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附近的住家，都是好幾戶人家合住的石庫門。
林霜霜進去問了好幾戶人家，還真有一個上回接觸過的、六十多歲的禿頭男人，表示了想學做茶葉蛋的意向。
但禿頭男人很摳門，談來談去，只肯出一百塊錢學手藝。
“借著阿丑的，總是虧欠，有一百進賬也好。”
林霜霜心里勸著自己，便答應了。
誰知道這個禿頭男人非常賴皮，先是付了八十塊，讓林霜霜教；
教了半天，又百般嫌棄，到教好以后，怎么也不肯出最后的二十塊。
林霜霜和他理論了很久，這人不再理林霜霜，走去和人家合用的院子里，悠閑的逗弄在地下爬著的一只烏龜。
林霜霜氣極。
可是，她終究不是潑婦，不會為了二十塊錢在人家撒潑打滾。
林霜霜只好離開。
只是，她經過禿頭男人身旁時，嘴巴動了幾動。
于是，她才走出幾步，背后響起慘烈的一聲：“啊……死龜，放開我，啊呀，放開我……”
林霜霜回頭看，一只足有兩公斤的石龜吊在禿頭男人的手指上，死死不放。
林霜霜鄙夷的笑了一下，轉身走人。
誰知道走到這些集體戶的門口時，一只烏龜從天而降，砸在她身前幾步遠。
烏龜殼反轉著，烏龜縮在里頭一動不動。
禿頭男人的厲罵響在身后：
“……該死的烏龜，天天養它，天天養它，竟然咬我，看看，手指頭都要掉了，摔死它……”
林霜霜站到烏龜面前，幫它翻過身來，再默默交流。
“你還好嗎？”
“哎唷，哎唷，還好老子殼兒硬實，哎唷，頭暈，哎唷……”
“對不起，石龜，是我讓你咬一下他的，想不到這個人這么壞，竟然把你丟出來了。”
“算了，是我自己生氣。你不知道，他每次都拿筷子頭戳我，還常常用香煙頭燙我。我也受夠了，才狠狠咬他的，不然，我稍稍咬一口就是了。”
“原來這樣啊！那現在，你想去哪兒，我可以帶你去的。”
“我……想去河里。”
“好！”
林霜霜拎起烏龜放在掌心，往上回抓魚的河道方向走去。
天色已經青黑。
一路走過去，路燈開始亮了，上次看見的那座大橋上，也是路燈星星點點的。
林霜霜順著大橋邊的臺階往下走，烏龜在她懷里就蠢蠢欲動。
“水！水的味道！”
“對，石龜，這里有條挺大的河。”
林霜霜走到上次抓魚的一個河道豁口處，把烏龜放在堤岸上。
烏龜看看大河，脖子縮了縮：“好大啊……這是海吧？你不會弄錯了吧？我在小的時候，聽別的魚議論過。”
林霜霜說：“當然不是，海更大，無邊無際的。你下去看看吧。”
烏龜不動，把四只腳也縮進去。
林霜霜把它拎起來放下水，它突然伸出頭咬住林霜霜袖子。
林霜霜沒法，把它放回堤岸：
“那你要怎么樣呢？世上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你離開了那個人的筷子和香煙頭，你就有自由，可你自由了，就要自力更生了。”
烏龜轉了個圈，把屁股對著河：“我……餓……”
林霜霜嘆了口氣。
真沒想到，有一天她還得給烏龜做心理輔導。
“好吧，你等一下，我弄點蝦給你，吃飽了，你就自己下去吧。”
林霜霜說著，就伸手在河里，召喚來了三五只小蝦。
小蝦放到烏龜前面，烏龜一口一個的吃了起來。
林霜霜蹲在它身前，像擼狗似的擼它：
“生活需要勇氣啊，石龜，你現在都從人家出來了，就得努力的適應啊……”
正這么說著呢，忽然，林霜霜感覺一陣風撲面而來。
咦？她怎么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氣息呢？
林霜霜意識一緊，警惕的往四周看。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路燈在高高的橋上，這一片水域，除了目光所及的兩三米內，其他景物朦朧一片，似乎什么都沒有。
但林霜霜相信自己的意識。
林霜霜集中精神，開啟識海來看。
一個人形，在林霜霜左側。
人形撐著手肘，悠閑的靠在欄桿上，腳還一抖一抖的。
應該是上回遇見的那個異能者！
艾瑪！
這類人，跟個鬼似的！
林霜霜暗自皺眉，但神經放松下來，還趁機看了看自己識海里的云彩。
那塊淺黃色的云輕輕的晃動著，跟前幾日蔫蔫的樣子不同，似乎也很悠閑。
咦？難道，她的靈力又可以用了？
林霜霜不禁試著移動了一下云彩，果然，云彩移動的極快，不再是前幾天的龜速了。
有意思！
這玩意兒是不是和她身體有關啊？
前幾天她累了，感冒了，生病了，云彩不動了，就是靈力不能用了；
現在她好了，精神了，云彩就又運作順暢起來了，那要是她有需要，就能動用靈力了吧。
林霜霜很高興，對于那個異能者，她當作沒發現，只管繼續擼烏龜。
烏龜把蝦都吃了，把腦袋縮著，小聲說：
“嗯……你說，這個河里，會有人燙我煙頭嗎？”
林霜霜用意識回答著：
“不會，河里不能有煙頭，人也不會住在河里。其實你在河里比在岸上要安全多了，因為河里，你的天敵比較少。你會過的很開心的。”
“真的？”
“真的。去吧。”
烏龜戰戰兢兢的爬呀爬，終于，鼓起勇氣，跳進了河里。
林霜霜看著它在水里起起伏伏了一會兒，終于游走了，這才在水里洗了手，準備離開。
忽然，風里飄來一句話：“哎，你怎么沒來找我？”
林霜霜站住腳，想了想，說：“你呢，你為什么來找我？”
“咦？你沒嚇得掉到河里呀？啊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的？你果然是個不一樣的啊！”聲音又驚訝又驚喜。
林霜霜往左側看了看，撇嘴：“你真的是特意來找我的？”
“對，我來這兒好幾次了，都沒遇著你。哎，上次跟你說的事，你真的不感興趣嗎？”
“嗯，不感興趣。你別來找我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