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營官,將軍見你敢死營傷亡不小,便又給你安排了幾百名士卒,還請勿要推脫。”
魏燃看著傳令兵臉上有些奸猾的笑容,非常奇怪。
愿意給魏燃派兵,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基本盤越大越好嘛。但還有什么人愿意加入他們敢死營的?只看今天執行的任務,就知道這支部隊干的活有多么危險。
魏燃一邊吃著蒸餅,一邊來到交接處,聽到里面殺豬般嚎叫的場景,卻是愣了一下。這里的確有傳令兵所說的四百余士兵,但他們還沒到交接入敢死營的時候,因為他們正在排隊由軍法官在臉上刺字!
這個刺實在太過溫柔了,應該說燙!就是拿烙鐵將字燙在額頭或者臉頰等醒目位置。這一燙下去,自然伴隨著陣陣殺豬般的嚎叫。
皮肉燒熟的味道,彌漫得到處都是。
魏燃嘖嘖感嘆,對傳令兵道:“今日一戰,居然有這么多孬種?你們武威軍……”
“喂,別瞎說,我們武威軍的軍士只有那邊被割了耳朵的二十幾個,他們可不是孬種,而是在鳴金收兵的時候,居然還貪功冒進,害死了一些接應他們的兄弟。按令該當處斬,不過將軍卻令他們來敢死營效力,將吐蕃狗打出鄯州以前不死,就當贖了罪。”
魏燃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看向了那集中坐在一起,耳朵上包著麻布的悍卒,個個都是一臉戾氣,心中好似藏著火山。
傳令兵繼續介紹道:“其他幾百人,都特么是本地團練里面的孬種。既然讓我們武威軍接手了,可就不能由著他們。魏營官,你看著辦吧,讓他們死在戰場上去球。”
魏燃挑了挑眉毛,誰上戰場不怕啊,只要引導得好,這些孬兵總還能搶救一下的,正好我缺人手。
不過這四百孬兵不能直接混入到現在的部隊中,現在的部隊,即便是那一百多個江湖人士,在經過戰陣洗禮后,都已經可以稱作是老兵。下回臨戰將會發揮得更好,也都是敢戰之士。
可不能讓這四百孬兵帶偏了,還是得讓他們自成一隊。得想個法子,從這群矮個子里面,挑點稍微勇敢的,來補充一下我的基本盤。
其余人,就先安排基層軍官帶著,相信再在戰場上廝殺個兩場,膽怯的一定都被自然淘汰,能活下來的,必然都是適應了戰爭法則存在的老兵。
畢竟現在是在戰時,魏燃沒太多時間去訓練他們,只能見縫插針的訓練一下基本軍列操典,戰術這些也只能給有經驗的老兵訓練。
當天,趙玄清派出的那兩千精騎繞過吐蕃大陣后,尋到他們于黃河上游造船之所,殺盡里面的守衛兵卒和番漢工匠,再一把火將船廠、船只、木料焚盡。
而吐蕃騎兵支援來晚了一步,只能看著無法遏止的大火燒光了這些時日做的準備,軍心士氣大跌。
這支吐蕃先鋒軍又被武威軍今日這波出城反擊傷得不輕,而且糧草也將耗盡,便再圍了兩日。每日佯裝日夜攻城,實則學習漢人的計策,在一天夜里懸羊擊鼓,大軍趁夜撤離返回了鄯州。
吐蕃大軍離去,令魏燃有些意外,還想趁著后面的戰斗把隊伍里的渣渣清理掉,看來只能留待下次了,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吐蕃暫時退兵,卻讓河州本地士紳大松一口氣。但是趙玄清沒有那么容易放過他們,趁著勝利,又大肆打了一波秋風。
以退敵國門之外為借口,大肆要錢要糧要馬,風格十足。
亂世之中,手里有刀的就是大爺,而有刀又特別能打的,那是就是祖宗了。所以當地士紳豪族終究拗不過,該給還得給,只要別過分就行。
偏偏趙玄清是個精明人,手段拿捏得很準,卡著士紳們很難受,卻又不至于傷筋動骨,硬是將軍閥的利益最大化。
這令魏燃學到不少,以后琢磨著要不然也這么對付地頭蛇?
當然這段時間,魏燃也沒有閑著,而是積極練兵,爭取讓隊伍在最短時間內形成最好的戰斗力。
上次那場戰斗結束后,那些自愿加入敢死營的軍士,很多都受到了額外封賞。
有不少已經離開了敢死營,返回原來的部隊升官發財。
不過這并沒有讓魏燃的敢死營人員減少,有不少人看到敢死營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危險,營官也是個有能力的人,上了戰場還更容易立功。因此不少在武威軍不得意的軍士都主動申請加入,使得敢死營人數反而更多起來。
加上那四百多慫蛋團練,兵力已有1149人。
不過這并沒有讓魏燃高興,反而有些警惕。他可不想讓自己的部隊變成武威軍普通士卒刷經驗的地方。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手下,轉頭就跳槽了,換任何一個老板都受不了吧。
所以魏燃打算將基本盤以那些賊配軍為主,他們多受歧視,立了功也沒得賞,培養好了可以作為死忠。
不過如果將士立功,只要不能贖清罪過,就一直都不受賞,那對士氣也是個致命打擊。但這卻是敢死營本身特性決定的,不那么容易改變。
要改變,還需要一些外部條件刺激。當然不可能是那些小型的戰斗,而是要一場大型的戰役。
戰役往往由多場持續的戰斗組成,戰斗頻率高,意味著無法及時封賞,也無法及時給人贖罪。
魏燃只要將敢死營在戰役中打造成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想必那時候,即便戰役結束,武威軍也必然不舍得將這樣一支精銳部隊拆散,而是重立番號,獨立成軍。
那個時候,魏燃發展自身勢力的目的,就初步實現。
當然也不妨礙他做前期準備工作,河州城是有一家程氏的造紙作坊的,出口到西域大食,很受歡迎。
魏燃便在練兵間隙,悄然離營,帶著母親程氏給他的信物,去往程氏造紙作坊。
軍營內的事情,由于魏燃指定了詳細的制度和作息時間,每日都嚴格執行,還提拔了兩個做事一絲不茍的副手起來,所以倒是不怕他們偷懶。
走在城里街道上的時候,由于穿著武威軍的軍服,讓道旁的商販百姓如避瘟神。可見武威軍這群在城中的禍害有多大,好在他們只做些吃拿卡要占小便宜的事。
趙玄清對軍法抓得還算比較嚴,不打仗的時候小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錯那就沒得饒,往往公審后當眾斬首。
所以對于奸淫擄掠等大罪,武威軍倒是能把持住底線。
魏燃看到自家造紙鋪遇到自己這個少主人,居然立刻掛上停業修整的牌子,掌柜伙計急匆匆的準備關門。
魏燃一把抵住,“喂,掌柜我有生意找你談,這大中午的,急著關什么門?”
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這位軍爺難道不知道你們武威軍強買強賣慣了,哪還有店家敢與你們做生意?”
魏燃惱火的轉過頭去,卻見步闌珊素顏淺笑,一襲黃衫側騎馬背,寶劍搭在雙膝之上,路過道旁,隨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