝蓋里，死不抬頭。
一只大手伸過來，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再拉拉她，樹枝從她眼皮底下揮了揮。
林霜霜揉揉眼睛，抬頭看。
地上一排新字：“不用這么感動，借你的啊，要還的。”
林霜霜“噗嗤”笑了。
想不到阿丑看著怪怪的，她還以為他是智障，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點幽默。
嗯嗯，有趣的靈魂。
林霜霜便笑著說：“知道了。但是野豬……既然我們打了，還是去賣了吧，好壞我能湊點，可以少還你一點，要不然，我借了你那么多錢，我也擔心我還不起。”
阿丑的樹枝晃了晃，丑陋的臉咧了咧，在地下寫：
“我知道你住哪兒，你又逃不掉。不擔心。”
林霜霜笑容擴大：
“嗯，我還付你利息呢！你也別擔心，我很能干的，一定還得上。不過，既然你有，你之前就該一起借給我嘛，這樣或許我就不去打野豬了。”
阿丑寫下：“現在沒有，得等幾天。”
林霜霜：“啊？可是，我明天就要去魔都了，那個厲害的醫生是外國人，人家隨時會走的，我明天必須把這個事給我姐姐定下來。只有醫生好，我姐姐的情況才能多一份希望。”
“你先去，我會讓人給你送錢的。”
“啊？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過你嗎？”
“暫時還沒有。”
“相信我。”
“好。”
林子里的光影漸漸的稀疏起來，歸巢的鳥雀開始嘈雜起來，兩人又回到山洞里，研究怎么把野豬拿去外頭賣。
林霜霜說話，阿丑比劃，最后，兩人決定，四只大的拿去鎮上賣給收湖鮮的，兩只小的兩人分了，阿丑一只，林霜霜帶回去一只。
林霜霜還把家里帶來的砍刀留給了阿丑：
“這個給你用吧，你住在這，太不容易了，什么都沒有，哪怕你要殺這只豬，也怪麻煩的呢！”
阿丑無所謂的笑了笑，接了砍刀，把小野豬拖出去，直接在不遠處的林子里殺了。
也不知道阿丑怎么弄的，一會兒的，他采了一些野草回來，抹在野豬肚子上，野豬肉就沒有那么腥味了。
他又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架起一個石頭堆，開始生火，烤野豬。
火光照著他的臉，依然丑陋，甚至因為火光的跳躍，他臉上的傷口看著越發猙獰。
但林霜霜一點也不怕，不反感，反而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安心。
阿丑什么都不讓她動手，還把他那件抓野豬時扯破的衣服墊在石頭上，讓林霜霜坐著。
洞里靜靜，烤豬肉發出滋滋的聲音。
因為有刀，肉切的小，很快，阿丑就拿著樹枝做的簽子，給林霜霜遞過來一串肉。
林霜霜餓了。
今天也就一早吃了一碗面，到這會兒，真是餓壞了。
林霜霜一會兒就把一串肉吃了。
阿丑便又默默的遞上來一串。
林霜霜一氣兒吃了四五串，才和阿丑擺手：“我吃不下了。”
阿丑笑笑，坐回烤肉的地方，自己吃。
外頭已經全黑了，洞里因為有火光，反而比較亮堂。
阿丑坐在火光里，一身溫暖的黃色光芒。
林霜霜默默的看著阿丑也吃了五六串肉，就起來熄滅了火。
洞里一下子變回了陰冷黑暗，阿丑成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林霜霜說：“那我現在回去拉車了啊？”
黑乎乎的影子上下動了動。
林霜霜說：“你說說唄，你需要什么？我順便幫你帶點過來。”
黑乎乎的影子左右動了動。
林霜霜暗自嘆了口氣，說：
“你還挺固執的。那行，都按照說好的辦吧，嗯……錢的事，要是你解決不了，我不會怪你的。”
黑乎乎的影子走過來，輕輕拉了拉林霜霜的袖子，把她拉去洞外。
他再去里頭把分給林霜霜的小野豬拎出來，往天上指指，又往林霜霜家的方向指指。
林霜霜接了豬，甩在肩膀上，低低的“嗤”了一聲，極小聲的說：
“那兒，不是我家，我不過暫時住住。”
影子怔住了。
黑夜里，看不見他表情，但林霜霜能感受他的氣惱。
吔？他生氣啥呀？
林霜霜疑惑了一下，很快就自以為明白了，說：
“你放心，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的，我爭取早點還，要是有一天我不住那兒了，我也會告訴你我的住址的，總之不會讓你做了好人又吃虧的。走了啊！”
林霜霜扛著豬就走了。
穿過山林，再穿過林霜霜家屋后的自留地，林霜霜看看左右無人，就閃進了家門。
只灶間開著燈。
飯桌上擺著飯菜，鄭金娥和小美呆呆的在飯桌上對坐。
林霜霜大步進來，把小野豬丟在地上。
鄭金娥嚇了一跳，旋即就說：
“哎喲冬雪，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去找隊長幫忙了，你去林子里，咋天黑了也不回啊，可擔心死我了。”
林霜霜瞥她一眼：
“以后有什么事，別總想著找隊長，還好你沒找，你要是找了，我好不容易弄的野豬，就要被人分了。”
鄭金娥看看小野豬，陪笑：
“哎，你，你真能干，逮了一只這么……大的豬啊？這個……倒是不夠分的啊！”
林霜霜搖頭：“不，這只是留給你和小美吃的，另外有大的，不能讓人看見，所以我藏在林子里，現在去拖回來。叫你借的板車呢？”
“啊？還有？”
“對，還有，賣了能給靜貞姐湊點手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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