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靠海卡盧特勒到中部地區的亞當峰,石泉四人可謂大開眼界,在幾個小時之前,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在赤道附近他們竟然還能被凍著。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雖然現在正是斯里蘭卡一年中天氣最好的時候。但在中部地區的山區卻并非如此,連綿的雨水從他們進入山區之后就沒停過,盤山路兩側的層巒疊嶂的青山在雨水中蒸騰起白色的水霧,讓遠處的山巒變得影影綽綽根本就看不清楚。
“喀拉”一聲,開車的阿曼稍稍降低車速打開了玻璃隔板上的小窗戶,“石先生,后排的塑料箱子里有全新的沖鋒衣褲,如果你們覺得冷可以換上。”
“佳雅準備的?”石泉好奇的問道。
“我找她要來的衣服尺碼”
阿曼給自己小小的邀了一功,“每個來斯里蘭卡的游客都會被這里的緯度欺騙,所以基本上我都會提前給我負責的客人準備保暖衣物。”
“你肯定是斯里蘭卡最好的向導和翻譯”
離著塑料箱子最近的鄧書香轉身翻了翻,從里面找到了一套貼著自己名字的叢林迷彩沖鋒衣,雖然鄧書香這三個字里有倆都寫的少了筆畫,但這尺碼卻是剛剛好。
甚至在衣服里還放著一對兒鋼制的鐵腳馬,這玩意兒可是登山利器,尤其這種雨天濕滑的情況下,有這么一對兒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在,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在山上失足摔下來。
“先生,你們都帶了武器嗎?”阿曼隔著天鵝絨的遮光簾問道。
“有麻煩?”剛把速干衣脫下來的鄧書香一把握住了腋下快把槍套里的佩槍,倒是坐在他對面的阿薩克不慌不忙的撩起遮光簾掃了眼駕駛位上的阿曼。
“暫時沒有,斯里蘭卡大多數情況還是很安全的。”
阿曼笑著解釋道,“不過二戰后時間最長的內戰就在斯里蘭卡,所以民間槍支泛濫的情況也非常嚴重。”
“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會盡量低調些。”石泉已經明白了對方話里話外的意思,財不露白,放哪都通用的道理。
阿曼適時拉上了隔板上的小窗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好奇遮光簾另一側的石泉等人是否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帶著防身的武器。
頂著不大不小卻后勁十足的雨幕,眾人在五個小時之后趕到了亞當峰空無一人的景點門口。
現在正是雨季,濕滑的山路讓這座海拔僅有兩千多米的山峰充滿了危險。但不管怎么說,就算是裝樣子,石泉也得上去看看。
趁著艾琳娜在車廂里套沖鋒褲,石泉和阿薩克等人湊到一顆茂密的大樹下各自點了顆煙,有一搭無一搭的聽著阿曼介紹著亞當峰上那個被冠以各種神跡的大腳印。
然而實際上,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都放在了地圖視野上。下船之前摸過那幅山水畫卷軸只為他提供了一枚綠色的箭頭,而它距離現在的位置還有足足35公里左右的直線距離。
還不等一顆煙抽完,換上了沖鋒衣褲的艾琳娜拉開車門,背著個登山包走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阿曼這才跑回面包車,從車頂罩著的防雨布下取出個迷彩帆布包背在肩上,隨后又解下腰間的紗籠隨意的系在了倒車鏡上,露出了一只隱藏在紗籠下的沖鋒褲和高腰軍靴。
在阿曼的帶領下,四人沿著濕滑的山路一點點的朝著山頂的方向攀爬。
因為提前知道大概率不會有什么收獲,石泉的注意力反倒是大部分都放在了周圍的景色上。
斯里蘭卡雖然面積不大,但確實就像路上阿曼說的那樣,佛祖除了沒給它雪花之外,賦予了它一切美麗的東西。后來覺得這樣也許不公平,所以把斯里蘭卡放在牛尿國的邊上。
一路上游山玩水,同時小心著濕滑的山路,石泉和艾琳娜兩人的運動相機里也留下的一張張洋溢著笑臉的照片。
等到天色擦黑,五個人總算是爬完了5500個臺階,最終氣喘噓噓的登上了山頂。
“我們為什么要來爬山?早知道就該租一架直升機的。”大汗淋漓的艾琳娜坐在臺階上顫抖著問道,任由石泉幫她揉捏著幾乎抽筋兒的小腿。
“這才哪到哪?”石泉回頭看了眼山頂清靜的寺廟,不知死活的說道,“等有機會帶你去爬我們華夏的華山,那才叫刺激。”
“你還是放過我吧”
艾琳娜不顧形象的躺在了濕漉漉的地面上根本懶得爬起來,她寧愿在冬天最冷的時候去最深的沼澤打撈沒有引爆的二戰航彈,也不想再爬什么山了,這簡直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適應適應就好了,接下來幾天可少不了爬山的機會。”
石泉將對方拉起來,“走吧,去寺廟里看看那個大腳印,然后找給地方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再下去。”
“這鬼地方就不能安個纜車嗎?”艾琳娜似乎這才想起來還有必不可少的下山工作,頓時像灘爛泥一樣徹底沒了力氣。
任由石泉攙扶著去看了眼那所謂的佛祖腳印,順便余輝中敲響了山頂的大鐘。阿曼這才帶著四人找到了幾間打掃的格外干凈的休息室。
“這里是朝圣季節供信徒休息的地方。”
阿曼站在門口介紹道,“如果你們自己帶了睡袋,可以在這里休息一晚,我已經提前拜托僧人們打掃過了。”
謝過了阿曼,石泉和艾琳娜在休息室里鋪好了背上來的毯子睡袋,這才席地而坐打開了背上來的自熱小火鍋。
而在隔壁,阿薩克和鄧書香已經拉著阿曼玩起了斗地主,看他們三個精神頭兒十足的樣子,壓根兒就沒把這點兒山路當回事兒。
窗外的雨幕時斷時續,等到午夜的時候甚至有加大的趨勢。但在這幾乎完全談不上隔音,甚至有些許漏雨的休息室里,石泉卻難得的睡了個踏實覺。
隔壁的休息室里,鄧書香戴著個夜視儀一絲不茍的打量著窗外的雨幕,偶爾有僧人半夜出來,他便立刻將手伸進包里,握住偷偷帶上岸的柏樹沖鋒槍,直到對方重新回了房間,這才再一次將手從包里抽出來。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眾人看完了日出吃完了蹭來的齋飯,這才慢慢悠悠的踩著濕滑的臺階往山下走。
至于那幅山水畫上的景色,他們自然沒有看到,這亞當峰附近就沒什么像樣的高山。
就在石泉等人下山的同時,遠在斯里蘭卡最北端的大伊萬兩口子,正在那位漂亮向導的帶領下進入了一座寺廟,約見了其中的一位中年僧人。
很難想象,這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僧人曾是猛虎組織的后勤官,更是烏克蘭那位軍火商伯羅申克曾經的客戶之一,甚至連這條線索,都是大伊萬從伯羅申克那里討來的。
同一個時間,何天雷已經帶著劉小野跑到了一座種滿了茶樹的茶園里體驗著制作錫蘭紅茶的工藝。而咸魚也鞍前馬后的像個狗腿子一樣伺候著玩的不亦樂乎的張初晴。
至于幾乎已經被人忘了的以薩迦,此時卻已經通過他自己的渠道趕到了僅僅隔著一個海峽的牛尿國,在他故意一瘸一拐的在某個城市里逛了足足一個早晨之后,終于和提前約好的人在一座不起眼的鐵匠鋪子里完成了會面。
“這么急著見我有什么事?”猶太復仇組織的三號獵人利衛一邊敲打著手中的鐵皮,一邊冷淡的問道。
“找你買一份情報”以薩迦將包銀的手杖放在一邊,用僅能讓對方聽到的聲音說道。
“有什么情報值得我們大老遠的見一面?”利衛將手中的錘子丟到一邊,神色不耐的打量著坐在對面的以薩迦。
“我想知道米莉安在哪”以薩迦抬起頭,格外認真的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是為了這個?”
利衛不屑的搖搖頭,“以薩迦...哦,我差點兒忘了,你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使用以薩迦這個名字了。不過不管你現在叫什么,我可不知道米莉安在什么地方。”
“如果用這個交換呢?”以薩迦從包里拿出個塑料安全箱,將里面帶著歲月斑駁和星星點點黃沙的羊角號展示給了對方。
“這是什么東西?”
“很可能是當初十字軍從夜路仨冷搶走的圣物”
以薩迦趕在對方伸手之前,“啪”的一聲扣上了塑料盒子,同時露出了另一只手上緊緊攥著的手雷,“東西是龍和熊俱樂部的人從沙特發現的,他們的信譽和尋寶能力連雅各布先生都不會懷疑。”
“用那個星盤找到的?”利衛收回手問道。
見以薩迦點點頭,利衛重新拿起油乎乎臟兮兮的錘子,叮叮當當的重新敲打著鐵砧子上的鐵皮,“米莉安那個叛徒現在在什么地方沒人知道。不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幫我給石先生帶回去一條情報。”
“什么情報?”以薩迦心不在焉的問道。
“那個老舞女死了”
“什么?!”以薩迦險些沒把手中那枚剛剛插上保險銷的手雷給丟出去。
“大概一周前,我們在南極大陸找到了那個老舞女的尸體,當時她被扒光衣服綁在了一輛雪地摩托上,我們趕到的時候,她的內臟都已經被賊鷗啄干凈了。”
“你確認那具尸體真的那個老舞女?”以薩迦顫抖著問道,“誰殺了她的?”
利衛錘打鐵皮的動作稍稍加快,在鼓點兒似的敲擊聲中,只聽他繼續說道,“確定,我們推測應該是那個布麗塔做的,但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這么說,那脆余孽都...都...”以薩迦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很難說”
利衛煩躁的將手中的鐵錘再次丟到一邊,“雖然老舞女死了,但實際上威脅還在,而且南極大陸現在已經快要進入極夜了,想在那里找到他們很難。”
“米莉安和布麗塔在一起?”以薩迦突兀的問道。
利衛攤攤手,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說道,“幫我問問石先生,有沒有興趣接受委托,去南極找找那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以薩迦沉默片刻,將手中的塑料安全箱丟到了利衛的懷里,站起身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骯臟的鐵匠鋪。
望著最終消失在人流中的以薩迦,利衛的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