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島中心山頂,凜冽的寒風推動著長條形的雪地迷彩敞篷微微搖晃,順便帶走了伸出帳篷的那支煙囪冒出的些微煙塵。相比帳篷外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溫,充斥著狐臭和臭腳丫子味兒的帳篷內部卻異常溫暖,甚至中間還夾雜著一絲大米粥的清香。
劈啪作響的柴火爐蒸騰著猩紅的火苗,上面架著的蒸鍋不但熬煮著濃稠的大米粥,甚至蒸屜上還擺了滿滿當當的豬肉餡包子。
如此家常的吃食自然是船上的張大副給準備的,尤其那些速凍過的豬肉餡包子一個個硬的跟石頭蛋似的,在帳篷外的極寒環境保存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是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遠比專業的高山口糧更加可口。
所謂抗餓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樸素的烹飪方式,忙碌了半個多小時的石師傅將熱騰騰的豬肉餡包子和四大碗摻雜著菜葉的大米粥先后端上了折疊桌。而在正中央的不銹鋼小碗里,還擺著四塊赤紅的醬豆腐。
吸溜了一口滾燙咸香的青菜粥,石泉感慨的說道,“誰能想到咱們竟然在兩千多米高的雪山上吃著這玩意兒?有錢可真自在,這哪是探險?簡直就是度假來的。”
“得虧了有那架直升機,不然的話估計咱們現在正在山腳下面趟著企鵝窩和滿地的鳥糞琢磨怎么往上爬呢。”何天雷附和了一句,隨后狠狠一大口咬掉了半個肉餡包子。
“吃飯呢,挺好的意境提那玩意兒干嘛?”咸魚一臉的嫌棄。
“我吃過海豹肉,吃過北極熊的肉,也不知道地球最南邊的企鵝是啥味兒的”阿薩克憨聲憨氣的感嘆了一句。
吃企鵝?三人面面相覷,這想法估計也就在北極圈長大的涅涅茨人能琢磨的出來。
“企鵝你就別想了”
咸魚點點頭,這種環境他確實不如阿薩克和他的族人,畢竟這里的危險可不是用槍就能解決的。甚至為了避免讓東側山腰上的積雪崩潰,連他們象征性帶來的那幾件防身武器也全都擰上了消音器。
“咱們三個等下去火山口周圍轉轉”
“那里面不會有巖漿吧?”原本吃的正香的咸魚聞言頓時僵住,緊張的蹲起來朝石泉問道。
“要是有巖漿還能被積雪蓋起來?”石泉挑起一小塊醬豆腐抹在包子上面一口吞下,“放心吧,雖然這是一
座活火山,但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咱們幾個退休之前是不會噴出來點兒什么的。”
咸魚聞言這才略微松了口氣,“可是這么大的面積怎么找?”
“在這附近有幾個在1955年緊急關閉的科考站,我們主要去那里看看。”石泉回憶著搜集來的資料,耐心的解釋道,“根據找到的資料顯示,當時這些科考站關閉的原因就是在當年3月曾監測到清晰的噴發征兆。
但后來事實證明僅僅只是征兆而已,不過從那之后,火山口周圍的科考站就再沒有被啟用過,所以如果我們運氣好說不定能從那些廢棄的科考站里發現點兒什么線索。”
何天雷聞言卻沒那么樂觀,“如果那里面能有什么線索,恐怕澳洲人早就發現了。”
“不管怎么說,目前唯一的線索就只有那些科考站,所以先去看看吧。如果實在找不到什么,我們就只能啟動備用計劃了。”
“咱們什么時候有備用計劃了?”何天雷詫異的問道。
“前兩天你暈船的時候,我和伊萬商量出來的”
石泉一邊吃一邊循循善誘的說道,“線索畢竟是從潛艇里找到的,試想一下,一艘二戰德國潛艇歷盡千辛萬苦開到這里。準確的說,開到這個因為拍岸浪只能離岸停靠、常年刮風而且活躍著無數企鵝的小島上,你覺得他們會把潛艇停在哪?哦,對了,別忘了,當時這里還是英國人的地盤。”
“水下?”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了相同的答案。
石泉點點頭,“所以如果我們在火山口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就只能繞著這座島在水下找找了,甚至弄不好連最先停靠的麥克唐納島周圍都要好好查一查。”
“那些德國人是地鼠嗎?怎么滿世界打洞?”何天雷忍不住咋舌。
“因為地層是最好的防御掩體”咸魚拿起第二個包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只要挖的足夠深,連核彈都能擋住。”
“行了,快吃飯吧。”石泉主動結束了話題,“等吃飽了休息休息,九點整開工!”
四個男人本就不是慢吞吞的性子,風卷殘云一般消滅了肉包子和所有的青菜大米粥之后,甚至還有閑心趁著開工前的閑暇時間泡上了一壺香濃提神的茉莉花。
吃飽喝足休息夠了,三人穿戴整齊,以阿薩克打頭何天雷收尾的隊形相隔十米用登山繩串聯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朝著廢棄的科考站進發。
留守的咸魚也沒閑著,從物資包里掏出四臺單兵雷達圍著帳篷對準了不同的方向,而他自己則
優哉游哉的躲在敞篷里盯著雷達屏幕,同時以五分鐘一次的頻率和石泉三人進行一次簡短的溝通。
頂著凜冽的西風,石泉三人在夾雜著碎石的積雪中小心翼翼的前進,為首的阿薩克手持一根兩米長的合金探桿,每走一步之前便要先看看即將落腳的位置虛實。
而石泉何天雷兄弟倆則一個拉一個推的帶著裝滿了物資的雪橇車跟在后面。這樣一來雖然速度要慢上不少,但卻勝在足夠安全,反正他們的時間足夠充裕,物資補給也方便。就算在這兒停上半個月都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沿著火山口邊緣的臺地走了不到300米,一座被積雪半埋起來的人造建筑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快步走過去,何天雷從雪橇車上抽出三支木頭柄的雪鏟分給石泉和阿薩克,根本不用分工,在風力的幫助下,僅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把周圍的積雪清理的一干二凈。
這座建筑簡直小的可憐,哪怕是建筑面積恐怕都到不了15平,看外表壓根就是個圓形帶著一丟丟尖頂的石頭房子。周圍除了幾個銹跡斑斑的鋼制水箱之外,還有個倒塌的氣象箱以及銹成了鐵坨坨的風力發電機。
不過讓他們稍稍安心的是,這石頭房子上的鐵門倒是依舊關的嚴嚴實實,甚至連那個還沒有馬桶蓋大的窗子都完好無損。
朝何天雷打了個手勢,后者上前試著擰動門把手,沒想到這鐵門壓根就沒鎖。三人對視一眼,鎖死雪橇車,各自拎起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彎腰鉆進了低矮狹小的科考站。隨著鐵皮門重新關上,這個幾乎半埋入地下的科考站瞬間變得昏暗而安靜。
石泉放下背包哈了口氣,朝阿薩克說道,“把汽燈點起來吧,這里面除了沒有風,溫度比外面還低。”
后者聞言立刻打開背包掏出個只比礦泉水桶小了一圈的汽燈和一個小巧的打氣筒。他這包里除了汽燈之外,還有個足足10升的煤油壺,足夠這盞大號汽燈點亮一整天都不是問題。
這種老古董一樣的裝備雖然遠不如瓦斯罐加爐頭方便,但卻勝在足夠可靠的同時不用考慮低溫和海拔對瓦斯罐的影響,而且緊急情況下還能把煤油直接倒出來用。
打氣、加壓、預熱,一番操作之后,刺目的黃色燈光亮起,同時也散發出了源源不斷的熱量。被照的亮堂堂的科考站內部,除了地上散落的一些文件已經受潮變得模糊不清之外,其余的一起都保持著曾經的模樣。
頭頂的水泥預制板依舊堅固,周圍用火山石和水泥建造的墻壁上還貼著幾張有些褪色的海報和幾張赫
德島的地圖。鐵架子書桌上,老式的電子管無線電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在一堆已經有些黏連的紙質資料包圍中,還有個沒來得及帶走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依稀可見是個有些肥宅屬性的年輕人。
除了這些之外,這個說是科考站不如說是獵人小屋的簡陋房間里還有一張折疊單人床和一個兼具取暖和做飯功能的煤油爐子。以及一個疑似用來收集排泄物的塑料桶。
“當初誰被派來這鬼地方簡直是倒了血霉了,監獄的環境都比這里強吧?”何天雷咋舌不已,這小房子的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石頭,連個木地板都沒有。
“那也得分跟什么地方的監獄比,至少要比矯正營強太多了。”石泉信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翻開,“都找找吧,早知道該把小野帶來了,這都是英語壓根就看不懂啊。”
“老板,你是不是忘了咸魚還是個化學工程師?”根本直不起腰的阿薩克幽幽的提醒道。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石泉拍拍腦門兒,“阿薩克,你去把咸魚替過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