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赟說要走,顧語霓心里很不舍。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匆匆一聚,他卻要離開。至此分離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
見不到他,她會想念;見到了他,會擔憂他的安危。她如同戀愛中的女子,為這份感情苦惱著,擔心著,會高興,會憂傷,……
她不知怎樣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
她抬眸,柔情婉轉,那雙柳葉彎眉下黑亮的眸子閃著光芒,深情地望著他。
“以后,不必翻墻來!”
話一說完,她滿臉臊得通紅。她本來想說,情況危急,保重自己要緊。話被她說出來,卻失了水準。她臊得臉紅耳赤,好在是晚上,誰也看不到她紅彤彤的臉。
他一愣,突兀地接一句,“我懂。”
“呃,”
一想到方才自己投懷送抱,她的身上更臊熱。
送信這樣的事,完全不用親自來。他冒著兇險跑來,只為與她見一面。顧語霓心里暖意徜徉,心里最柔軟部分觸動著。
她抬眸,“不早了,你小心!”
心里有很多話,卻不知如果說起。想讓他多陪陪,一想到行走夜路的諸多隱患,她不能留他太久,千言萬語只化為這一句。
“好,”
武山赟聞言,腳步一滯,墨眸瞇起,深深淺淺的目光攏著她,“你也是,我走了!”
說完,他掀開門簾大步走出去,疾步如飛身形一閃。
顧語霓撲到窗前,俯身朝著他攀上墻頭,消失在無邊的暗夜里……
子夜時分
武山赟駕車回到自己在青楓鎮的家。
他也剛到堂屋,看見父親武書珩繃著臉坐在太師椅上等他。
“爹,您還沒睡?”
武山赟上前請安。
“嗯,你不回家,老父親能睡得著嗎?”
武老爺子沒給他好話,“現在是兵荒馬亂的時期,你要知道避風頭,別什么都往上趕!”
“爹,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你心里有數嗎?哼,我看未必見得。”
武老爺子鼻腔里哼一聲,用拐棍將地板戳得咚咚響。“你現在越來越回家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以前在巡捕房做談長就算了,給洋人當差,畢竟可以安穩度日。
現在呢,去那什么警備團做了漢奸,給漢奸走狗做事就夠晦氣的,你還至于那么賣命?”
武老爺子憋紅著臉,不知道從哪里聽到這不開心的事。
“爹,您聽誰說的?”
武山赟不知道老爺子聽到啥了,臉上賠著笑臉。“你放心,我一定不做漢奸賣國賊。”
“你說,我真的能放心?警備團是隸屬于新政府,大漢奸辦的?”
“爹!”
老父親這樣,他很為難。“這世界總有一些不如意,有必須要堅持的東西。你放心好了,我是個有是非觀的人。”
“嗯,你說的是真的?”
老爺子半信半疑,“你自己呀,謹慎點做事兒。我倒是覺得,你不如將家里的生意打理起來。就像顧小姐那樣啊。他也不也是從顧老先生手里接過來的生意嗎?”
武山赟想起顧語霓所受的那些苦難。為了顧家的生命,操心勞生號,耗費了心血。
“爹,你該知道,做生意也是要緣分的。”
“這場戰爭打了許久啦,日本人好像是越來越頑強。戰局不明朗啊,我們也要早些做打算。”
武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故鄉的女娃娃能做的事兒,你做不了?你懂得比別人多,腦子也靈觀,還有學問,做點生意不是太輕飄飄的?”
“爹呀,等過完這一陣子吧,我會考慮的。”
老人家的盛怒之下,最好還是避開他的煩躁。
“你都30歲的人了,一點都沒有正行!”
老爺子邊說邊搖頭,簡直就痛心疾首,“這個年齡自己的個人問題還沒有解決,你讓我和你娘如何安心?”
“爹,緣分到了自然就在一起了!”
爹爹的勸說,他沒太放在心上。
“對啊,時間不早啦,我非常累了。我得回去睡啦。”
也不管爹爹高不高興,他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他匆匆忙忙洗漱后,上床上準備睡覺。
武夫人來敲門,“兒子你睡了嗎?娘可以來跟你說說件事兒嗎?”
他打著哈欠,“阿娘,太晚,明天再說吧。”
“你幾天也難得回來一次。我必須現在跟你說。”
當娘的看起來很強勢,武山赟沒辦法,去開了門。
武夫人端來一個果盤和一碟點心進來,“阿赟,你好幾天沒回來。在外邊,也不知道你吃得好不好。”
“娘,我不餓。”他問,“你有什么話,就趕緊問吧。”
母親這時候進來,一定是有事兒要說的。
“阿赟,你是老大不小的了。”
武夫人怕他們爺倆鬧崩,剛才什么也沒說。
夫人道:“上次,你說和顧小姐挺好的,你們準備什么時候成親呢。趁娘現在有時間,也可以幫你們張羅張羅。”
爹爹剛說完了,親娘又上場,武山赟撫額,唉,這是不讓他喘息呀!
“我們現在不著急辦婚事。”武山赟黑眸一閃,狡黠地笑著,“等忙過這一陣子,再說了。”
倉促地說完,武山赟轉身欲跑。
“兒子,別走!”
武夫人早有準備,走到他面前擋住他去路,“你莫不是拿這個來搪塞我!顧家那丫頭,不是拒絕了你嗎。”
“娘,你放心吧。”
武山赟依然笑嘻嘻的,“她就那么夸大其詞,嚇唬人的。她那里的事兒,我一定能擺平的。”
“這么信這個丫頭?那丫頭主意挺正的,兒子,我覺得你掰扯不過她。”
武夫人心里隱隱的擔憂。對他這個勁很頭疼。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上次,顧語霓這丫頭鬧得挺大的。兒子娶這樣的女子,跟著瘋瘋癲癲有什么好?
“兒子。城南有一家小姐,年紀輕,相當不錯,我幫你相看了一下。”
武夫人笑嘻嘻從懷里掏出幾張照片。
“你看看,這丫頭知書達禮的。人長的也水靈,你們倆很配哦。”
武山赟蹙眉,“娘,你這不是瞎擔心嗎?我現在有語霓,您這不是胡鬧!”
他不由分說將武夫人往門外推。