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趕緊把張金橋殺了二癩子的事給葉靜貞說了。
雖然林霜霜沒有告訴葉靜貞,她是怎么嚇唬莫菊花的,但是,林霜霜講完張金橋的事,腦子里倒是更清晰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葉靜貞聽完張金橋殺人的事,驚訝得無法言說:
“這……這幫畜生啊!我,我怎么覺得,我和小美能活到現在,我還算命大的啊!”
林霜霜心疼的抱了抱她,解釋說:
“可不是么,姐姐,只有一向自私惡毒的人,才會在發生影響自己利益的時候,連殺人都敢。我猜想,應該是張金橋以為你燒死了,他怕了,才弄死了二癩子,畢竟是二癩子把小美帶出去的,他們都不是好人,這也就是他們這種人的報應。”
“這樣好,要不然,就算我們報了警,他們并沒有對你構成大的傷害,就算坐牢,他們也坐不久,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張金橋肯定會判刑的,莫家……按照張金橋那種人的為人,估計臨死還得拉個墊背的,肯定也會扯上他們的。”
“然后等我把小美找回來,我們就去報警,給莫家加把柴,就算判不了莫家母子,讓他們拘留幾天也好。姐姐,我看,這一兩天,警察肯定會上門來找你,到時候,你就這么講……”
林霜霜給葉靜貞交代了很多話,避免警察來了,會牽扯出自己和阿丑來。
得感謝這個時代,還沒有太先進的偵查儀器,也沒有隨處可見的攝像頭,只要小心掩蓋,警察是不會查到林霜霜和阿丑頭上的。
葉靜貞雖然沒什么見識,但人聰明,林霜霜一解釋,很多道理便明白了,連連點頭:
“我知道了,我記下了,我是趁著他們打架,我自己逃出來的,小美那邊,是你讓狗幫忙聞著,找到的陶家,才打聽出的線索。所以,莫家綁架了我,差點燒死我,還賣了小美。對嗎?”
“對,就是這么說。還有這個……”
林霜霜點了頭,把陶廠長給的一千塊錢拿出來,遞給葉靜貞:
“姐姐,別跟我說這個錢你不拿。我想好了,要是咱們咬住陶廠長,他多少難逃良心上的譴責,可真涉及到法律那塊,估計又制裁不了他,但是你和小美的驚嚇不能白受,我就敲了他一筆。這錢是小美的。你拿著,等事情過去了,我們送小美去鎮上或者城里讀書,還有,我們也可以買個電視機什么的,給你和小美長長見識,人沒見識容易被人騙。”
“這……行,我都聽你的,你怎么說,我怎么做。但錢你別給我,你拿!你為著我,還欠著債呢!”葉靜貞說著就把錢推過來。
“姐!我欠著債的事,不能用小美受了大驚嚇的錢去還啊。而且雖然我欠人錢,但說好了給利息的,遲一點點,不要緊。你拿著。”
“那也不,你拿!早就說了,我們家的錢都是你的。對了,你也替我買點東西,謝謝你那個朋友,唉,要不是人家背我出來,我早就死了,這些錢全給了人家也不為過,你拿著!”
“姐!不用了,我會謝謝人家的。”
林霜霜又把錢推回去,葉靜貞卻緊緊推住林霜霜的手,說:“霜霜,你,你的這個朋友……”
她呼了口氣,想了想,說:
“嗯,咳咳,他,對你挺……在意的。他,雖然把我背回了家,但我知道,他急得不得了,想回去找你。因為一路上,他累的不行,后頸脖子那兒都冒煙了!”
“我跟他說,要不你放我下來歇歇,他不肯,就是拼命走。我說,要不我自己回家,你回去幫我家霜霜吧。他停下了,我感覺,他好像都……都要哭了……但他挺聽你話的,非又背上我回到家門口,然后就走了。他……”
葉靜貞抬眼,看著林霜霜,嘴巴張了幾張,卻把什么話給咽下去了,只說:“他,真是……咳咳,辛苦了。”
透過葉靜貞感激又隱忍著什么話的眼神,林霜霜仿佛看見阿丑在黑夜里背著葉靜貞,卻站著兩難的樣子。
她心口像堵著棉花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她垂下眼,不出聲。
“唉……!”葉靜貞重重嘆了口氣,在西梢間的陰冷空間里余音裊裊。
半天,葉靜貞才垂頭說道:“銘陽……是比人家差了……姐姐,什么都明白的。姐姐……怎么都隨你。”
林霜霜苦笑。
前世的貞奶奶心細如發,什么都能感受。
這世的靜貞姐慧質蘭心,什么都能體會。
而她林霜霜,心里也難受,什么也不想解釋。
連一千塊錢,也沒有了推來推去的精神。
她把錢一把塞在葉靜貞枕頭下,站起來說:“姐,我去歇一歇,我等天亮了就去魔都接小美。”
轉身走了。
剛出了西梢間,鄭金娥迎上來:
“霜霜,你看你累了一天了,我煮了飯和雞蛋,也煮了水,盛好了,晾著了,你來吃一些再去歇,好不好?”
她離林霜霜兩米遠站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的說著。
林霜霜便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飯桌上,擺了三四個菜,平時不舍得吃的咸肉,林霜霜愛吃的醬瓜條,還有兩個金黃的荷包蛋,還有一個豆腐湯。
全白的米飯,滿滿尖尖一大碗。
林霜霜咽了下口水,剛才還無知無覺的胃,竟然配合的抽了抽。
林霜霜回頭和鄭金娥說:“飯還有嗎?”
鄭金娥直點頭:“有有有!你只管吃,鍋里還有!就是這幾天沒買肉,沒啥好菜。”
林霜霜說:“好,我要多吃點,你去看看靜貞姐,讓她和你說說,萬一有警察來問,你該說什么。”
支開了鄭金娥,林霜霜就找了個搪瓷缸子,把鍋里剩的飯都裝進去,把桌上的咸肉和荷包蛋也塞進去,塞到搪瓷缸子蓋不上,她才把剩的飯菜三口兩口扒下了肚。
西梢間里,鄭金娥娘倆還在低低的說話。
林霜霜抱住搪瓷缸子,轉身出門,先到豆腐婆家,“嗚嗚汪汪”的叫出黃世仁,拎出一個雞蛋兩塊肉給了它。
然后就摸黑穿過巷子,往后山走。
細細的、零星的雨,像重一點的霧。
濃濃的、灰蒙的霧,像極密集的雨。
它們把整個空間籠罩得神秘而憂傷。
林霜霜剛走到屋后的自留地里,便看見一個黑影,呆呆的站在自留地的南瓜棚子下面。
林霜霜怔了怔,低低的喊了聲:“是阿丑嗎?”
影子一動,很快走了過來。
果然是阿丑。
阿丑竟然沒回去,就這么站著?
他……真是太可憐了。
他真的這么依戀她?
這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