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和花子爺爺說了幾句,剛要走,小美拉著華玉山進來了:
“舅媽,我和哥哥說,晚上到我家看電視,哥哥不愿意呢!”
華玉山白凈的臉上淺淺笑著,寵溺的看著小美,和林霜霜打招呼:“姐姐。”
小美抬頭看他:“不不,是舅媽。哥哥,叫舅媽。”
華玉山臉微紅,不出聲。
林霜霜撓頭,小美以往接觸的新朋友太少了,對于各種稱呼還很是混肴。
林霜霜拉過小美:“小美,我不是所有人的舅媽,我只是你的舅媽,玉山哥哥,可以叫我……嬸嬸。”
林霜霜有點心虛的看一下花子爺爺,這一下,她和仇叔成平輩了。
華玉山倒是從善如流,低低的喊了聲:“嬸嬸。”
林霜霜真是很喜歡這個男孩子,不只是他斯文有禮,而是林霜霜那異于常人的第六感,能感覺到這個孩子身上,從內至外散發出來的一種純凈和良善。
如水。
如早晨的陽光。
緩緩的,由始至終的溫良。
林霜霜便也溫聲說話:“玉山,晚上來我家看電視啊。”
華玉山淺淺的笑:“謝謝嬸嬸,我看我先不去了。我爹說了,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也是怕我們這兒有人來,才不讓我帶電視機來的,爹說要少出門,少說話,少給姐……嬸嬸添麻煩。”
林霜霜暗自嘆了口氣,想著自己的打算,便點點頭:“也好,你暫時別來了,等過幾天,我們家里清凈了你才來。”
“好。”
林霜霜要回家了,小美還是不肯走,揚著小臉問:
“舅媽,我可以在哥哥這兒玩嗎?哥哥干干凈凈的,不吸鼻涕,也不罵我,也不拿蚯蚓塞我脖子里,還有小猴子也喜歡在這里,不要回家呢,我沒有辦法!”
小猴子就是花子爺爺的,小美自然不知道。
林霜霜看看華玉山,說:“可是,哥哥在讀書寫字,你在這兒會打擾哥哥的,明天再來好不好?”
華玉山微笑:“嬸嬸,不要緊的,小美很乖,等簡老師回來,我讓簡老師一起教她寫字好了。”
這孩子,也是孤單寂寞的吧?
林霜霜沒再強求,囑咐小美要聽話,就回家了。
自此,林霜霜家的屋子外圍干凈多了,也安靜多了。
小美徹底把劉國強撇下了,幾乎天天的泡在華家,每天開心的不得了。
家里出出進進也不用防賊似的了,鄭金娥的精神狀態也好了,每天白天做豆腐干,晚上收看電視的錢,自豪得很,連說話都大聲了點。
葉靜貞也是忙,除了家里的活,抽空就是學騎車,學記賬,學寫字,時不時開心的給林霜霜看,隔壁簡老師給她批改的作業,說:
“霜霜,看!今天簡老師給我一個五角星!簡老師說我進步很快!”
日子真是充滿了希望和美好。
也充滿了思念。
每當一個人的時候,林霜霜就開始掰手指頭算,葉銘陽離開幾天了?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算來算去,也不過才五六天。
唉,她怎么覺得他離開半個世紀了呢?
這一日,鄭金娥一早起來,又問林霜霜:“霜霜,銘陽治臉上的傷,治的怎么樣了?幾時能回啊?”
林霜霜一邊把豆腐干裝上車,一邊說:
“唉,沒辦法,他摔成那樣,得治的沒傷痕,可不得久一點嘛。我今天去老中醫那兒看看他,那我晚上不回來住了,我住鎮上。”
鄭金娥覷著林霜霜臉色,試探的說:
“唉,好吧。要不,你跟他說,早點回來吧,有傷痕,咱也不嫌棄他?”
林霜霜騎上了車:“唉,娘,能治肯定得治好,多幾天就多幾天吧。我走了。”
“好吧。”
所以這一日,林霜霜送回了豆腐干,就回了東山鎮。
她想念葉銘陽,也想念那個只有她和葉銘陽的小屋子。
她覺得在那個小屋子里,她還挺能和葉銘陽談戀愛的,要是回了山角村那個地方,夫妻兩個拉個手,都要被村民議論半天,忒沒勁了。
林霜霜沒先回小屋,她把摩托車停在供銷社的布店外頭,想扯幾米窗簾布。
秦阿婆家的房子雖舊,窗戶倒是玻璃窗,還有,通向灶間的那邊沒有門,要是有個布簾子擋一擋,房間也能更雅致一點。
她要親手布置布置那愛的小屋,等葉銘陽回來……嘿嘿嘿,日子更甜一點,不是嗎?
供銷社里。
這個年代,好多商品都很單一。
賣別的東西,柜臺都不大,貨品選擇不多;
但賣布匹的部分,卻是單獨的一個大廳,很寬敞的。
一圈兒柜臺有十幾米,柜臺里擺著各種各樣的匹布,幾個營業員都在忙著。
林霜霜進去的時候,布店一角正擠著一群人,本來林霜霜沒在意,直奔花布的柜臺,但聽見有人喊了一句:
“哎,幼青,你是趙廠長的女兒,你幫我們去說說嘛,讓我們一起進服裝廠嘛,哈哈哈。”
趙廠長?女兒?裴遠志的現任女朋友?
林霜霜便轉頭看了一眼。
只見一群姑娘圍在一個柜臺旁邊,和柜臺里面的一個姑娘說話。
柜臺里面的姑娘個子不高,長得也只能說是一般,但很白凈斯文、很乖巧的樣子,一雙眼也很清澈。
那些姑娘那么說的時候,她還很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哎呀,看你們說的,我爹廠里的事,我怎么好去說嘛。”
有個姑娘拉住她手說:“怎么不能啊,上回我鄰居,就是找了服裝廠副廠長就進去的,根本不用考試的,那你爹是正廠長,你幫幫我們嘛。”
也有姑娘說:“是啊,幼青,不行的話,你跟你爹說說,讓我們再考一次也行啊,這次我一定考好。”
叫幼青的姑娘很是為難起來,咬著唇不出聲。
正不知道怎么才好,柜臺里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女人向她喊:“小趙,看,有人買東西呢!”女人還指指林霜霜。
趙幼青就掙脫了那些姑娘,走了過來問林霜霜:“你要買什么?”
林霜霜看著她白里透紅、年輕單純的臉,腦子里晃過馮雅萍那同樣年輕單純的國字臉。
林霜霜便說:“我要扯點布,做窗簾的,你給我看看,什么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