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形容傷感，聲音哽咽。
葉銘陽輕輕的拍著老人的背，安慰著。
林霜霜湊過去看看照片。
那是非常非常老的一張照片，但背景就是這個大雁塔。
照片上的女子還很年輕，穿著旗袍，很有氣質。
照片上的男子也是意氣風發，年輕英俊。
老人眼角濕潤，撫摸著照片：
“看看，那時候她多么年輕，這是我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我每次看著這張照片，我就能想起來，那時候我們說了什么話，穿的什么衣服，那天我們做了什么，我們一直想，能回來看看了，我們就一定一起回來，還在這兒拍照……唉，可惜啊，能回來看看了，我卻是一個人。”
老人越說越動容，手扶在攔住塔窗的欄桿上，看一眼照片，就偷偷的擦眼淚。
林霜霜看著，心里酸酸的。
葉銘陽輕聲的安慰著老人：“大爺，奶奶在天有靈，一定很高興的，您不要難過。”
老人點點頭，收回擱在欄桿上的手，卻不小心的，手撞在窗口邊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照片就飛了出去。
老人急喊著“馥玉，馥玉，馥玉你別走啊”，便撲向窗口。
他大力的伸出手去，要去抓那翻飛如蝴蝶的照片：“馥玉，你怎么了，你別走啊，玉兒！你帶我一起走啊！”
可是照片早就飄遠了，哪里夠得到。
老人傷心急了，但又無奈，一直伸出手，把身體緊貼在欄桿上，眼睛濕濕的看著外面，不甘離開：“飄走了，沒了……回來，回來……”
地陪小方和萬兆祥都過來了，其他的團員也過來了，老人不聲不響，就是緊緊盯著那在空中翻飛的照片，不走。
葉銘陽馬上說：“大爺，您別急，我幫您去找！”
林霜霜也說：“對，大爺，您慢慢的下來，我們先下去幫您找，啊？”
扶著老人的萬兆祥感激的說：“謝謝你們啊！”
林霜霜和葉銘陽就下了塔。
但照片不知所蹤。
兩人四處找，跑出了大雁塔的景區也找不到。
最終，林霜霜喚來了附近的幾只鳥幫忙，倒找著了。
可是……
當林霜霜跟著鳥的軌跡，來到距離大雁塔附近的一個水潭，看著漂在水潭里，被幾條魚正啃咬的照片，傻眼。
她趕緊的用意念召喚那些魚別再咬了，又讓它們把照片推上來岸邊。
可是，照片已經損壞了。
除了邊緣被啃咬得很難看，兩個人物的衣服面容都損毀了。
林霜霜拿著照片，和跑過來的葉銘陽皺眉：“看，成這樣了。”
葉銘陽把照片翻了幾下，抬眼看著林霜霜。
林霜霜意會，立刻瞪大眼：“你……不是吧？為了這個？”
葉銘陽摸摸她頭發：
“以前我絕不會這么做，但是自從有了你……我太能明白老人的心了，他一定很思念他的妻子，雖然是一張照片，但于他，可能是關乎一生的意義。反正我現在好得很快的，不過一個小時多不能見人而已……行嗎？”
林霜霜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清澈極了，也溫柔極了。
林霜霜把頭埋進他懷里：“老公，你……要是你真的想這樣做，那就做吧。不過，只有這一次，我不想再有下次，我心疼。”
“嗯。走吧，我們去車上。”
葉銘陽攬著她，兩人回到景區，上了車。
葉銘陽把照片放在雙手中，他的雙掌之間，很快起了一層淺淺的、白色的霧氣。
很快，他臉上的傷痕開始出現。
但他攤開手掌，那張老舊的照片，卻恢復了老人遞給他看的時候的樣子。
他抬眼看看林霜霜，扯開嘴角，笑了一下。
林霜霜從隨聲包包里拿出口罩：“別笑了！你一笑，我就想哭。”
葉銘陽勾住她脖子，親一口，發出“啵”的一聲。
林霜霜就勢推開他，還敲他頭：“還敢說‘不’？找打呀你，哼，好好呆著吧，我去把照片給回人家。”
大雁塔景區，華僑團已經全部從塔上下來了，大部分人都已經上了車，只有萬兆祥還扶著丟照片的那個老人，站在景區門口，引頸期盼。
林霜霜走過去，把照片給回：“大爺，看，照片找著了，剛才有點灰，我丈夫已經幫您擦干凈了，您收好。”
老人拿起照片，撫摸著，連連感謝：
“哎哎，哎哎，太謝謝你了，太謝謝了，哎，那個，年輕人你等等，我，我得謝謝你，你等等！”
老人開始摸口袋，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不不，不用的，大爺，祝您在祖國玩得開心啊，我走了。”
“哎，年輕人，哎……”
老人在后面急喊，林霜霜跑開了，上了車。
可一會兒，萬兆祥就追了上來，在外面敲窗戶：“同志，你等等，同志，開一下窗。”
林霜霜搖下一點車窗：“萬導游，謝謝你啊，你們講解的真好。”
萬兆祥支著窗口說：
“噯，兩位同志，該我謝謝你們才是！你們不知道啊，領導一直教育我們，外交無小事，何況這批團員，還是非常有可能來我們國家投資的，所以我們都是很在意他們的感受，今天你們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謝謝你們啊！”
萬兆祥在外頭彎腰往里看，葉銘陽臉上傷痕累累，也不好回頭，只是擺擺手。
這種樣子，林霜霜也不敢多呆，只是客氣了笑笑，說：
“沒事的，我們還不是跟著你，聽了免費的講解嘛，沒事，我們走了。”
“不不，剛才那位大爺問你們住哪兒，說要給你們錢呢！”
“不用的，真不用，一點小事，再見啊！”林霜霜急急的搖上了車窗。
萬兆祥在外面遺憾的招手：“哎……唉！希望我們有緣再見啊！”
葉銘陽開著車，帶著林霜霜離開了大雁塔。
現在這個情況，兩人也不能再出去玩了。
葉銘陽不能說話，林霜霜說：
“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往鬧市區開，我去大商店買點特產，明天我們就回去了，帶點東西回去給娘和小美他們。”
葉銘陽點了頭。
車子開到熙安的鐘樓附近，林霜霜只能一個人下車去買。
買了水晶餅、瓊鍋糖，也買了點芝麻燒餅什么的。
每樣都是雙份甚至三份的，尋思著婆家娘家，一邊一份兒。
除了這些糕糕餅餅的，這年頭別的東西也不好帶，便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