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爆炸是早晚的事情”
大伊萬用袖子擦掉大光頭上的爛泥,拉著娜莎站起來說道,“幸虧躲的遠,不然剛剛肯定會被炸到。”
“去看看那些同行們的情況吧”石泉拉起艾琳娜,攥著手臺問道,“有人受傷嗎?”
“博斯克俱樂部安全”
“安保組沒有受傷。”負責駐守下游河道的涅涅茨人阿瓦回應道。
“我們這里也沒事”何天雷最后回應了一句。
幾乎在報送安全的同時,除了仍在把手堤壩的涅涅茨人之外,兩家俱樂部的所有工作人員以及當地的村民都一窩蜂似的跑向了爆炸現場。
等眾人趕到河岸的時候,只見剛剛丟進河道里的吸沙泵已經全部停止了工作,河邊還趴著幾個幾乎被飛濺的淤泥腌透了的倒霉蛋。
眾人小跑著穿過臨時堤壩趕到這些年輕同行旁邊的時候,剛剛還囂張無比的那個朋克男孩兒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在他的身邊,一塊吸沙泵的碎片已經鑲嵌在了那輛破卡車的車廂欄板上。
“有沒有人受傷?”石泉開口問道,可惜對方直愣愣的看著河床的方向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啪啪啪!”
石泉揚起胳膊,正反手接連抽了對方三個大嘴巴,這年輕人才總算清醒過來,隨后連滾帶爬的就要往卡車后面躲,可惜他的后脖領子卻早已經被鄧書香一把抓住,雙方體重上的巨大差異讓他只能蹬著地面干使勁,卻根本跑不掉。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圍觀的村民中那個滿臉驚慌的中年婦女,石泉捏著對方的下巴又給了一巴掌,“有沒有人受傷?”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年輕人驚恐的答道。
“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石泉繼續問道,可對方卻像是完全嚇傻了一樣,只想趕緊躲起來。
反倒是原本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年輕姑娘冷靜的說道,“我們一共來了27個人,還...還沒來得及清點人數。”
“那你們還等什么呢?”大伊萬無奈的問道。
這女孩兒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樣,趕緊吹著哨子開始清點人數,一番折騰之后,她這才指著仍趴在河床邊的那幾個人說道,“都在,但他們,他們兩個不知道什么情況。”
“去把他們倆抬上來”艾琳娜好心的安撫著對方說道。
見這群人一臉為難之色,大伊萬咧著嘴陰笑著問道,“你們不動手難道指望我們幫忙?”
短暫的僵持之后,村民里主動
走出來兩個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走向了滿是淤泥的河邊,隨后這些年輕人里也走出來兩個,四個人兩兩一組將那兩個滿身淤泥不知死活的年輕人抬了回來。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劉小野已經在石泉的授意下將醫療車開了過來。在經過初步的檢查之后,她這才脫掉手套說道,“綠頭發的這個,嚴重腦震蕩加肩胛骨骨折。紅頭發這個比較嚴重,除了腦震蕩和盆骨骨折,屁股上還鑲著半顆螺絲,總之都抬進去吧,死不了。”
何天雷見狀立刻招呼著涅涅茨幫手將兩名傷員抬進了醫療車。而石泉和大伊萬則在阿薩克以及鄧書香的保護下找上了那個已經在低聲啜泣的中年婦女。
“不準備解釋下嗎?”石泉微笑著問道。
“他是我妹妹的兒子”
這中年婦女指著那個朋克年輕人絲毫不敢隱瞞的說道,“你們昨天挖好河道之后,是我通知了他。”
“他也是挖土黨?”大伊萬神色冷淡的問道。
“他在切爾卡瑟的一家挖沙船上工作。”說話的還是剛剛那個女孩兒,“我是他的前女兒,其他人是他的工友。”
見石泉等人神色古怪,這女孩兒聳聳肩,指著仍躲在卡車車抱頭著腦袋的“前男友”說道,“十秒鐘之前分手的。”
“這樣的男朋友確實不太靠譜”
石泉哭笑不得,他可沒想著拆散別人的姻緣。但這主動找上門兒給他們趟雷不說,還自己把女朋友給整分了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識。
搞清楚了這些人的來歷,石泉等人不咸不淡的掃了眼圍觀的村民,終究沒有說些什么。這里畢竟不是自己的底盤,而且該來的早晚會來,他們能做的也只是在更多的同行來到這里之前結束挖掘工作。
留下何天雷和包括阿薩克在內的涅涅茨人保護醫療車,眾人回到他們的挖掘點繼續在水流的幫助下往對岸掘進。
隨著河床的進一步降低,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T34坦克相繼被拽了上來,這些坦克無一例外都帶有難以修復的致命傷,甚至在其中兩臺坦克里還殘存著破碎的尸骨和長滿了銹跡的蘇聯勛章。
“這些T34或許來自近衛坦克第二集團軍或者第六集團軍,當年就是他們在這里和LAH師對峙的。”大伊萬接過娜莎從坦克里遞出來的半顆頭蓋骨,輕輕的放在了一遍的帆布上。
“然后在戰場上被拉過來當作了鋪路的墊腳石?”石泉近乎肯定的問道。
大伊萬點點頭,“LAH師能打到河邊已經很厲
害了,他們想在這條河上搭一座橋,唯一的選擇就是就地取材,在當時沒有什么比丟棄在戰場上的T34更適合填河造路了。”
“不知道這條河道里到底還埋著多少這樣的鐵棺材。”娜莎嘆了口氣,將最后幾塊脊柱送出了坦克。
“先把這里清理干凈,然后我們隨機抽幾個點看看,如果還有的話,就喊人過來幫忙吧。”石泉脫掉弄臟的棉線手套丟到了一邊。
斷斷續續的打撈一直持續到了晚上,這條僅僅三十多米寬的河道僅僅只打撈了不到一半,便已經撈出來總計8臺T34坦克、5輛吉斯卡車以及兩輛奔馳卡車和三臺四號坦克。除此之外,還有大約24具蘇軍遺骨以及將近20枚各型銹蝕嚴重的蘇聯勛章。
這收獲看起來不少,但遺憾的是,不管是蘇德雙方的坦克,還是汽車,它們在被一層接著一層丟進河道里當作鋪路石之前,就已經變成了毫無價值的廢鐵。
雖然沒有什么值得帶走的收獲,但這條河道畢竟有1.5公里長,現在他們連十分之一的河道都還沒探索完呢,所以倒也談不上失望。
除了這些從淤泥里撈出來的廢鐵之外,那兩名挖沙工人在經過劉小野的救治之后總算勉強脫離了危險。雖然為了救這兩個人把劉小野累了個半死,但同時卻也暴露出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仍舊飄散著消毒水味道的醫療車里,劉小野盤腿坐在椅子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何天雷用小勺送到嘴邊的海參粥。同時還不忘朝坐在桌子對面的石泉大倒苦水。
“老板,現在我們車隊的人越來越多,算上去破冰船出差的那條咸魚已經有18個人了,平時沒有人受傷還好,如果一旦今天這種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我一個人根本照顧不過來。”
劉小野伸著脖子喝了一口何天雷送到嘴邊的粥,咕嘟一口咽下去,抹了抹嘴繼續說道,“雖然有艾琳娜幫著我,但她畢竟沒有醫學背景,最多只能算個實習護士。我自己累點兒倒是無所謂,但傷員可就遭了血罪了。”
石泉看著從何天雷手里把碗搶過來自己抱著喝的劉小野,笑著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再招一個隊醫?”
“最好是這樣”
劉小野不假思索的說道,“不然把初晴姐拉入伙怎么樣?反正那條破冰船也不缺她一個,我聽她說,這次他們在北極跑航行,安德烈先生也額外派船醫了。而且你想想,我初請姐自己在船上多無聊。”
“你這叭叭叭的,海參粥都堵不住嘴。”
石泉哭笑不得
的搖搖頭,認真的說道,“首先,當初你初晴姐要是愿意給我做隊醫就輪不到你了。其次,就算她來了,你讓她住哪?”
“額...”
劉小野頓時傻眼了,她總想著有人幫忙了,卻忘了這工作不像在醫院或者急診科,他們可是要跟著車隊滿世界跑的,如果車隊里都沒她的“床位”,還真不好安排。
“這事兒我來想辦法吧,”石泉敲了敲桌子,“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
劉小野拍了拍腦門兒,放下喝空了的粥碗,起身從旁邊的雜物柜里摸出個臟兮兮的牛皮錢夾支遞給了石泉,“這是那個屁股上鑲螺絲的倒霉蛋漏在醫療車里的。”
“這算是診費?”
石泉渾不在意的拿起皮夾子打開,可隨后便露出的一絲驚訝的神色。這個形似駕照的皮夾子外表雖然已經相當破舊,但卻把里面的東西保護的相當好。
這是一枚保存狀態非常好的三級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勛章,它被裝在皮夾子的透明夾層里,勛章和夾層之間還隔著一塊沾染了灰塵的塑料紙。而在皮夾子的另一頁里,則是和這枚勛章配套的證書。
小心翼翼的將證書拿出來翻開,這枚勛章的主人叫做德米特魯克·謝爾蓋耶維奇,證書上的勛章編號是2137,這對于總共只發放了5738枚(其中1076枚授予部隊)的三級波格丹來說已經屬于比較靠前的行列了。
將這本帶著歲月斑駁的證書放回原位,石泉從腰包里掏出一副棉線手臺戴上,隨后小心翼翼的將那枚三級波格丹勛章取了出來。
沒有撕掉那層已經翹邊的塑料紙,石泉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枚勛章中央的頭像,周圍明顯的縫隙證明它并非一體沖壓而成,同時也證明了它是相對更加稀少的第一版三級波格丹勛章。將其翻過來擰下背面的銀扣,勛章上造幣廠的標志以及2137的字樣清晰可見。
將這枚勛章也放回皮夾子,石泉思索片刻后說道,“這枚勛章的價值不低,而且連證書都有,它不可能是從戰場遺址里挖到的。雷子,你跟我走一趟,另外叫上伊萬,阿薩克還有書香,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問問那個屁股鑲螺絲的,這枚勛章他是從哪弄來的。”
“我也要去!”劉小野精神百倍的跳起來喊道。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