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坐著,正有點開小差呢,倒聽見仇玉婷說:“老方,就停在這兒了,叫人把東西都拿出來吧。”
林霜霜便感覺身邊的仇玉山呼了口氣,開始給林霜霜揭了帽子和布套。
重見天日的第一眼,林霜霜便看向了對面的陌生人。
約摸五十多歲的男人,穿一件灰撲撲的對襟土布襖,黑色的褲子,黑色的布鞋。
因為坐著,看不出他個子高矮,只覺得他很平常,什么都很平常。
長相平常,膚色平常,神情平常。
他低斂著眼,手插在兜里坐著的樣子,讓人很容易忽略他。
要不是林霜霜知道他是仇玉婷的爹——傳說中的大佬,擱平時,林霜霜絕不會多看這樣的人一眼。
且這個人,也只是剛坐進船的霎那,才微微露了點氣息讓林霜霜捕捉到,此時他坐著,真的就是不聲不響,不看不動,好像睡著了似的。
是個特別能隱藏自己的人啊!
林霜霜心里嘆一聲,趕緊也別開自己的眼。
開始有人拎著大籃子過來,在林霜霜面前的一個大桌子上擺飯菜碗盤。
林霜霜這才留意所坐的船。
中型的木船,船的兩頭艙門都垂了竹簾子,林霜霜可以通過竹簾子的縫隙,看見外面有人搖櫓、還有四五個人站著,但林霜霜估摸,外頭的人看不到里頭來的。
根據剛才小猴子的嘰嘰咕咕,再看外頭水域和岸的距離,林霜霜估計,這會兒是在蘇城中的一個內湖里。
也就是說,兜兜轉轉的,其實,仇玉婷的爹,住的地方離火車站也不遠。
但卻搞這形式,這陣仗,真的就該是黑幫老大了的!
林霜霜默默轉回頭,盡力不再亂瞧。
桌上,飯菜茶水什么的都擺好了。
茶葉淡淡浮在一只白色的小茶盅里,碧綠;
飯菜裝在幾個白瓷小碟子里,有紅紅的蝦子、綠綠的時蔬、醬汁濃郁的牛肉,清香撲鼻的魚糕。
不豐盛,但很細致。
簡直顛覆林霜霜對仇玉婷這些人所有的印象。
仇玉婷輕聲細語:“爹,吃飯吧。”
坐在林霜霜對面的男人就抬了眼,看向林霜霜,淡淡笑了笑:“小友,來,沒什么招待你的,隨便吃點。”
他還伸出右手來,向林霜霜客氣的示意了一下。
林霜霜的眼睛,就停在他右手上。
右手帶著手套,黑色的,應該是訂制的,緊緊裹著手。
仇玉婷十分溫順的給父親遞上碗筷,仇玉山就有點戰戰兢兢的拿了個碗,給父親盛飯。
沒有人介紹這個男人,倒是男人又看看林霜霜,笑的很和氣:
“小友看著很面善呢,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林霜霜擠出一個笑容:
“是嗎?仇……仇叔,我看應該不會見過的,我以前一直在鄉下,最近才開始跑來火車站賣豆腐干的。”
“小友很能干啊!我,還該謝謝小友,救了犬子。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不敢當謝,只是湊巧罷了。”
林霜霜端了茶盞,抿了一口。
放下茶盞,仇叔便先舉了桌上的公用筷子,給林霜霜面前的碟子里夾了一塊魚糕:“小友,這個好,你嘗嘗。”
林霜霜注意到,他用筷子,是用的左手。
他那帶著黑手套的右手,像是個擺設,放在腿上不動,連吃飯,都是用左手夾一些飯菜放在嘴巴里的。
這樣吃飯,很斯文,但林霜霜就是覺得不對勁。
“謝謝仇叔。”
林霜霜禮貌的欠了欠身,但她的眼睛,時不時的會看一下對面那只戴黑手套的手。
她的腦子里,隱約的想到了前世的一個新聞。
要是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那她似乎知道仇玉婷一家人的未來了!
這太重要了,她需要再確定一下。
飯桌上,仇玉婷也端起了碗,這時,本來蹲在林霜霜肩頭的小猴子,忽然跳下來,趴在桌子上看了看飯菜;再一個轉身,趴上了仇叔的腿,猴爪子似乎無意的扒拉住了仇叔的黑手套。
仇叔頭一甩,看向猴子。
猴子也看看他,忽然縮了縮猴頭,害怕的跳回了林霜霜身上。
仇叔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就是這猴?”
仇玉婷有頭有尾的答:“是的。就是花子叔的猴。花子叔說,他平時也差使不動猴,但那天,霜霜妹子不知怎么的,差使得動猴,救下了小二。”
仇叔再次看了看猴子,卻沒出聲。
接下來,便是仇家三人和林霜霜一起,不聲不響的吃飯。
菜的味道挺好。
但是這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林霜霜不免想,仇玉婷這么胖,會不會是天天壓力太大啊,而仇玉山這么瘦,是不是天天嚇壞了啊?
連小猴子都不敢亂跳了,躲在桌子底下抱住林霜霜小腿,用意念不斷和林霜霜吐槽著一些話。
等所有人吃完了,外頭就有人來撤了碗筷,重新倒了茶,還送上熱毛巾,十分講究。
再等這些講究完了,仇叔才貌似隨便的問林霜霜:“小友,前一日聽玉婷說,你能看見一些將來的事?”
林霜霜抬眼看向他,他也正看林霜霜。
林霜霜立刻想,怪不得這個人要常常斂著眼,他一身平常,卻只有一雙眼,聚集了所有的鋒芒。
犀利極了。
似乎想一眼看透人一切。
但林霜霜沒避讓,淡淡笑了笑:
“這個啊,我……不懂事,我瞎說的。還請仇叔勿怪。”
“小友不必謙虛,我相信小友說的應該是真的。不然,小友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倒是怎么知道玉婷和錢光的事情的呢?我很好奇。”
仇叔也淡淡說著,犀利眼神還收斂了些,似乎努力想讓自己親和些。
他這么一問,林霜霜是沒轍的。
她總不可能說出實話,是她假扮別人的聲音,挑撥仇玉婷和錢光的關系,而最終還害仇玉山差點被殺。
當然,剛才小猴子扒開黑色手套的那一下,也已經讓林霜霜下了一個決定。
“哦。”林霜霜隨意的應了聲,喝口茶,自己就順著仇叔給的臺階下了:
“既然仇叔信這些,那我就隨便說說啊。我吧,就是有時候遇到有緣人,腦子里就會出來一些畫面,我其實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但是它就是在我腦子里像電影似的晃。”
“那,你看見的畫面里,有我嗎?”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如你自己聽一聽,我腦子里的,是不是你。
“哦,愿聞其詳。”仇叔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林霜霜身子往前傾了傾了,臉上帶著淺笑,話卻有點嚇人:
“嗯,就是我看見,明年下半年的時候,火車站廣場上,停了幾輛大卡車,車頭上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刑車’。”
“車上站了好多拿木倉的人,他們緊緊押著幾個五花大綁的人,這些人的脖子上掛著名字。”
“好像還有人在大聲的喊著什么,這個我是聽不見的,但是最主要的,卡車上掛著白橫幅,上面寫著字……”
------題外話------
昨天抽空去看了一位親戚,她家養四只狗、五只鳥、一缸魚。然后昨天她和我說,她正在學獸語!我以為是開玩笑的,然而不是,是真的!她還是初級,她的師傅,可以直接和狗狗交流。我親戚家的狗動了手術兩天不吃飯,親戚不知道怎么辦,那個師傅一問狗,就說因為狗要吃粥。然后做粥,狗食空盤。這個師傅不能去動物園,聽見的都是動物跟她抱怨和哭泣。啊我的世界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