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高空往下看,在洶涌的西風帶海面上,七八艘隔著老遠的遠洋船像保鏢一樣分散在平頭哥號破冰船的四周,以近乎相同的速度朝著西南方向的南極大陸前進。
而在這個松散的包圍圈正北方,還有十幾條船并駕齊驅的遠遠跟在后面,兩者間的距離甚至超過了40海里,顯然是做好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準備。
只不過在這十幾條船往北更遠的位置,還吊著一艘看似打醬油的豪華郵輪——冰糖號。
同樣,在包圍圈的西南方向50海里左右,還有一艘換了涂裝的哈士奇號郵輪。
林林總總將近三十條船就這樣在狂躁的西風帶里保持著詭異的默契一海里一海里的接近著冰冷的南極大陸。
然而當位于包圍圈中心的平頭哥號破冰船毫無征兆的將指向西南的船頭轉向正東的時候,所有的平衡也在一瞬間被徹底打亂。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包圍圈里位于正東方向的兩艘船,他們與平頭哥號有將近40海里的直線距離,卻已經早早的打開了甲板上的集裝箱,將一個個足有一米直徑的海膽狀水雷丟進了波濤洶涌的海面,隨后加大了馬力,以最高船速拉開了與平頭哥號之間的距離。
與此同時,這個包圍圈其他方向的幾條船也加快了速度縮減著和中心點目標船只的距離。
忙碌的駕駛臺里,石泉攥著手臺喊道,“布麗塔,開始吧,看看你找來的那些日自己人靠不靠譜。”
溫暖的客艙里,躺在吊床上的布麗塔摸出衛星電話撥了出去,隨意用西班牙語喊了一句什么,隨后便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
幾乎在布麗塔打出的電話被掛斷的同時,位于包圍圈最北側的那十幾條日籍遠洋船立刻加速,沖向了正前方的目標。
“老板,冰糖號傳來消息,日自己人的船加速了。”阿瓦扯著嗓子喊道。
“讓冰糖號遠遠的吊著”石泉渾不在意的回應道,壓根兒沒對它們抱有任何的希望。
“小東家,我們按計劃走?”苗船長不慌不忙的問道。
“按計劃走”石泉痛快的點點頭,一雙眼睛全都放在了雷達屏幕上。
“雙車停,我們等等他們。”
苗船長話音未落,石泉立刻跟進,朝著阿瓦喊道,“通知哈士奇號加速,隨時準備吃掉平頭哥西邊的船。”
阿瓦聞言,立刻拿起一臺衛星電話撥給了哈士奇號上的阿薩克,將石泉的命令用涅涅茨語送了過去。
在所有人緊張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追兵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縮減到了僅有不到20海里的時候。苗船長扯著嗓子再次發出了命令。
在所有海員們緊鑼密鼓的忙碌之下,原本船頭朝東的平頭哥號立刻加速,在波濤洶涌的海浪中兜著圈子調轉方向,朝著正南方向開始玩命加速!
而與此同時,哈士奇號也將船速飆到了最高,飛速接近著被它和平頭哥號破冰船夾在中間的那兩艘遠洋船。
遭逢如此變故,這兩艘離著最近的船明顯意識到了不妙,立刻掉轉方向轉頭往北。他們早就已經得到消息,知道這次圍捕的破冰船上配置的武器,自然不會靠近了等著挨打。
但往北尋求同伴的幫助顯然不是他們唯一要做的,幾乎在這條船調換方向的同時,接連兩架不算太大的固定翼無人機迎著狂躁的西風,在火箭助推器的幫助下迅速起飛,在頂著風獲得足夠的升力之后,盤旋著調轉方向,俯沖向了越來越近的破冰船!
“這些人比日自己人聰明多了”
苗船長難得夸贊了一句對手,端著大號茶杯抿了一口苦澀的濃茶,不緊不慢的說道,“咸魚,把它們打下來,別離的太近了,估計這是想跟老子玩神風敢死隊呢。”
“收到!”
咸魚興奮的搓搓手,立刻控制著隱藏在甲板中的AK630M2艦炮冒出來對準了早已被雷達鎖定的無人機。
根本沒讓眾人等待多久,這兩家無人機便在西風的加速下繼續降低著高度,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俯沖向了已經將船速拉到最快的平頭哥號破冰船!
“臥槽,這特么誰這么天才?”
然而石泉的驚呼注定不會有太多人聽到,因為早已的心焦的咸魚已經狠狠的按下了開火鍵!
連聲一片的密集炮聲中,機庫正上方甲板邊緣的艦炮噴出一道在夕陽中格外刺眼的火蛇,這火蛇像是小孩子撒尿一樣左右甩了甩,便輕輕松松的將那兩臺無人機凌空打成了火球!
“看清了嗎?”石泉等艦炮停止射擊之后立刻問道。
艾琳娜點點頭,頗為肯定的說道,“好像是靶機,而且好像還掛著航彈!”
“通知阿薩克,優先干掉那兩條逃跑的船。”
隨著石泉的命令下達,已經將速度飆到最高的哈士奇號在海浪中近乎暴力的調轉方向,直直的開向了那兩條遠洋船,全然不顧船艙里已經摔的東倒西歪的乘客。
幾乎與此同時,在包圍圈的正后方,那十幾條日自己國的遠洋船卻突兀的齊齊減速,顯然是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當這個消息通過冰糖號傳到破冰船的駕駛臺里時,石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吧,我就說這些羅圈腿地蹦子靠不住。”
苗船長指揮著稍稍降低了船速,同時按照計劃,再次將船頭對準了正東方向,這才笑呵呵的罵道,“離了臭雞蛋,還做不成槽子糕了怎么著?”
相比他們這邊的悠閑,羅曼船長在阿薩克許諾打掉一艘船可以喝一瓶白蘭地的誘惑下,早已徹底忽視了惡劣的海況,以最快的速度拉近著雙方之間的距離。
借著海浪的推動,往東航行的哈士奇號自然比調頭往北的那兩艘船要快了不少。同時他們的顛簸也要比對方相對小了不少。
恰恰是這么一點點的優勢以及羅曼船長的瘋狂指揮下,雙方的距離在很短時間之內拉近到了20公里的距離。
此時那兩艘船已經混進了另外幾條船中間,甚至靠的最近的兩艘船已經撤掉了偽裝,直接控制著艦炮對哈士奇號打出了一發發的炮彈。
幾乎在對方的炮口冒出火光的同時,哈士奇號郵輪正對著船頭的兩個提前被水泡過的房間也在一陣“嗖嗖嗖”的密集聲音中以及濃烈的火光中一次性飛出了整整24發107火箭炮!
還不等這些火箭炮命中目標,房門便已經被抱著消防水管的涅涅茨漢子們撞開,對著被尾焰炙烤的滾燙的鋼板地面以及周圍墻壁噴出了一道強勁的水柱。
蒸騰的水霧中,一個個抱著火箭炮的涅涅茨漢子在消防水管被撤走的同時便沖進了房間,用這一路上都在練習的順序和動作排著隊把手中的火箭彈飛速推進了發射管。
而剛剛打出去的24發火箭彈此時也在那兩條貨船的周圍轟然炸開。
不管是石泉的破冰船還是這些敵人,在船上裝備艦炮并不是什么難事,畢竟至少在烏克蘭,只要有錢,多大口徑的艦炮都能買得到。
但艦炮好買,導彈卻不一定,尤其是擁有攔截火箭彈能力的導彈,這種帶制導的玩意兒單價可比只要三四萬塊人民幣一發的增程火箭彈貴多了。
而且就算裝備的起,想攔截24枚火箭彈,少說也要50枚的攔截彈起步,先不說成本,對方但凡有能力在這些火箭彈擊中貨船之前發射50枚攔截彈,石泉估計早就涼透了。
所以即便運氣好被那些類似630的艦炮瞎貓碰死耗子一般打下來幾枚,剩下的絕大部分也都按計劃在那幾艘船周圍轟然炸開。
然而讓這些船上的人錯愕不已的是,連成一片的爆炸過后,他們卻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不但沒有船被擊沉,甚至連受傷的海員都沒有!
可還沒等他們歡呼出聲,負責通信的海員卻臉色大變,因為就在那些火箭彈炸開的瞬間,這附近幾條船竟然全都沒信號了!
“發射!”
哈士奇的駕駛臺里,阿薩克攥著手臺用涅涅茨語大喊著發出了命令,已經完成裝填的第二波干擾彈立刻在明亮的尾焰中帶著好聽的哨音飛向了那幾條被戳瞎了耳朵和眼睛的遠洋船!
相比需要精度的艦炮,這些不太需要精度的干擾火箭彈只要對準了方向,就可以飛到大概的位置凌空爆炸發揮應有的作用!
這還只是開始,幾乎在第二波查漏補缺的干擾彈飛出去的瞬間,羅曼船長已經指揮著哈士奇號開始調轉方向。
宛如16世紀風帆時代的海戰一般,哈士奇號破冰船在洶涌的海浪中將船身的側面對準了目標。
前后不過兩分鐘,位于船身側面的六個客艙中便各自飛出了12枚包含了云爆彈和鋁熱燃燒彈在內各種殺傷彈種的火箭彈!
如此惡劣的海況,精度自然大受影響,但卻架不住一次性打出72發火箭彈覆蓋的面積足夠大!
望著視線盡頭接連炸起的火球,羅曼船長滿意的將目光離開了架在駕駛臺里的高倍望遠鏡,隨后第一時間掃了眼雷達屏幕。這才得意朝阿薩克吹了聲口哨,“我沒說錯吧?這種火箭炮就不能分開放在四個方向用,它們只有集中在一起形成彈幕才能發揮戰斗力。”
“像喀秋莎一樣?”阿薩克下意識的問道。
“流星雨,像流星雨一樣!”羅曼得意的糾正道,“這樣形容才顯得浪漫。”
“你贏了”
阿薩克聳聳肩,親自從上鎖的鐵皮柜子里抱出一整箱白蘭地放在了羅曼船長的腳邊,“它們是你的了,每天最多兩瓶。”
“兩瓶已經夠了”羅曼船上歡呼一聲,粗暴的撕開紙箱子從里面拎出兩瓶專供內部消耗的卡門卡白蘭地。
還不等阿薩克說些什么,這位浪漫的船長已經將其中一瓶分給了駕駛臺里的海員,而他自己更是擰開一瓶咕嘟嘟的仰頭灌了一大口,這才打著酒嗝喊道,“孩子們!調轉方向,我們往回跑!現在該換他們追我們了!思勤,思勤呢?”
“我在這兒,船長先生”早已吐的手腳發軟的放羊娃思勤有氣無力的舉起手回應道。
“你前幾天講的那個華夏笑話是怎么說的?”羅曼攥著酒瓶子,同時用大腳丫子揣著舵盤一邊旋轉一邊問道。
“哪個?”抱著小鐵桶的思勤迷迷糊糊的問道,他一個土生土長的蒙古國人,已經被西風帶教育的宛如一個嬌弱的小姑娘了。
“嘿嘿嘿那個!”羅曼不耐煩的喊道。
思勤晃了晃腦袋,有氣無力的分別用俄語和漢語回答了一遍,“如果你,追上我,就讓你,嘿嘿嘿。”
“對,就是這個!”羅曼一把回正了舵盤,“如果那些船追上來,我們就再嘿嘿嘿他們一遍!”
“烏拉!嘿嘿嘿!烏拉!”駕駛臺的海員們熱情高漲的回應了他們的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