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你們先把另一架無人機飛過來。”
石泉捏著手臺說完,便準備取下一直背著的步槍,可還沒等他把槍架在雪地上,第三發子彈便打在了距離他額頭不到一米的位置。
石泉見狀索性慢慢站起身,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既然不想起沖突就出來怎么樣?”
“先把你們的槍收起來背在肩膀上!”森林深處傳來的喊聲中氣十足,絲毫聽不出一絲的驚慌。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胸口快拔槍套里的手槍,石泉頭也不回的說道,“把槍背起來,看看他要干什么,書香,你也把槍背起來。”
站在身后的鄧書香慢吞吞的背上槍,不聲不響的從腰帶上取下一枚溫壓手雷藏進了寬大的袖子里。
隨后學著石泉和阿薩克舉起雙手,等了不到半分鐘,兩百多米外的一顆松樹后面突然跳出來個穿著一身白,腋下還夾著獵槍的瘦小人影。
這人影踩著滑雪板以極快的速度滑過來,臨近的時候一個漂亮的甩尾,將冰涼的積雪甩了三人滿頭滿臉。
“挖土黨?”
這人說話的同時拉下了面罩,露出半張胡子拉碴的蒼老面龐,而藏在墨鏡后面的一雙眼睛則暗暗打量著石泉腳邊兒的金屬探測器以及他們三人肩膀上的武器。
石泉放下雙手,痛快的點點頭,“抱歉破壞了你的陷阱。”
這老頭兒冷哼了一聲,“外鄉人?從哪來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石泉饒有興致的問道。
“當地人都知道林場附近被我布下了陷阱,也只有不怕死的挖土黨才會不明所以的闖過來。”
說到這里,這老頭兒摘下眼鏡看著三人,“挖土黨這個時候開工是不是太早了點兒?而且我可沒見過裝備這么好的挖土黨。”
“我也沒見過你這樣一言不合就開槍的獵人”
石泉主動摘下手套伸向對方,“很抱歉弄壞了你的陷阱。”
這老頭兒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狀脫掉毛絨絨的連指手套和石泉握在了一起,“你們沒受傷就好,不過老子的陷阱好不容易等來一場大雪,這下全都白費了。”
“您有多少損失?我賠給您。”石泉客氣的說道。
“再好的獵人也沒辦法預估自己的收獲”
這老頭兒單手擎著原本夾在腋下的狙擊型莫辛納甘輕輕一挑,將剛剛還沒來得及被鄧書香解除危險的捕獸夾甩到一邊,踩著滑雪板一邊倒退一邊發出了邀請,“不介意的話過來
坐坐吧。”
望著那支夾在腋下若有若無指著自己老式獵槍,石泉指了指肩膀上的手臺說道,“我要通知下我的同伴,不然的話萬一被他們誤會了說不定又會起沖突。”
這老頭兒雜亂的胡子下意識的抖了抖,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記得告訴他們,這片森林不止有捕獸夾,還有不少二戰時候留下來的爆炸物,這幾年我可沒少給流竄過來的挖土黨收尸。”
石泉咧著嘴笑呵呵的點點頭,按下發射鍵簡單的說明了情況和目前所在的具體位置,這才和對方保持著十米的距離,踩著對方的滑雪板印記慢悠悠的往前走。
相互戒備的雙方穿過被積雪覆蓋的灌木,在繞過幾顆高大茂盛的松樹之后,一座被積雪覆蓋的小木屋映入眼簾。
這座小木屋高出了地面足有兩米,地板和地面之間的空隙周圍不但建了一圈木制圍欄,里面甚至還分成兩塊兒分別養著幾支膘肥體壯的傻狍子和毛色駁雜的哈士奇。
這老頭兒該不會參考華夏吊腳樓蓋的木屋吧?石泉神色古怪的看了看木屋周圍,成垛的劈柴圍著一顆松樹碼放的整整齊齊,高出地面至少三米的枝干上還掛著一些凍肉和十幾個落著積雪的捕獸夾,而在不遠處的另一顆樹上,還用木頭框支著幾張鞣制好的狼皮甚至熊皮。
這小日子過的應該挺舒服吧...
石泉莫名的想起了在北極圈守著蘇聯時代廢棄的礦場獨自生活的尼涅爾,看來這位不知道名字的老獵人和尼涅爾弄不好應該屬于同一類人。
在對方的邀請下,三人學著對方的樣子,各自將步槍掛在了門外墻壁的釘子上。而鄧書香更是極有靈性的當著對方的面將溫壓手雷重新固定在了腰帶上。
這無聲的威脅比什么都好用,對方的面色稍顯僵硬,隨后推開釘著鹿皮的木門第一個走了進去。
“隨便找地方坐吧,我這里平時沒什么人來。”
這老人脫掉身上白色斗篷,又脫掉厚實的皮草丟在靠墻的單人床上,隨后佝僂著腰往壁爐里丟了幾塊木柴。
根本直不起腰的鄧書香和阿薩克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鋪著獸皮的地板上,石泉見狀,索性也脫掉棉服卷了卷塞在屁股底下坐在了地板上。
這老獵人添完柴火回頭一看便嚇了一跳,這仨人竟然全都穿著防彈衣,而且沒一個是白人,全都是少見的亞洲面孔。
“布里亞特人?”老獵人試探著問道。
“華夏人”石泉看著眼前這位和龜仙人有幾分相似老頭兒,“還不知
道您怎么稱呼?”
“米哈伊洛,華夏來的小家伙,我該怎么稱呼你?”
這老頭兒回話的同時,從壁爐邊拎起落滿草木灰的咖啡壺,探手又從壁爐上邊取下來三個廉價的毛玻璃杯遞給石泉三人。
“尼涅爾”石泉接過杯子渾不在意的說道。
等到給每個人都倒上半杯溫熱的咖啡,米哈伊洛這才問道,“你真的是個挖土黨?這一行我可從沒見過華夏人,更沒見過你這么怕死的,竟然穿著防彈衣。”
“確實比較怕死”
石泉絲毫不覺得丟人,抬手指著周圍墻壁上掛著的各種型號金屬探測器,以及一些諸如德軍頭盔坦克帽之類的東西說道,“我也沒見過哪位獵人的木屋里能找到這些東西。”
“那些都是把命丟在這兒的挖土黨留下的”
米哈伊洛不以為意的解釋道,“你是今年我遇到的第一批挖土黨,趁著你還活著好心提醒一句,這片森林里有不少爆炸物。”
“航彈?”石泉忍不住追問道。
“我哪知道?我只不過是旁邊那座伐木場的護林員。”
米哈伊洛將屁股底下的木頭墩往壁爐的方向挪了挪,“但每年春天一直到冬天開始之前,總有機會聽到森林里傳來爆炸的聲音,偶爾運氣好還能撿到墻上掛的那些東西,你們如果有興趣,看上什么的話可以低價賣給你們。”
石泉聞言站起身,饒有興致的問道,“我可以拿下來看看嗎?”
“當然”米哈伊洛將后背靠在床沿上,把雙腳往壁爐的方向湊了湊,瞇著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似乎早已忘了剛剛的沖突一樣。
石泉環顧四周,一番觀察之后取下了一支纏著藍色防水膠帶的金屬探測器。
輕輕按下開關,液晶屏幕上亮起燈光,掃了眼幾乎滿格的電池余量,石泉又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老獵人米哈伊洛,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裝模作樣的試了試金屬探測器的功能,石泉將其放回原位又拿起了第二支,這是去年秋天的時候日自己國一家公司的最新型號,雖然價格不貴屬于中檔貨色,但聽說準確度非常高。同樣按下開關,這一支的電池容量同樣接近滿格。
石泉將探測盤伸向窗臺上的搪瓷缸子,一邊打量著不遠處的插線板一邊問道,“這支怎么賣?”
“一萬兩千俄羅斯盧布,如果你有美元的話,只要100美元就能帶走它,另外還能送你一頂德國人的頭盔當作紀念。”米哈伊洛掃了一眼,不加思索的報出
了價格。
“聽起來不貴”石泉關掉金屬探測器遞給身邊的鄧書香,“有充電器或者備用電池嗎?”
“外面那片森林里可不是超市貨架”米哈伊洛心不在焉說道,“盧布支付還是美元支付?”
“美元吧!”石泉彎腰撿起棉服,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百元美鈔遞給了對方,“很抱歉毀了你的陷阱,希望這筆交易能讓你舒服些。”
米哈伊洛接過鈔票看了看便塞進了上衣口袋,“如果每個來這里的人都有你這么慷慨就好了。”
“如果每個挖土黨都像您一樣擁有這么好的演技,說不定我們能進軍娛樂圈了。”
石泉的話讓米哈伊洛臉色一變,等他想把手伸向腰間的時候,已經被石泉手里的那支CZP09頂住了腦袋。
“撿來的金屬探測器可不會滿電,就算放著不用,一個冬天的時間也會讓電量掉光的,而且我可不信一個護林員對金屬探測器這種平時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價格這么了解。”
石泉點到為止,等阿薩克從對方腰間的抽走那支幾乎盤出了包漿的魯格P08之后,他這才關掉手槍保險重新塞回了胸前的快拔槍套。
“沒想到你真是個挖土黨,我還以為是華夏的有錢人來這里體驗生活的。”
米哈伊洛神色坦然的接過被清空子彈的魯格手槍插回牛皮槍套,重新伸出手道,“伊里奇,除了是這片林場的護林員之外,還是個挖土黨。”
“我可不想和殺人犯握手”
石泉后退了一大步,任由手拿兩截搟面杖的鄧書香弓著步擋在自己的前面,抬手指著身后墻壁上的那些金屬探測器冷笑道,“這些看起來可不像是撿來的,而且探盤架長短都不一樣,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用的。”
這個剛剛換了新名字的老獵人臉色難看的盯著隨時有可能砸到自己腦袋上的搟面杖嘆了口氣,“挖土黨這個行當里像你這么愛多管閑事兒的聰明人可不多。”
“所以我們坐下來重新聊聊?”石泉微笑著問道。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